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知道郭亶的情況,明白他是心理不平衡了。這時見郭滿不想計較,也就紛紛打個哈哈,勸解一番,又將郭亶好好夸上幾句。
如果此前夸贊的是別人,這樣一番操作下來,郭亶興許也就順著臺階下來了。然而,此前眾人吹捧的卻是郭滿。
郭滿因為身體較差,所以來到小郭村六七年時間,卻很少出門,相應的與同齡人來往也少。郭亶自詡孩子王,在小郭村同齡人中說一不二,可偏偏郭滿從不和他們一起玩耍,自然的他也就管不到郭滿,這讓郭亶一直都不爽。
二來,郭滿畢竟是郭興的養(yǎng)子,被一幫小子視為外鄉(xiāng)人,一直以來大家都相互攛掇著,想要給他點兒顏色瞧瞧,可每次都是干打雷不下雨,人家不出家門他們也沒辦法。各家各戶院子里都布置了各種各樣的陷阱,沒有主人家的同意,冒然闖將進去,死了都白死。
這第三,郭滿身體有多差,全村都是知道的。在一幫小子們眼里,這郭滿就是廢物點心的代名詞。這樣的人,除了吃飯睡覺,就應該什么都不會,就應該什么都干不成,就應該待在他那個六扇屏里,看著大家的表演,為大家雙擊六六六。
現(xiàn)在,大人們都在夸他武功高強,連帶著夸了自己幾句。這樣豈不是在說,自己跟這個廢物點心一樣嗎。有了這番計較,郭亶自然不肯把手言和。
于是,他冷哼一聲,對郭滿說道:“小滿,不用那么謙虛嘛。棟叔都說你武功高強了,把你夸得跟天神下凡一樣,可見你的武功也是能看得過眼的。”
郭滿淺淺一笑,沒說什么。郭棟的面色卻先冷了下來,瞥了一眼郭亶,冷哼道:“哼,豈止是看得過眼。要我說啊,你們這一時的小子們,就數(shù)小滿的功夫最好?!?p> “哎,棟叔,不能這么說?!惫鶟M笑道,“武功這東西,也是因人而異,各有所長,說不得什么最好,也算不上誰強誰弱。”
“那你是瞎說,擂臺上面走一遭,誰強誰弱自然分得清清楚楚。”
郭滿不愿跟他置氣,只笑了笑也不說什么了。
“怎么?不敢了?”
“小亶!住口!”
“就不住口,我說的是事實,為什么要住口?”
“你,你個小混蛋,你這是要氣死我啊!”說著,村長夫人立刻站起身,左右看著找到一根雞毛撣子,氣呼呼的就向郭亶招呼過去。
若是往常,郭亶早就竄得找不到影子了,可這時火氣上來,硬是梗著脖子不肯拔腳。郭棟雖然對郭亶不滿,這時也不能不攔著一些。
“嫂子,您消消氣,小亶畢竟還小,年輕,孩子氣。小亶,還不向嫂子讓個錯。”
郭亶冷眼瞥了郭棟一下,冷哼一聲,就是不肯認錯。
郭滿瞧著眼前的景象,笑道:“亶哥,你要是真想試試小弟的斤兩,我就陪你走兩招。你看,現(xiàn)在村里這么亂,叔叔伯伯們都忙得很,比武場咱們就不要上了,就在院子里隨便耍耍吧?!?p>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小滿,你別理他?!贝彘L夫人推開攔著自己的幾人,走到郭滿身旁,說道:“他就是個糊涂蛋,整天不干正事兒,就會瞎胡鬧。你不用官,看我不打死他個小兔崽子?!?p> 郭滿扣住村長夫人手腕,勸道:“沒事,伯母,我們也都不是八九歲的小孩子了,手上知道輕重,不會有事的。”
“你不知道,咦~”村長夫人隨手一掙,竟然沒有掙脫郭滿的鉗制。她滿心狐疑,又試著掙扎兩次,還是紋絲未動。最后,多用了兩份力氣,才將手腕掙脫。
“好吧,既然你也想跟這個小兔崽子比試比試,那我就不攔著了?!?p> “哦?誰要比試啊?”正在這時,村長將新抓到的兩個歹人關好,已經(jīng)回到堂屋。
“還能是誰?”村長夫人沒好氣的答道,“還不是你的寶貝兒子,要跟小滿比試?”
“什么?他跟小滿比試?比試什么?”
“比試什么,比試什么,除了比試武功,你這兒子還會比試什么?”
