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二（4）

　　10月1日

　　今天按理說是國慶吧，可我們這里幾乎感覺不到什么不同。我們商量好后，決定邀請外面的戰(zhàn)士們進來吃個飯，對他們這段時間的保護表示感謝。

　　今天的飯用面和一些肉菜包了些餃子，大家都吃得很香。我們看到有兩個年輕的戰(zhàn)士甚至哭了出來，他們說想家了。

　　大家聽了也都很難受，我們研究員一直給人的都是隔板印象，好像除了埋頭搞研究就什么都不會……其實，誰不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母？

　　大家都放肆地哭了。我也哭了，我想小雅了……

　　痛痛快快地哭一頓，感覺很不錯。

　　還堅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各位，國慶快樂。

　　10月2日

　　我們今天再一次試探了030的一系列反應。

　　早上我們來到了030的房間前，它發(fā)現(xiàn)我們來之后先是起身一下，但在發(fā)現(xiàn)是我們后又很快坐下去。

　　它對我們沒有了敵意嗎？

　　我認為……不可能，因為它的那雙眼睛分明還是在死死盯著我們的脖子。

　　小李說他想進去看看，這讓我們有些擔心，誰都知道這蠢貨對030比較在意。但問題是它是喪尸??！

　　小李說他要試一試，以測試喪尸有沒有可能消除對人的敵意。我們……

　　好吧，這確實也是我們研究的方向之一。在他穿上防護服之后我們讓他進去了，不過都還很害怕。

　　在開門的一瞬間，030就站了起來，停留在原地，死死盯著小李。它是戴著口罩手套，可我們還是害怕。

　　在小李走進去五步以后，它突然就箭步?jīng)_上來，然后一把撲向小李。這個距離，正好是栓繩不會束縛它的距離，也就是說，它已經(jīng)計算出自己的有效攻擊范圍了！

　　030戴著手套和口罩，暫時不會弄傷小李?？删涂粗吭谛±钌砩弦粋€勁打算啃咬的樣子，也讓人打寒戰(zhàn)。

　　小李是男性，力氣總歸還是比較大的，他掙脫開030，站到了030活動半徑外的一處墻角。030伸直胳膊想要抓他，但夠不著。于是它試圖咬斷自己的繩索。

　　緊接著，它似乎發(fā)現(xiàn)了口罩使它的牙齒失去了用武之地，開始撕扯口罩了。玻璃外的我們一身冷汗。

　　這個特制口罩是從后面戴上去的，佩戴者本身并不可能撕開。繩索也是合金編制成的金屬鏈，一輛卡車也拽不開。手套也有特制的開關，如果沒有對齊是拆不開腕鎖的……

　　那假如我們先前低估了它，給它戴了普通的厚手套，普通的厚口罩，粗心地隨便用根繩子拴住了它，它是不是已經(jīng)掙脫束縛了？

　　我們不知道除了030有多少喪尸會有這種級別的智能。我們告訴外面值班的戰(zhàn)士留意是否“有智慧的喪尸”，目前來看毫無發(fā)現(xiàn)。暫時，是可以將030的情況定為個例的。我們將這個情況通報給了北方安全區(qū)總司令部，提醒他們當心。

　　到午飯時間了，我們叫小李出來吃飯，可他竟然說他想再陪030一會兒。030從早上到現(xiàn)在一直在嘗試掙脫手套和口罩，卻一直沒能得逞。

　　我們都覺得他有點傻，對方可不是人?。〔贿^既然保險都有，應該也沒什么事。我們答應一會兒就把他那份捎過來。

　　后來我們回來的時候，看到030已經(jīng)不再掙脫了，它可能意識到了這些東西就和阻止它的玻璃一樣，是不可能打破的。它伏在地上盯著蜷縮在墻角的小李，小李也在盯它。

　　我們想給小李遞進去飯，但看到030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站在門口的我們，并且有很強的敵意，我們最后還是把小李拉出來了。

