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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界1記憶之探

正文二 Grey man(二)

源界1記憶之探 劉昌鑫 773 2019-03-14 16:35:03

  當你老了,頭發(fā)白了,再也想不起我了。

  我想,老去之前,再看一看她。

  在天堂,我會重新找到你的,這一次,我將會足夠珍惜!

  ......

  黃瀟,一個被時間和記憶所包容的男人,給予他穿梭記憶的天賦,他依靠著這個天賦成為了記憶偵探,去幫助那些在記憶上需要幫助的人們,去抹除他們最不想保留的記憶,最痛苦的記憶,并開始一次重新開始人生的機會。

  這一天,黃瀟收到了一個業(yè)務委托,這件委托令他有點意外,不是去抹除記憶,而是希望重現記憶。

  黃瀟有點莫名其妙,他帶著這份坎坷,向著客戶留的地址前往。這個地址根據手機導航顯示要乘地鐵換公交車,再步行一段距離。

  黃瀟覺得也沒什么事情,他也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開張了,他還是挺著急的,所以他便不太在乎行程,直接乘著地鐵前往所在地。

  黃瀟從地鐵中下來并沒有選擇換乘公交車,而是直接步行過去。黃瀟不太適用等待公交車的時間,等公交的時候很玄學,總是不會太按時的到達,他看著可能就走三四站路的路程,他便選擇了走路。他下地鐵的地方是這座城市的老城區(qū),一股充滿著死灰氣息的區(qū)域,只有破落那已經逐漸被遺忘的記憶。

  令黃瀟感到好奇的是,老城區(qū)總是陽光明媚,安靜到令人發(fā)顫。他這樣走在路上,被陽光曬的暖暖的,沿路很多老人靠在路邊曬著太陽,等待著朝氣蓬勃的生命從身邊走過,露出羨慕和疑惑的眼神目送他們走到下一個路口。他們的腦海中或許在想念著年輕時的自己,那時的夢想,那時的激情,那時的一切都已經遠去,剩下的只是遺憾和嘆息以及那僅存不多的往事畫面。

  黃瀟看著時間還早,慢慢的走著,他想多看看這座城市正在被遺忘的一角,“或許在20年后,這一切便蕩然無存,在原來的地基上煥然新生一座新的區(qū)域,那些記憶只能口口相傳,直到最后一個記住這里的人逝去為止?!?p>  “唉”黃瀟站在一個院子門口,他再三確認是否是約定好的地址。正在他猶豫的時候,一個老伯推著自行車從胡同中走了進來,站在黃瀟的身旁,他瞇瞇眼看著黃瀟。

  “小黃同事?”老伯試探性的問道。

  黃瀟一愣,他立即知道面前的這位老伯可能就是自己的客戶,他急忙點頭,“對,爺爺,就是我。”

  “走,咱們進去坐,我這剛買了點菜,走,別客氣?!崩喜畣问痔嶂?,拉著黃瀟向院子中走去。

  黃瀟眼疾手快的幫助老伯把手中的菜接了過來。老伯一愣,隨即明白了黃瀟想要幫助自己,他便沒有再推脫。

  黃瀟跟著老伯走進了院子中,這是一個不大的院子,放滿了花盆,但是沒盆花都凋謝枯萎了,只剩下干透了的枝干在孤獨的聳立著,證明自己曾經來到過這世界。

  老伯把黃瀟請到了院子中間的客廳中。老伯拿著菜徑直走到了廚房的方向。黃瀟站在客廳中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這是一間充滿回憶的客廳,木質配合彈簧坐墊的沙發(fā),一排放置了2位,中間是一個茶幾,放著老式的暖瓶和一個已經用到褪色磨光的茶壺。老舊的大屁股型號的電視已經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上面早早的蒙上了一層灰。在電視機旁邊放了一個帶有長長天線的收音機,這個經典款式的收音機倒是很干凈,可能是老伯唯一用來解悶的東西。讓黃瀟還在注意的是這么大的房間居然都沒有掛一張照片,這令他不解。黃瀟明顯能夠看出老伯是一個人獨居,家里早早的蒙上了一層灰塵,遮蓋了那逝去的一個人的所有證據。

  “唉”黃瀟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他開始想到了自己如果依舊這樣下去的話,老年之后似乎最好的命運也就這樣了。

  就在這時,老伯提著刀從廚房中走了出來,目露兇光,對著黃瀟提刀就劈!

