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我這也是不忍心看老師失望?!彼魏闫鹕恚諗n袍袖,似笑非笑。我清清嗓子,冷靜問道:“屋里有兩個(gè)美嬌娘,怎么舍得來這里?”我盡量岔開話題,不再提祝巡之事。但他顯然沒有放棄的打算:“駙馬既能來此,我為何不能來此?!彼魺o其事的把手中的扇子在指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繞的我心神不寧。
“我還有事,便先退下了。”我緩緩道,心里念著祝巡,想要盡快把他甩掉。宋恒走到我身側(cè),用折扇敲了敲我的手臂:“別等了。駙馬和公主看馬賽去了。”他湊到我耳畔,語態(tài)輕巧,“老師你是真的把朕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p> 他話讓我覺得有些危險(xiǎn)。我十分警惕:“絕無下次。”
“你幾次朕都不在意。”我微微訝異,抬眼看他。他徑直往前面走去:“你倆成不了。之前提醒你,不過是看在你是帝師的份上,讓你提早斷了念想,免得日后傷心,又做出了什么不合時(shí)宜的事情,連累到朕。既是不信,咱們便走著瞧,但你記著,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出了事,別給朕惹麻煩。”他回頭看我還在愣神,隨即叫我:“走吧,陪朕走走。”他來時(shí),騎馬而來。他走到馬前,整理馬韁,問:“你馬騎得如何?”
“還好?!蔽曳笱苷f道,還在分辨他究竟有何意圖,我與祝巡之事,損了皇室顏面,他卻毫不在意。如今更是擺出靜觀其變的架勢。想來,這件事在他心中算不得損了皇室顏面。我既是沒有聽他的,他也只管當(dāng)個(gè)熱鬧瞧著,無論結(jié)果如何,只要不連累到他即可。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再擔(dān)心。只聽宋恒的聲音傳來。
“還好便是還要練習(xí)。既是如此,我便教老師騎馬。”他翻身上馬,一手拽住馬韁,一手伸向我。我笑道:“還是算了。君臣有別,讓人看到總歸是不好。你先騎馬回去,我隨后跟上?!?p> 宋恒收回手,策馬奔向前方。我跟在后面,隨后,見他打馬回來,不知他意欲何為。他繞到我身邊,撈住我的腰,將我抱到他身前。他的聲音從我耳畔傳來:“老師,你若是動,你我二人都要摔下馬去。太后追究,得不償失?!?p> 我道:“說得有理?!?p> 驀然被他算計(jì),我心中有氣。他策馬飛快,身體緊緊地貼到我后背上,我微微往前坐了坐,只聽到他一聲輕笑。他抽了馬一鞭子,馬飛快奔向樹林,縱身越過一棵歪倒的大樹。不知為何,他身體一傾,拉著我從馬上滾落到地上。
在地上接連滾了兩圈,他把我壓在身下,我臉色一哂,就要起來,他做出噤聲的動作。我不再出聲,用余光四處張望。
“之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連駙馬都敢動,現(xiàn)在倒是怕了?”他語調(diào)輕浮,面容距離我只有一寸。
“摔幾下,沒什么怕的。而且,學(xué)生不也護(hù)住了老師嗎?”我用手抵住他的胸口,將他的臉推得遠(yuǎn)了一些,答非所問,裝作沒有聽懂他的孟浪之言。這時(shí)刻和距離,真的不適合再與他開玩笑。
“老師,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笑問,抬手解開我衣服的一粒扣子。我猛地捂住衣領(lǐng):“陛下請自重?!?p> “你躺在我懷里的時(shí)候,可沒提自重之事。”他捏住我的臉頰,如同對待一個(gè)小孩一般,“這會兒自重,是不是有些來不及了,老師。”尊師重道這四個(gè)字,被他拋諸腦后。孤男寡女,我有幾分警惕。
“那你想如何?”我問。
“你覺得呢?”他凝視著我,慢慢地靠近我的臉頰,我擋住他的嘴唇,緩緩道:“你可明白,太后為何讓我為帝師,而非入后宮為后為妃?”
他嘴角一瞥,眉眼微跳了一下,覺得甚至掃興:“與老師鬧著玩兒而已,何必認(rèn)真了。越來越無趣了?!边@廝甚是無理,等回到宮中,便讓他抄書一千遍,給他點(diǎn)顏色瞧瞧,免得他毫無尊長。
我起身要離開,卻看到他身后的一棵樹上有一個(gè)黑衣人,黑衣人拉弓挽箭,對準(zhǔn)了宋恒。只見黑衣人松開利箭,利箭朝著宋恒飛來。
“小心!”我拉著宋恒一個(gè)翻身,箭落在方才我們所躺之地。宋恒一聲呼哨,喚來座駕,宋恒拉我翻身上馬。我坐在馬后,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我在你后面,沒事?!蔽野参克K⑽⒁徽?,側(cè)眸頷首,策馬要離開密林。剛到密林出口,七八個(gè)黑衣人驟然從高處落下,馬受到驚嚇,險(xiǎn)些將我們掀翻下去。宋恒拽住馬韁,馬才安靜下來。
“還是跑不掉。”宋恒回頭看我一眼:“老師,我雙拳難敵四手,你能跑則跑,跑不掉就只能被他們砍幾刀,若是沒命,可別賴在我頭上。”他仿佛在開玩笑,我頗為氣惱,呸了一聲:“說什么昏渾話!要死也是你死?!鄙狸P(guān)頭,我也不再講什么規(guī)矩,用惡毒的話回他?!澳闳羲懒耍曳昴赀^節(jié)給你祭拜燒香。”
宋恒倒是沒有生氣,他下馬從馬上取下佩劍,拿出一把匕首扔給我:“自己保護(hù)好自己,死了我不負(fù)責(zé)?!闭f罷,他沖向黑衣人,對他們纏斗。不消片刻,宋恒身上便有血漬,我看不清是宋恒受傷還是沾染了黑衣人的血,只覺不妙。這時(shí),一名黑衣人手持雙肩,縱身一躍,渾身用力用雙劍狠狠地壓住宋恒的佩劍,宋恒突然單膝跪地,強(qiáng)力支撐。他用盡全力,往后一撤,身體一晃,落入一個(gè)洞中。
那幾名黑衣人走到我面前,我握緊了匕首。那位用雙劍的黑衣人摘下遮面布,跪在地上:“小姐。”其他黑衣人紛紛跪地行禮。
我神色一頓:“李伯?”
一場生死刺殺不過是一場父親臨時(shí)設(shè)的局。孟府和張庚的兩個(gè)妹妹犯了糊涂失了禮數(shù),沒有獲得宋恒的青睞不說,還惹怒了宋恒,宋恒將他們遣回家中,導(dǎo)致她二人無法入宮為細(xì)作。而我又因身份緣故,不得皇帝的信任,得不到對父親更為有利的信息。故而,父親臨時(shí)起意,設(shè)了這場刺殺局。宋恒身受重傷,只要我能親手救他一命,宋恒對我的警惕必然不再如從前那般強(qiáng)烈。救他,是我證明自己忠君愛國的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