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一頓:“是青樓。”我一女子,知道此地,又熟悉此地,卻有家風(fēng)不嚴(yán),我補(bǔ)充道,“宋恒時常來此,我常抓他回去,便對此地有些熟悉。”祝巡頷首,隨即笑了,“即便沒有陛下,你熟悉此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做你喜歡之事便好?!弊Q驳那樵拸埧诰蛠韱?,與我從前認(rèn)識的截然不同,我不禁難以適應(yīng)。隨即心跳加快的轉(zhuǎn)移話題:“這地方有密室,著實奇怪。”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先出去最重要?!彼业搅艘惶帀?,指了指墻:“后門處來來往往都是人,我們在這兒出去?!彼牧伺募绨颍澳悴戎业募绨??!?p> 我踩著祝巡的肩膀翻身上墻,他隨后握著我的手,我一拽,他也到了墻上。我們兒時在邊塞常做此事,便也配合默契。隨后,祝巡跳下圍墻,對我伸開雙臂:“你盡管跳下來,我接著你?!?p> 我點點頭,縱身一躍,整個人落入他懷中。從他懷中離開,我與他到了一處僻靜的酒樓包廂,點了幾個菜飽腹。他道:“究竟是誰要對付你我,你可有眉目?”
我抬頭看他:“你可知道宮中的趙貴人?”
他搖搖頭,我道:“宮中的趙貴人出身青隱居。昨夜我得罪了她,思來想去,此事多半與她有關(guān)。而且,趙貴人花名杏兒,你聽方才花娘嬤嬤說,以后杏兒再回來,那便打出去??梢?,趙貴人回來過。如此,她的嫌疑最大了?!?p> 祝巡緊蹙眉頭:“她抓了我們,卻什么都不做,倒是奇怪?!?p> 我道:“也沒有什么都沒做。若我是她,我把春藥放在屋子里,必然是要捉奸成雙。但是中間出了什么事情,她沒有做成。你聽花娘嬤嬤的意思,花娘嬤嬤對杏兒很不滿,也許是因為花娘嬤嬤知道她抓得是你我,所以在擔(dān)心惹禍上身。”
祝巡點點頭:“也許,是花娘嬤嬤故意打開機(jī)關(guān),給我們離開的機(jī)會。”我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是為我連累遭逢此劫。若是日后公主找你任何麻煩,你來找我,我來想辦法。”
“不必?fù)?dān)心我?!彼值?,“亦無須談連累。我只想著,幸好與你共處一室之人,是我?!闭f罷,他起身去付賬。我看著背影,想著他方才說的話,心中一暖。隨后,我與他走到客棧門口。夕陽壓在西山上,泛出鎏金的光芒。他轉(zhuǎn)身跟人買馬。
我站在一旁想到與他分別,心情低落。待他牽著馬匹走到我面前,我笑道:“你且先去宮里吧,今日還要去接公主?!?p> 他把手中的一匹馬的馬韁遞給我:“傻丫頭,我們順路?!?p> “我去丞相府?!?p> “那我送你?!?p> 街上人來人往,有百姓,也難免有皇親貴胄。我舒了口氣,把他肩膀上的稻草一一挑去:“你也知道我那個爹,傳到他耳朵里,怕是又要嘮叨我好幾日。而且,人多眼雜,不好同行?!?p> 他沉默片刻,神色復(fù)雜,道了一聲:“好?!彼砩像R,策馬而去。綠蔭蔥蔥,陽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散發(fā)著迷離的光芒,我眼中的少年郎漸行漸遠(yuǎn)。我牽著馬,朝著丞相府走去,看到街邊有賣折扇的攤位,便走過去挑選了一把桃花折扇,塞入袖中?;仡^時,看到有一個人影立刻閃出視線。
我警惕地回過頭,踩蹬上馬,揚(yáng)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匹,馬鳴長嘶,朝著丞相府狂奔而去。少頃,便到了丞相府內(nèi)。下了馬回頭看去,無人跟隨,心中存疑,不禁好奇究竟怎么回事。這時,丞相府的門開了。管家李伯從里面一路小跑到我跟前,接過馬韁:“小姐,您終于回來了。”
我不禁微微訝異:“你怎么知道我要回來?!?p> “是陛下說您今日要回。”我與李伯進(jìn)入丞相府的大門,李伯將馬匹交給下人,引著我往正堂走去,“陛下都等了您好一會兒了?!?p> “他來做什么?”我心中帶著困惑到了正堂,只見正堂外面的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下人們前面,便是一頂明黃的轎子,把正堂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我停在轎子邊上:“怎么把轎子停在這里?讓外人看到成什么樣子?”
李伯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噤聲。隨后湊到我耳邊,悄悄的說道:“圣駕在里面?!蔽乙徽?,圍著轎子轉(zhuǎn)了一遭:“為何不把圣駕迎下來?”
“不肯下?!崩畈疄殡y,“陛下說了,他在里面等著您?!?p> “我爹沒說什么?”我問,皇帝進(jìn)了丞相府,卻待在轎子里,傳出去定然會生出流言蜚語,被太后抓到錯處,不是一件輕易脫身之事。
“老爺外出禮佛未歸,未曾見駕。”李伯在我手心寫了個“守”字,我瞬間明白父親去了何處。隨后,我看向轎子。轎簾映著宋恒的影子,宋恒靠在轎子上,似乎是睡著了。我在外輕咳一聲,里面沒有動靜??戳死畈谎郏畈骞贁Q巴到了一塊。我揚(yáng)聲咳嗽一聲,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衣服料子摩擦聲。我躬身掀開轎簾一角:“陛下圣安?!?p> 宋恒一邊揚(yáng)著扇柄挑起轎簾,一邊躬身下了轎子,給我行了一個師禮,我抬手還禮。有人在場時,我倆的場面功夫都無可挑剔。
宋恒剛醒,睡眼惺忪,他隨意的笑道:“老師,您來的,怎么比朕還要晚?!?p> “路上遇到點事情耽擱了?!蔽夜首髌v的擦了擦汗,擔(dān)心他細(xì)問,隨即轉(zhuǎn)移話題,“您怎么在轎子里睡著了?天越來越寒了,若是著涼便是我的過錯。”
“貿(mào)然來打擾,怎么好給丞相府添麻煩。說來也巧,你未歸來,丞相也不在,其他人服侍朕,戰(zhàn)戰(zhàn)兢兢,朕便更不好給其他人添麻煩了?!彼魏阋贿呎f著,一邊伸出右臂,我把手臂抬起,讓他攙扶。
“怎能是添麻煩,一個給您睡覺的地方,丞相府還是好找的?!蔽遗c宋恒敷衍一笑,他似笑非笑,略一挑眉,我當(dāng)即額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