  黃瀟嚇一跳,他直接躲過老伯的第一刀。

  老伯眼神依舊兇殘,轉頭大喊,“小賊!哪里去!”

  “爺爺,你干什么!”黃瀟有點慌張,這種情況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在這么小的空間中躲閃,時刻面對中刀的可能性。

  “我是你大爺!看刀!”老伯不依不饒,直接提刀又上。

  黃瀟直接躲過,老伯一頭扎在沙發(fā)上不動了,刀也掉在了地上。

  黃瀟被這突如其來的這一幕嚇的不敢動彈,他一度懷疑老伯是不是精神分裂。但是老伯就這樣趴在沙發(fā)上一動也不動,讓黃瀟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黃瀟慢慢的向老伯走去,老趴在沙發(fā)上一抖一抖的。黃瀟有點害怕,他輕聲叫了一聲,“爺爺?”

  黃瀟在說話的同時又把老伯掉在地上的菜刀輕輕的踢遠一點。

  黃瀟再次呼喚一聲,“爺爺?”

  老伯慢慢的把頭抬起來,淚流滿面,對著黃瀟,“我記不起來了,我記不起她到底長什么樣了。我好想她啊,我怕以后都記不起來了?!?p>  黃瀟愣住。

  .......

  經過接觸之后,黃瀟了解到老伯是一名老年癡呆癥患者,黃瀟剛才被砍的原因就是老伯把自己給忘記了。老伯年輕的時候是一名國營照相館的攝影師,他給顧客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卻并沒有給自己的妻子拍多少照片。而他的妻子在五年前去世了。在整理遺物的時候,他卻發(fā)現年輕時連續(xù)不斷的搬家把一些妻子的照片遺失了。當時老伯的內心就有很大的遺憾,老伯的妻子是一名溫柔的女性,她總是默默的陪伴在老伯的身邊,讓人容易忽略,但是真正失去的時候卻發(fā)現是最最重要的那一個。

  老伯在失去妻子之后,開始了一個人的寂寞生活。但是他內心堅信,他未來會和自己的妻子在天堂相聚,以至于他的生活只剩下善念和希望來支撐著。他會祈禱自己的妻子等待著自己,他會期盼著相聚的那一天,他一直有著一個信念,活好當下,用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方式去與自己的妻子在另一個世界相見。但是隨著他獨居的生活加重,他的記憶開始模糊,他時常記不得自己的朋友,自己是否吃飯,甚至有時候燒著鍋他都會忘記。醫(yī)生告訴他,他需要人照顧。但是老伯并不想麻煩自己的孩子們,他們正在大城市中打拼,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老伯便用自己的毅力來抵抗著大腦的衰退。他通過不斷的練習和記錄來讓自己保持基本的記憶力。但是最終,他無法阻止人類機能的退化和時間的抹殺,他發(fā)現自己已經開始忘記了妻子的模樣。

  “在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她,沒有多給她拍幾張照片?,F在,我已經記不清她的模樣了?!崩喜f到這里,眼淚再次決堤。

  黃瀟看著老伯,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哥,你記住,如果你有自己的老伴,一定要多留下美好的回憶,別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珍惜。吵架,矛盾,都沒什么的,但是生活中別只剩下這個,好嗎?”

  “好的,爺爺,我答應你!”

  “唉,人老了,你說人怎么就突然老了呢!”老伯眼淚縱橫,“我多想再活一次啊,可惜了,可惜了?!?p>  黃瀟把手搭在了老伯的手腕上,“爺爺,沒關系,我們可以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扇門?!?p>  老伯抬頭看著黃瀟,“門?”

