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鳶跟著麥爾斯來到手續(xù)辦理處。
看著他在付款處刷卡發(fā)出克撳一聲的時候,許鳶的心不禁跟著猛抽了一下,眼睛隨之一閉。
麥爾斯嘴角不經(jīng)意間微微上揚。
隨后,許鳶看到他從服務人員那里接過一疊A4紙,然后從身上掏出鋼筆,略一思索便快速寫了起來。
寫完后,抬頭向許鳶遞了個眼神,示意她過來。
許鳶步履沉重地走近,看到紙上赫然寫道:還款協(xié)議。然后逐字逐句地念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好像那個錢包里面的證件還不少?!?p> “你偷看我私人物品?!?p> “我不看怎么知道是某人無意丟失的還是故意丟棄的?那么是否有我保留而不扔掉的價值?”
“你不會丟了吧?”
“你說呢?”
“這個藍色DNA又是什么東西?”
“就是剛才拜你所賜拍下的競品的名字。條約里寫明按照我們剛才所說,你每周還我100英鎊,兩年還清。你必須每周親自交給我現(xiàn)金。”
“那我要是不能按時付清呢?你要怎樣?”
“你放心,我又不是放高利貸的。我有耐心等你還清。不會收你利息的?!?p> “不行,你要寫清楚??湛谡f的不算。黑紙白字才算?!丙湢査怪缓糜旨由稀懊庀ⅰ?。
“不行,不行,把兩年期限也去掉?!?p> 麥爾斯搖搖頭,又把兩年期限劃去?!艾F(xiàn)在可以了嗎?”
許鳶無奈地癟癟嘴??粗划嫷臐M目瘡痍的協(xié)議,麥爾斯只好提筆重新抄了一份。
“你看完以后沒有異議的話,就簽字,寫上你的姓名,地址,電話,email。另外,這個雕塑我打算捐贈給相關(guān)機構(gòu),做公眾展品。希望你不要介意?!?p> “我當然介意!不可以賣掉換點錢回來嗎?”
“不可以?!?p> “為什么不可以?”
“這是慈善拍品,而且這件作品僅此一件,無價。我希望它放在體現(xiàn)其價值的地方?!?p> “不公平啊不公平。你不可以這樣對我?!?p> 麥爾斯直視著許鳶的眼睛,“除非你現(xiàn)在就拿錢還我?!?p> 看著許鳶一臉的委屈與失望,麥爾斯談談地說:“不過,我會以你的名義捐贈的。捐贈的時候,我會帶你去。放在公眾的地方,你也可以感受到你的錢都去了哪里。”
“用我的錢買了拍品,又以我的名字捐了。還要時刻提醒我還錢。做人要不要這么絕?”
看著麥爾斯鎮(zhèn)靜自若地把簽了字的協(xié)議放進風衣側(cè)袋,許鳶自言自語的說:“為什么我有一種被人騙了簽賣身契的感覺?”
“難道你不應該為你自己的行為負責嗎?”
許鳶啞口無言。不覺又悲愴地低聲說:“騙人的。”
“什么騙人的?”
