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滿點點頭,取出一塊兒棉布,疊了兩疊,鋪在傷口上,雙手各壓住一邊,猛然叫勁下壓。只聽“噗嗤”一聲,接著便是二奎的一聲慘叫,額前青筋暴起,雙拳緊握,四肢緊繃。若非旁邊大漢見機的早,提前按住他的手臂,郭滿非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上一下。
郭滿取下棉布,便見到中間沾著一團黏液,黃中透黑,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周圍幾名大漢急忙掩住口鼻,就連躺著的二奎也是如此。郭滿卻只是皺了皺眉,將棉布重新疊了,用干凈的一面將傷口周圍擦拭干凈。接著一邊用手指輕點傷口四周的肌肉,一邊將流出的雜質(zhì)擦拭干凈,十多次之后,傷口周圍便只有淡淡的黃色液體滲出。
郭滿點點頭,將傷口上下扎著的帶子解下,只一會兒工夫,便有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流出來。
郭滿又連著點了幾次,見流出的血液中沒有別的雜質(zhì),便放下心來,重新拿帶子在傷口上下兩邊扎住,并向郭興說道:“爹,快去取一些傷藥來?!?p> 郭興急忙回家拿藥,幾名大漢卻伸長脖子,頂牛似的圍在郭滿身邊,大睜著眼睛盯著他處理傷口。看著傷口中不斷流出的鮮紅血液,嘖嘖稱奇。
“小滿,血能流出來了,這算是好了~?”
郭滿壓了壓兜帽,純棉的材質(zhì)迅速將額前的汗珠吸掉,他這才答道:“只是血液中的毒素清理干凈了,不敢說一定治好了,還是要去府城找專門的先生看看。我以前沒有給人治過病,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也沒有跟在老師身邊。這些治療的經(jīng)驗,也都是通過閱讀老師收集的病例獲得的。如果不是因為彩鱗兒毒性猛烈,我也不敢輕易出手給二奎叔醫(yī)治?!?p> 老七砸了咂嘴,嘆道:“小滿,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就憑這一手神念引毒的本事,在府城里開一家醫(yī)館也是綽綽有余了。若是你身體健康,能跟在陳老神醫(yī)身邊學(xué)習(xí),多長一些見識,咱們小郭村肯定是要多一位名醫(yī)的?!?p> 正在這時,郭興拿著傷藥,伸手撥開圍著的幾人:“都擠在一起干什么,味道好聞啊?”
幾人挪開位置,郭滿正好將傷口清理干凈,接過傷藥。他先是把要分一點點灑在傷口上,又細細的涂上生肌藥膏,這才小心的拿干凈的棉布包扎好。
直到傷勢處理完畢,解開手臂上扎著的兩根帶子,郭滿才小心的跳下車,對郭興說道:“爹,我已經(jīng)把二奎叔血液里的毒素清理出來了,短時間內(nèi)必然沒有問題。不過時間一久,我擔(dān)心會有別的什么問題。你和幾位叔父,還是早些把二奎叔送到府城醫(yī)治?!?p> “好,我們這就去府城!老七,你們快把車趕到村口去,老六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馬車趕過去了?!?p> 說著,郭興抱起兒子:“我先把小滿送回家,路口這里風(fēng)太大了,會傷到小滿身體的?!?p> “好,大哥。我們在村口等你!”
郭興抱著兒子,一邊往家走一邊說道:“先走吧,我把小滿送到家里就來,你們到不了村口,我就能追上了。”
幾人答應(yīng)一聲,就驅(qū)趕著牛車往村口去了。
郭興三步并作兩步走,很快就回到院子里。他將郭滿放到石桌前,面色嚴肅的問道:“小滿,二奎身上的毒素真的已經(jīng)清除干凈了嗎?”
郭滿點點頭,他又接著問道:“多大把握?”
郭滿想了想,答道:“若依我所想,則是十成的把握。只是我沒有行醫(yī)的資格,又怕二奎叔有個萬一之類的,這才讓爹送二奎叔去府城一趟。一來有個權(quán)威的先生背書,二來也可以防止個其它。”
郭興眉間愁云盡去,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既然你心里有主意就好,以后還要小心謹慎一些。爹娘都不奢望你名顯聲達,只望你平平安安。”
“是,爹你放心。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出手的。今天出手,一來是彩鱗兒毒性實在猛烈難纏,二來是我?guī)煾赴岬骄├?,府城別的名醫(yī)我們都不認識,若是耽誤了時間,二奎叔兇多吉少?!?p> “小滿,你能這么想,爹很欣慰。不過,男子漢大丈夫,該出手時也不必畏首畏尾。爹讓你小心謹慎,是怕你仗著醫(yī)術(shù)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什么禍事來。只要你能懷著一顆謙卑之心,明白自己的能力大小,不管你有什么樣的決定,爹和娘都是支持你的。”
“嗯,孩兒明白!”
郭興點點頭,轉(zhuǎn)身便要向門外走去,說道:“一直以來,爹對你都很放心?!?p> “爹!”郭滿叫道。
郭興轉(zhuǎn)過身,看著兒子。郭滿問道:“彩鱗兒怎么會咬到二奎叔的手臂呢?這東西雖然霸道兇狠,被人稱為東平府一害。可它畢竟是蛇蟲之屬,傷人應(yīng)該是傷在腿上,再高的也不該超過成年人腰部,二奎叔的傷口怎么會這么高?”
