第十四章 送別
是夜，淮河舫歌聲艷舞，熱鬧非凡，一男子喚了歌女，司徒鄴坐于舫間獨(dú)飲花酒。
一盞茶的功夫，吵鬧的淮河舫忽安靜下來，一男子乘著夜色而來，風(fēng)卷起他的長(zhǎng)發(fā)，衣袂飄飄，便是公子如玉。
歌舫的姑娘都迷了眼睛，定眼凝視。
“你這女人，怎的還肖想別人，那是你能想的嗎？服侍好大爺才是王道……”一魁梧的大漢見正服侍自己的妓女晃了神，癡了眼。伸手捏了那女子的柔弱之處，引得女妓一陣嬌呼。
蕭澈神色輕淡，無視眾人。踏入了花舫，踢開一間包間，里面的人懷抱歌女，獨(dú)飲作樂。
“璃王爺，來了”司徒鄴抬頭。
“這就是你給我送的踐行酒？”蕭澈說道。尋了座位坐了下來，歌女正要靠近，被他眼神一冷，停了下來。
“人生苦短，及時(shí)行樂”司徒鄴見此，笑道。
遣了歌女進(jìn)來，開始擺臺(tái)，唱曲。
“君一去千萬里，留奴在家雙淚垂，
君心似鐵，奴…………”曲聲響起，竟是一支男人出塞，女郎不舍的分別曲。
司徒鄴素來是個(g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這醋味十足的女兒曲，他倒也能在出軍西北的前夕給蕭澈唱了出來。
“郎君一去，可不要忘了奴……”司徒鄴俯身，靠近蕭澈耳邊唱道。
蕭澈耳邊一陣熱氣，猛跳了起來。
“滾!”一腳踢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徒鄴笑道。
這一折騰，倒沖散了離別的氣氛。
最后，司徒鄴爛醉。
蕭澈也有些許醉意，一路走著，月光下的影子拉得很長(zhǎng)，在空街的襯托下，更是凄涼。
“王爺，這是北城天街”趙寅出聲道。吩咐人將司徒鄴送了回去，蕭澈便說要走走，走了一個(gè)時(shí)辰。
蕭澈聞言，頓步。清風(fēng)拂來，吹散了幾分醉意。
他竟來了天街嗎？
他抬頭，看道路盡頭的左相府。
他突然很想去見阿瑾。
他要去見阿瑾。
身體立行，他翻身進(jìn)府，直奔知洲院。
知洲院內(nèi)的呂瑾，燈下，正翻看著一本西北民俗雜記，時(shí)而挑筆。
燈下看美人，朦朧更甚。蕭澈看了癡去。
蕭澈跳了進(jìn)來，靜靜看著。
呂瑾以為是阿芙，便沒抬頭。阿芙聽到聲響，跑了進(jìn)來，便看到璃王爺目光含水，盯著她家小姐。
她輕喚一聲。呂瑾聞言，抬頭便對(duì)上了蕭澈的目光。
“璃王爺，大駕光臨啊!”阿芙打趣道。
呂瑾擺擺手，遣了阿芙出去。
阿芙退了出去，還貼心的把門關(guān)上。
呂瑾打了個(gè)哈欠，看著蕭澈神色有動(dòng)。她在別山后，幾日都不見璃王爺。今日，她倒有些吃驚。
“王爺，深夜來訪，有何事？”她挑眉問道。
“我明日要去西北了!”蕭澈也坐了下來，說道。
“嗯，我知道，跟我哥哥一同去?！彼袢占已幺`行席上，聽呂慈說了。
蕭澈看著她，他本來帶著一肚子話，突然什么都說不出來。
人沉淪的時(shí)候，會(huì)渴望抓住一點(diǎn)光，對(duì)于前半生沒有享受過關(guān)愛的蕭澈來說，呂瑾就是那絲光。
他希望他的光永不消逝。
呂瑾關(guān)上書本，從塌上站起來，她聞到他一身酒味，便走了出去，喚阿芙煮了醒酒湯。
蕭澈看著呂瑾的動(dòng)作再一次說道，“我要去西北了!”他著重提起“西北”二字，這么久以來，他從呂瑾眼里沒有讀到一絲其他其他情緒，她不會(huì)忘了吧？
“嗯，預(yù)祝王爺凱旋!”她接了話頭，略一頓說道。
房外穿來阿芙的聲音，“小姐，醒酒湯好了!”