“說好了要我生命中的男人回到我身邊,卻來了個債主?!?p> 麥爾斯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說:“不要輕信男人隨口說的話。”
服務人員抬著包裝得像木乃伊一樣的雕塑跟著麥爾斯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等麥爾斯在后車廂騰出位置,再輕抬放入,并固定好位置。
見門已開鎖,許鳶剛要去拉后車門,麥爾斯犀利的眼神又遞了過來。她看了看前車門,再看他,他目光繼續(xù)轉(zhuǎn)向工作人員。
拉開前車門,坐在舒服的座椅上,找了個最佳坐姿,扣上安全帶,不覺閉上了眼睛,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滿懷希望的來這里許愿,卻又落上沉重的債務,對于此時的自己實在是血上加霜,不堪重負。不覺沉沉睡去。
麥爾斯甚是好奇地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坦然睡去,臉上露出談談得哀愁,時而眉頭緊蹙,時而舒展,似乎在睡夢中得某種解脫??粗S鳶略顯蜷縮的腿,他探身過去到車門上的按鈕,往后推了推。
許鳶的座椅緩緩向后移去。他忘了問她要去哪兒,看她睡得這么無所顧忌,必然是累到極致所致,又不忍心打擾。反正自己今天的計劃已經(jīng)被全盤打亂了。
本來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買下這個雕塑,可是中途殺出這么一個女人。
看著許鳶臉上那條刺眼的傷疤,麥爾斯想著不知道這傷疤后又是怎樣的故事。想了一下,把車啟動,往市區(qū)方向開去。
等到許鳶緩緩醒來的時候,正要再次合上眼,又突然睜開,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得眨著,好像一個迷路的小鹿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麥爾斯不禁看得有點入神。
許鳶加速地搜索著記憶,思路慢慢清晰起來。眉頭也不覺微皺。
麥爾斯看著她:“想起來了?”
許鳶眨眨眼,定睛看著麥爾斯,心里不由得感慨:“長得還不錯,可惜了是個債主。債主就是債主,長得再帥有個鬼用?就好像有人會覺得閻王爺會帥嗎?不會呀,也不合理啊?!辈挥X又搖搖頭。
“想否認已經(jīng)晚了,你已經(jīng)簽過字了?!?p> 許鳶把頭扭到另一邊,不想看他。
“你就這么放心在陌生人的車上睡著?”
許鳶心里想著,“廢話,我又不傻。要是我能控制得住,我怎么會睡呢。”
嘴上卻強詞著:“你明明是債主,又何必還冒充什么陌生人?我一個臉上有疤的女人,你還想做什么?你要是真敢做什么,你覺得你的錢還有戲嗎?”
許鳶不想說,自從來了倫敦,自己莫名其妙就有了嗜睡癥,一旦有過度強烈的刺激,自己就容易昏睡。
轉(zhuǎn)念一想,誰讓你的車這么舒服,這天時地利人和的,一邊想,一邊努力撐著依舊想打架的眼皮。
“有疤也值得驕傲嗎?誰沒有呢?”
“可我是女人?。 ?p> “是女人又怎樣?”
“本來也沒什么,反正我結(jié)過婚了,只不過現(xiàn)在。。?!痹S鳶臉上倏然浮現(xiàn)出一絲低落的神情。
“我現(xiàn)在需要去吃點東西,你呢?”
“我要回家?!?p> “你家里有人嗎?”
許鳶張了張嘴,看看了時間,想了想:“呃,應該有吧?”
“是誰?”
“我老公。不過我不知道他回來沒有。最近他回來都很晚。半夜才回,還一身酒氣?!?p> 看著她情緒十分低落,麥爾斯提議:“你和我一起去吃點東西,然后我送你回家?!?p> “不要,萬一他回來了呢?”
“那你打電話問問他。”
許鳶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直接進入語音留言。
“他關(guān)機了,也許手機沒電了。也許又關(guān)機了。。?!?p> 許鳶不知道要怎樣繼續(xù)這個也許。也許又和那個女客戶在一起,吃飯,泡吧,跳舞,無限循環(huán)中。
看著許鳶日漸暗淡的眼神,麥爾斯說:“現(xiàn)在你沒理由拒絕了吧?”
“不行,萬一他回家忘了開機呢?”
“抵賬1周?!?p> “不行,我還要準備明天上班…”
“兩周”
“不行,我現(xiàn)在負債累累,連吃飯的錢都沒了?!?p> “飯錢我付?!?p> “成交!記得寫收據(jù)給我?!?p> “沒問題。”
”不過,你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去吃飯?”
“這個點沒有女伴一起用餐,是不是很難看?”
許鳶想了想倒也不無道理。又覺得哪里不對。
“那你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你有什么企圖?”
“你今天攪了我的局,我不找你找誰?”
看著許鳶無言以對的神情,麥爾斯嘴角微起,右腳輕搭油門,輕巧地提速上了主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