“這次的事,確實有些奇怪。”郭興凝眉思考當(dāng)日的情形,“那條彩鱗兒,看上去神志有些問題,在林子中跑得飛快,不管飛禽走獸,見到就咬,非常兇殘。我們相遇之后,它直接就跳了起來,往我面門上沖。幸好二奎反應(yīng)的快,一把抓住了它,不然我這次不一定能回得來?!?p> 郭滿倒抽一口涼氣,心臟“噗通噗通噗通”一陣狂跳,急忙伸手按住胸口,連連喘息之后,說道:“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那條彩鱗兒就把二奎咬傷了。緊接著它就跳到地上,看它的架勢,是要把我們十幾號人全咬死。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它突然鉆到一旁的密林里,逃走了?!?p> “逃走了?”郭滿滿臉疑惑,“是有什么高手過來了?還是周圍存在它的天敵?”
“我們也不知道?!惫d嘆了口氣,“當(dāng)時,我急著給二奎處理傷口。你也知道,彩鱗兒的毒性,最狠毒的就是腐蝕皮肉筋骨,二奎的傷口眼看著就會壞死,我也沒顧上那么多。處理完傷口之后,我和幾個兄弟就趕緊把二奎送回來了?!?p> “爹,這事兒古怪的很?。“凑漳闼f的,這條彩鱗兒應(yīng)該是發(fā)狂了,所以才會亂咬濫殺。后來應(yīng)該是來了什么讓它害怕的東西,又把它嚇走了?!?p> “嗯,小滿,不要想這么多了。”郭興拍拍兒子,“這些猛獸毒蟲也不會從山上下來,不用擔(dān)心。好了,我先走了,如果你娘親回來了,你告訴她我去府城了?!?p> 說著,郭興轉(zhuǎn)身就走。
“爹,你好歹把臉洗了~~”
郭興擺擺手,推開院門便走了過去,一邊回身關(guān)門,一邊說道:“到了府城再洗?!?p> 只留下郭滿在院子里,凝眉沉思。
卻說郭興一路疾跑,很快便追上了前面幾人。此時,那幾人正將二奎往馬車上抬。
二奎看著過來的郭興,滿臉無奈的說道:“大哥,我都已經(jīng)好了,能自己坐上去,他們非要抬我。”
老七說道:“嘁~別裝英雄好漢了。小滿可只保證你不會血毒發(fā)作,可沒保證你沒事兒啊。”
“可我這會兒感覺好得很啊,現(xiàn)在要是放我下來,還能跟七哥你過兩招?!?p> “得了吧,你還是給我老老實實馬車里躺著吧?!?p> 幾人將二奎塞到馬車里,郭興說道:“弟兄們,讓老六老七跟我一起去府城,你們趕快去接山上的弟兄下來。這次彩鱗兒的事情處處透著古怪,讓弟兄們趕快下山,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幾人急忙答應(yīng),郭興點點頭,招呼老六老七趕快上車,向另外幾人揮揮手:“再找一輛牛車,抓緊時間讓兄弟們都下來。那些不太珍貴的藥材,不值錢的獵物,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天黑之后就不要再進山了,等我們明天回來再說?!?p> 說罷,鞭子一揮,老馬便撒開四蹄,撒著歡兒的向府城方向跑了起來。
約莫到了申時,幾人方才趕到府城。來到城門前,郭興跳下馬車,笑著向門前的衛(wèi)兵問道:“這位軍爺,我們是小郭村的獵人。今天有位兄弟被彩鱗兒咬傷了,不知道哪里的醫(yī)館擅長治療此癥的?”
士兵揮了揮手:“不知道,我們城衛(wèi)兵不和你們一樣,我們有專職的軍醫(yī),你去前門慈仁醫(yī)館問問吧,那里的陳醫(yī)師見多識廣,興許會知道一些?!?p> 郭興急忙拱手道謝,又問道:“那慈仁醫(yī)館怎么走?!?p> “你進門以后往里走,過三條街右拐,走到底往左一直走,就能看到慈仁醫(yī)館的招牌了。”
郭興再次道謝之后,重新跳上車,向慈仁醫(yī)館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郭興將問題向老醫(yī)師說明,老醫(yī)師揪著斑白的胡須,仔細打量著車上的二奎,又細細的把了脈,滿臉皺紋擠得越發(fā)厲害,說道:“要說會治各種毒蟲咬傷的醫(yī)師,老朽倒是認識幾個。只是,我看這小伙子面色紅潤,氣息通暢,怎么也不像中了劇毒的樣子?!?p> 說罷,老醫(yī)師看著幾人,說道:“雖然你們是獵人,有些治傷療毒的手段,也沒可能解了彩鱗兒的毒啊。況且,這彩鱗兒不僅外毒猛烈,血毒更是詭異狠毒,外毒可以割肉剜骨,血毒卻非神識仙草不能解除?!?p> “不瞞老醫(yī)師,我們來此之前,小滿已經(jīng)幫我這兄弟除過血毒了。”
“哦?”老醫(yī)師驚奇道,“小滿是哪位名醫(yī),怎么老朽沒有聽說過,莫非別處的先生云游到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