聞言，呂瑾轉(zhuǎn)身出去，推門接了那碗醒酒湯。遞與蕭澈，蕭澈飲盡碗中湯。又眼巴巴的看著她。
呂瑾挑眉，看這蕭王爺眼色動(dòng)人。動(dòng)了唇。她想，她與這人交情不深，許是要赴戰(zhàn)場(chǎng)了，心理不免有些激動(dòng)了吧。
她略一轉(zhuǎn)思，笑了。
“阿芙，拿酒來”她朝門外喚道。
蕭澈一聽這話，知她要借酒為自己踐行了。
“可”他笑道。
門外趙寅已經(jīng)被蕭澈今夜的行為嚇到，唯恐唐突了呂小姐。只是后續(xù)發(fā)展是，呂小姐更為灑脫，竟要與王爺酒別。
拿酒過來的阿芙瞥了趙寅一眼，趙寅嘿嘿一笑。
阿芙擺好酒，便退了出去。
“王爺。”呂瑾提一壺酒，滿了兩杯，遞與蕭澈一杯，自己一飲而盡。
蕭澈看遞過來的酒杯，莫名有些好笑，這人剛給自己吃了醒酒湯，半刻又邀自己喝酒。不覺笑了起來。
接過酒杯，飲盡杯中物。
又喝了幾杯，呂瑾打量著蕭澈，他的氣勢(shì)不凡，酒喝得有些急，卻無一絲粗俗。反而別有嵇康之泰。
蕭澈看她打量自己。
又添了酒。
是夜，夜是深海夜，月是滿圓月。
初秋雖蕭瑟，卻是讓蕭澈由心開心，眉眼也染了笑。
半晌，蕭澈昏沉沉的睡了去。
四更天，蕭澈醒來，看醉臥對(duì)面的呂瑾，他輕輕過去抱了她起來，將她輕放在塌上。
轉(zhuǎn)身出門。
第二日。
醉了一宿的呂瑾揉揉朦朧的眼，看在塌上躺著的自己，又看著酒桌上一堆酒壺一片狼藉。她自問自己從不是容易放下心房之人，怎的這次就如此大意。她輕笑一聲。
上京城。
今日便是，呂慈與蕭澈出發(fā)西北之日，王城大道，天子相送。
呂夫人看著一身鎧甲的呂慈，不覺紅了眼眶。
“阿慈，你去了要多寫信!”呂夫人叮囑道。呂慈嗯了聲，便翻身上馬，隱入軍隊(duì)中。
呂瑾在旁邊站著，目送軍隊(duì)。
蕭澈也是一身銀甲，英姿颯爽，倒不失剛氣，他在看向呂家方位。
突然，眼色一亮，一抹明紫的的身影印入眼簾，他以為今日她來不了了。
他嘴角揚(yáng)起，便驚起了四周多少少芳心。
呂瑾適時(shí)望向蕭澈方向，目光相撞，她亦微笑。輕啟朱唇。
蕭澈讀那句話。
在耳邊回響。
“將軍凱旋?！?p> 他轉(zhuǎn)頭，不再看她。
高揚(yáng)馬鞭，策馬而去，將發(fā)，兵也后行。一時(shí)，馬蹄聲起，卷起泥沙飛揚(yáng)。
有人大呼，“大周萬歲?！?p> 眾人附和，一時(shí)一浪又一浪的聲音如波浪般氣勢(shì)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