  “對。請您挺好了。”黃瀟開始默默的念了起來,“你好,我叫黃瀟,是你的記憶偵探。在我數三聲之后,我將會進入你的記憶,請你放輕松,在這之后,你將會不再記住我,祝你有一個快樂美好的回憶。1,2,3.””

  隨著黃瀟具有催眠效果一樣的輕聲訴說著,老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記憶開始回溯。

  一段段的畫面閃過。

  老伯出現在了記憶走廊之中。他身旁站著黃瀟,老伯的眼睛有點迷茫。

  “小哥,這是哪里?”

  “這是記憶走廊,你美好的,痛苦的,開心的,甚至想要遺忘的,被遺忘的,統(tǒng)統(tǒng)在在這里,它們依舊存在,只是躲在每一扇的門后面,等待著你親自去開啟?!秉S瀟慢慢的說著。

  老伯似乎有點觸動,他主動的向前邁去,看著記憶走廊兩側的門。有的門已經破舊不堪,有的門已經腐爛成疙瘩,甚至有的門已經開始垮掉。

  老伯沿途走著,不知所措。

  黃瀟跟在老伯身后,他知道的,這些門都是因為老伯身體機能退化而變的破舊不堪。

  “我該怎么做?”

  “試著去回想你最想去的地方,然后打開一扇門。這些門的鑰匙只有你自己才有。”

  老伯開始回想,他想起了那一天天氣非常的晴朗,是一個夏天,天氣很熱,他在郊外拍攝一組風景照....

  老伯想到這里,他緩緩的走到一扇門前,伸手打開了門。門內的白光漸漸的張開,把老伯的身體緩緩的融入了進去。

  ......

  年輕的攝影師站在一片田園前,看著這一整片的黃花,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拿起照相機不停的拍著,他為了抓住自己最喜歡的那一瞬間。

  “歇一會兒吧...”一個溫柔的女聲從攝影師身后傳來。

  攝影師回頭,看到了她,一個讓他永遠無法忘記的臉,被太陽曬的紅撲撲的,鼻尖上還有汗水,甜甜的微笑,月牙的眼睛。

  “等一下,我給你拍一張。”攝影師提起照相機要給她拍攝。

  她伸手擋了一下,“不要,丑死了,不好看的?!?p>  換作以往,攝影師一定會放下相機,但是這一次他沒有,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老婆,沒事的,我會把你拍的很好看的,我想記住你,在這一刻,你很美!”

  她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要笑,笑一個?!睌z影師在呼喚著他的老婆。

  她輕輕的放下了手,漸漸露出了微笑。

  “咔嚓,咔嚓,咔嚓。”一張張記憶被永久的刻在了膠片中。

  攝影師放下相機已經淚流滿面,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妻子,“老板,我記起你了,我好想你,我好害怕把你忘記了,這一輩子,下一輩子,我都要記住你,我要永遠的記住你!”

  攝影師的模樣慢慢的變老。

  他又回到了記憶長廊之中,變回了現在的老伯。此刻,老伯也已經淚流滿面,他哭泣的是喜悅的淚水。黃瀟并沒有安慰老伯,而是在一旁靜靜的站著。

  “我一個人活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我無時無刻不是在想你,老伴啊,你在下面聽見了嗎?”

  黃瀟內心也為之動容,在此之前他并沒有意識到愛情的珍貴和偉大,但是現在一個世界對另一個世界的呼喚,一個世界對另一個世界的承諾。人類之間唯一的聯系便是愛,擁有愛,將會超越空間,時間,以及一切。

  ......

  黃瀟與老伯分別了。老伯在黃瀟的幫助下,永遠的記起了那個他日夜思念的人,是她最好的時光最美的時刻。

  “我愛你,不是一句話,不是一個行動,而是一個長時間的證明。當我們老了,一起坐在搖椅上曬著太陽,我還是會像當初那樣,把你捧在手心,無時無刻,你還是會害羞,但是你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和你,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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