　　有關病毒的研究進展緩慢，很長時間才能出成果，這兩天的日記可能都會圍繞030展開。

　　10月9日

　　今天該給030喂食了，我們看到它又變得暴躁起來。小李還是自告奮勇地當了先鋒。

　　在他打開門后，030便將視線對準他，我們聽得見咯吱咯吱磨牙的聲音。

　　走進030攻擊范圍后，它果然撲了上來，這一次就不是企圖撕咬了，它用手抓著小李的胳膊，把頭湊到他的跟前，用喉嚨發(fā)出低沉的嘶吼聲，就像是在威脅。

　　負責控制的兩名戰(zhàn)士立刻用捕捉架鉗制住了030，再加上小李在一邊幫忙，我們費了很大勁才把它控制住。

　　摘下口罩，我們發(fā)現(xiàn)它的牙齒很尖，變得像諸如鬣狗這類的食肉動物一樣。可能是病毒對于特定部位的刺激效果——為了打造最適合殺人的兵器。

　　它看到我們端著肉進來以后，突然就安靜了許多，似乎知道我們要喂它。這次是直接用的生肉。

　　果然，在有過一次被喂的經(jīng)歷后，它這一次的表現(xiàn)非常讓人意外，沒有反抗，就只是靜靜地吃肉。如果不是因為它在吞吃血淋淋的生肉，還有那一嘴讓人害怕的牙齒，估計別人會覺得它是淑女。

　　突然有人提出，喪尸吃不吃除了肉之外的別的東西呢？

　　這個提議激起了我們的興趣，我們決定明天試試。

　　10月13日

　　今天，我們要摸一摸以030為代表的喪尸的食譜。由于030比其它實驗體更加可控，我們決定選擇它。不過如果要進行喂食實驗，為了最大程度體現(xiàn)它的自主抉擇，恐怕是不能將它束縛的。可這樣一來，誰解開它的口罩呢？

　　由于別人一進入它的領地就會激起它的抵抗，我們決定還是讓小李打頭陣——看樣子030對他的抵觸小一些。我們又派了兩個戰(zhàn)士，防止小李發(fā)生什么意外。他們都帶著捕捉夾。

　　小李進去以后，030只是緩緩地走到了他的跟前。昨天030已經(jīng)吃飽了，看樣子它現(xiàn)在的攻擊欲望比較低，這正是大好時機。

　　小李走進它的攻擊范圍了，030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爪子和牙齒發(fā)揮不了作用，所以看到小李非常警惕，一直在往后挪動?，F(xiàn)在它的情緒并不是攻擊欲，而是類似于恐懼的情緒。

　　小李讓另外兩個戰(zhàn)士先出去，雖然我們有些擔心，但還是決定按他說的來——他經(jīng)常給030清掃房間，和030是最熟悉的。如果030擁有“智能”，那一定程度上相對于其它喪尸也會擁有“記憶”。

　　我們也從玻璃外挪開，改成用攝像機記錄。我們看到在只剩小李一個人之后，030的狀態(tài)穩(wěn)定了很多。

　　小李趁機走上前，握住它的手。我這時在下意識地想這算不算耍流氓……

　　030先是微微掙扎了一下，似乎也發(fā)覺了小李沒有惡意，狀態(tài)再一次穩(wěn)定了。

　　兩個人這樣持續(xù)了二十多分鐘。我們一動不動地看著，反復判定是否構(gòu)成被喂狗糧。

　　小李沖攝像機揮手示意打開門。030看到他們進來，再一次變得緊張，不過小李一直拉著它的手，讓它一直沒有太緊張。

　　捕捉器夾住了它的脖子，然后小李小心地用另一只手打開口罩后方的開關。這個過程是最讓我們緊張的，因為我們害怕030會不會在口罩解除的時候突然對小李發(fā)起攻擊，這樣的話我們誰都無能為力。

　　萬幸，沒有發(fā)生。030現(xiàn)在變得更緊張了，小李撒開了它的手，現(xiàn)在的它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牙齒獲得解放，重新具有了攻擊欲。只不過礙于捕捉器，它被卡得死死的?？磥硭⒉皇菦]有對人類的敵意，只是暫時隱忍了敵意。