“小滿?你答應了?”村長看著郭滿,疑惑的問道,“不行,這小子出手可不知道輕重,傷了你怎么辦,到時候我怎么跟你爹交代?!?p> “伯伯,沒事兒。我相信亶哥有譜,不會出什么事兒的。”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同意。”說著,村長又一一指過周圍的村民,說道,“他們小孩子不知道輕重,你們怎么也跟著胡鬧啊,不知道攔著他們點兒。還有你,媳婦兒,不是我說你,你怎么就答應讓他們兩個比試呢,小滿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
“爹,這是我和小滿之間的事兒,只要我和小滿同意了就行。今天你同意,我們會比試,你不同意,我們還是會比試。我們今天不比試,以后有機會我們還是會比試的?!?p> “你個小兔崽子,我打死你!”說著,村長就要拖鞋。
郭滿一把扣住村長的手腕,笑道:“沒事兒的,伯伯,我和亶哥就隨便過兩招。再說,還有這么多叔叔伯伯在場,你們也能看著點兒,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村長心想也是這個道理,與其讓他們偷偷比試,還不如當眾比武,讓大家都看著,萬一真有什么危險,也能迅速攔下兩人。
于是,村長點點頭,抬手便要掙開郭滿的鉗制,卻和夫人一樣發(fā)出一聲輕“咦~”,于是笑道:“你小子,怪不得這么有信心。好吧,我也同意了?!?p> 贏得村長夫婦的同意,郭滿和郭亶兩人便來到院子里。
“小滿,你用什么武器?”
“亶哥,刀槍劍棍什么的,我也沒有學過,不怎么會用。我在家練習的也只有一雙拳腳,若說武器,也就是身上這三支木劍了?!?p> 說著,郭滿將三支木劍從腰間拔出,向郭亶亮了出來。
“哈哈,這么小的東西,能頂上什么用處。這樣吧,我也不欺負你,你那三支木劍隨便你怎么用,我就赤手空拳和你來一場,怎么樣?”
郭滿笑道:“那也好,既然你也不用武器,那我這三支木劍也不用了?!?p> 說罷,郭滿便將三支木劍重新插到腰間皮囊里。
郭亶拉開架勢,郭滿也將外袍系緊,將袖口扎住,以免將手套甩出去。
“亶哥,你先出手我先出手?”
“你先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剛當我們一時的第一高手?!?p> “哈哈,棟叔那是過獎了,你不用在意。”說著,郭滿提氣在胸,雙掌罩住門戶,腳步輕移,欺進郭亶面前。
郭亶是個急躁的性子,哪里等得到郭滿欺身過來,自己主動便迎了上去,舉掌便打。郭滿提掌搭上他的手腕,向外一分,接著矮身從他右肋穿過,轉身站定,雙手帖子他的腰上,略微用力向前一推,郭亶腳下不穩(wěn),踉踉蹌蹌的便要摔倒。
好在郭亶基礎扎實,郭滿用的力氣也不算太大,踉蹌幾步之后,便穩(wěn)住了身形。
“喝,果然有兩下子,接下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哼哼,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么!來吧,這次換你先出手。”
郭亶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一雙瓜子樣的小眼睛,瞪得溜圓,雙手架起,疾跑兩步,舉掌劈面打來。郭滿撤步移開,郭亶趁勢收掌在腰,左腳欺進中門,合身便是一撞。郭滿雙掌貼在郭亶肩上,向后便跳,趁勢一腳踩在郭亶腿上,輕身而起,使了一個“燕子三抄水”,接連踢向腹胸面門,處處都是要害。
郭亶不敢大意,連連撤步。郭滿則易守為攻,拳腳互用,專使劈、扇、掛、點的訣竅,只一會兒就打得郭亶吃痛不已。左臉挨了一巴掌,雙手手背各抓出來三道爪痕,腰肋也被點了幾下。被他這一番搶攻,郭亶又羞又氣,臉色通紅。
大怒之下,也顧不上赤手空拳的保證,從武器架上抽出木刀,大喊一聲,向郭滿沖了過去。
村長大喝一聲“不可”,便要閃身阻攔。卻聽郭滿冷哼一聲,默念一聲“疾”,一支木劍便從腰間分出,“嗖~”的一聲電射而出,直挺挺的停在郭亶面前,距他眉間只有一尺左右。
郭亶急忙停住身形,慣性之下,腦門還是貼到了木劍之上,村長也正好跳進場中,一把抓住郭亶的肩膀。
“咚~”的一聲清響,郭亶掌中的木刀掉落在地,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轉頭看著自家老爹,“嗚~”的一聲哭了起來。
村長卻一巴掌拍了過去,罵道:“還有臉哭,打不過別人就動武器。”
“嗚~呵~嗯~,那是,那是木刀。”
村長又是一巴掌拍了過去,罵道:“還敢狡辯,木刀就不是武器了。比試就得有個比試的樣子,你動刀之前,也該告訴小滿一聲,讓他準備好了才行。你冒然用上武器,沖動之下沒個輕重,傷著小滿怎么辦?”
“哼,實戰(zhàn)的時候,可沒有人會通知他?!?p> “還有臉提實戰(zhàn),真是實戰(zhàn),這會兒你都死透了?!?p> 郭滿呵呵一笑,勸道:“伯伯,您也別怪亶哥了。亶哥說得也不錯,比試武藝總是為實戰(zhàn)做準備的嘛,況且我也沒出什么事兒么。”
“唉~小滿啊,這亶亶要是有你一半兒懂事,我就真燒高香了。”說著,村長又在兒子頭上來了一巴掌,說道:“聽見沒有,以后跟小滿弟弟好好學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