　　兩位戰(zhàn)士出去了，只有小李還在門口，這個距離030剛好咬不著他?，F(xiàn)在可以上菜了。

　　10月14日

　　我們匯總了一下這幾日030的測試食譜，結(jié)果如下：

　　生肉和熟肉：讓我們很震驚的是，030優(yōu)先選擇熟肉。吃完熟肉它才會碰生的。目前所得來看，030會吃雞肉、豬肉、牛肉、魚肉……對，還有人肉。

　　骨頭：會啃，然后咬碎咽下去，它的咬合力非常驚人。

　　谷物類：只是瞅一眼，然后吃了一點，就沒有再理會。

　　面包等谷物加工食品：會吃，但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吃飽了，只吃了一點。

　　葉菜類蔬菜：它居然會吃白菜，而且看樣子還沒有多少消極的表情，似乎它需要這些東西一樣。

　　莖菜類蔬菜：也會吃，不過對于大蒜和洋蔥表現(xiàn)得很嫌棄。

　　花菜類蔬菜：不吃。

　　果菜類蔬菜：喜歡啃黃瓜，別的也會吃一些。

　　狗糧：狗糧是谷物和肉類的混合加工制成品，沒想到它很愛吃狗糧。前面養(yǎng)的幾只實驗犬送走的時候還剩下很多狗糧，看樣子未來一段時間030的喂食可以解決了。

　　零食：雖然對谷物表現(xiàn)出的興趣不大，但它對糖果類表現(xiàn)出很大的興趣，尤其喜歡用硬糖磨牙，巧克力也會吃，主要集中在甜食方面。

　　后來重新戴口罩的時候，它顯得有些抵觸，腦袋一直晃。只有看見是小李過來，才表現(xiàn)得稍微平靜了些。但即便如此，對于重新封住嘴巴它非常不樂意，一直用血紅的眼睛瞪著我們。

　　通過這次的研究，我們認識到，人類或許并不是喪尸的唯一食物。但至少對于廢墟中求生的幸存者們而言，是這樣的。

　　我們又同時對029，031，032進行了這樣的實驗，卻發(fā)現(xiàn)他們只對肉類，甚至只對豬肉和我們本身感興趣。

　　10月19日

　　今天發(fā)生了大事，030第一次排泄了?？礃幼铀踔劣幸欢ǖ男l(wèi)生意識，因為它居然將糞便排泄到了墻角，而不是隨便找塊空地了事。

　　它的糞便很有研究價值，我們決定收集起來研究。小李自告奮勇進去了。030對于小李進入它的領地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坐在床上看著，看著它的專屬鏟屎官給它清理房間……

　　我們很順利地搞到了糞便。它看上去黑乎乎的，味道非常重，重量也比看上去重不少，和人類的糞便有很大不同。

　　我們還收集了031和032的糞便，只不過它們不像030那樣有排泄意識，直接排泄糞便。

　　我們解析了糞便，發(fā)現(xiàn)糞便里的營養(yǎng)被消化得很徹底，幾乎全是不可利用的殘渣，它們的糞便密度很大。喪尸的消化系統(tǒng)的消化率可能是人類的數(shù)倍，而且可能有一定的循環(huán)利用能力，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它們長期不進食還能保持攻擊狀態(tài)，而且這么長時間才排一次便。

　　10月29日

　　我們的重要項目看樣子可以實施了，那就是探測030的大腦。小李聽了以后很緊張，他似乎擔心我們弄傷030。

　　確實，怎么讓030不反抗是一個問題，如果它掙扎過猛，我們就不能順利實驗。所以，這個任務完成可能要靠小李了。

　　今天，我們破格允許他無限期和030待在一起。他聽到后立馬和換了個人一樣，穿好防護服就屁顛屁顛跑了進去。

　　其實……小李很可憐的。

　　他找過七個對象，都因為他臉上痘痘太多、工作太忙而把他甩了，他的內(nèi)心很脆弱。這件事我們平時幾乎不會提起。他其實一直都想找一個能陪他的人，就算……是個喪尸？

　　或許030是喪尸，但它也并不只是喪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