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陰間借刀
墨家的人剛走，麗姬就趕了回來，見秦子戈在她的寢殿之中，不由問道：“子戈，你怎么在這兒，你父王遇刺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怕歹人危及母后，便趕來看看?！?p> “我昨天被你大姐留宿了一晚，隨我去看看你父王吧。”
“好?！?p> 秦子戈陪同麗姬看過秦王嬴政后，路上碰到了蓋聶。眼見蓋聶有話跟秦子戈說，麗姬便獨自回宮去了。
秦子戈和麗姬離開后，昌平君走進了咸陽大殿。
“丞相有什么事？”
“大王，這個燕國使臣就是當(dāng)年麗姬娘娘的那個青梅竹馬，也就是天明公子的生父?！?p> “什么？”嬴政驚訝道，隨即對身邊的趙高說道：“宣蟒鞭林、霹靂火覲見?！?p> 片刻后，二人來到殿前。
“你們兩個當(dāng)初帶麗姬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在她住處見到一個男子？”嬴政期許的問道。
“有，當(dāng)時我和三弟還和他過了幾招，之后娘娘以死相逼，我們便放他走了。”
“還記得他長什么樣子嗎？”
“具體模樣記不清了，不過要是他站到我們兩面前，還是能認出來的。”
“好，趙高帶他們?nèi)タ纯词遣皇峭粋€人?！辟愿赖馈?p> “是?！?p> 隨后，三人離開咸陽殿徑直前往荊柯的墳?zāi)埂?p> 三人走后，昌平君說道：“大王，中庶子蒙嘉接受燕國使臣的賄賂達千斤之多，請大王發(fā)落?！?p> “蒙家畢竟世代忠良，免去他的官職，令他此生不可再入大秦的朝堂?！?p> “是?！?p> “另外，天明的身份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是?！?p> 昌平君離開后，嬴政想了想，召來了陰陽家的月神。
“月神，你可有什么抹去人記憶的法子？”
“陰陽家有一種蠱名曰封眠咒印，可以抹去之前的所有記憶，除非我親自出手，幾乎無人能解開。只是此咒印會讓承受者偶爾陷入癲狂，不過并無性命之憂！”
“那你便給這個孩子身上種下此印吧，另外我不希望這件事傳播出去?！辟噶酥竷?nèi)侍帶來的昏睡的天明說道。
“大王放心，之后怎么處理？”
“找一戶人家養(yǎng)在宮外吧！“
“是，月神告退?！闭f完，月神帶著天明離開了咸陽殿。
另一邊，蓋聶跟著秦子戈來到府上。
“多謝先生護我父王周全?！?p> 等二人坐定，秦子戈率先起身，朝蓋聶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多謝先生護佑我父王周全?！?p> “公子請起，這本是我應(yīng)有之義。不過，我想問公子一件事？”
“是不是想知道為什么我很久以前就知道燕國使臣會刺殺秦王？”
“不錯，請公子解惑。”
“你怎么看荊軻此人？”秦子戈沒有回答，反問道。
“算是義士吧?！?p> “義士?！鼻刈痈晷π]有說話，從身前的書桌上拿起一個竹筒展開放在蓋聶身前。
蓋聶低頭看了起來，片刻之后，抬頭問道：“這是何人所著？”
“韓非。”
“書中所言確實鞭辟入里，只是荊軻此人在他刺秦前，曾去過我的府上。他也告知了我刺秦一事，我聯(lián)想起之前公子擺脫我殺的人，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我明確的告訴他他的計劃公子已經(jīng)洞悉，此行必敗無疑。但最后他還是堅持，并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蓋聶好奇道。
“他以為我是他的兒子?！鼻刈痈杲Y(jié)果蓋聶遞出的竹筒說道，隨即打開看了一眼，便不屑的將它放在了桌上。
“不是嗎？”
“在我五歲的時候，我學(xué)藝歸來，碰到了挾持天明的墨家高手韓申。他曾經(jīng)是我母后的故人，得知我母后在咸陽后，便潛入后宮意圖帶我母后離開。只是我母后拒絕了，此人惡語相加，我母后便告知了他當(dāng)初自己患有身孕的情況，此人聽聞此事便不顧母后阻止的想要帶那個孩子離開。”
“那個孩子是天明嗎？”蓋聶試探問道。
“不錯，只是我打斷了他的計劃，我了解到他的意圖后，便拿出當(dāng)年母后賜給我的密卷取得了他的信任，他誤以為我就是當(dāng)年孩子。之后他曉之以理，意圖讓我跟他離開。我一招制服了他，明確告訴他我不會跟他離開。并用他的生命威脅，日后不得踏進咸陽。就在荊軻上殿的時候，韓申再次來到我母后的寢宮。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只是我提前讓母后離開了。所以他們的謀劃再次沒有得逞。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公子怎么看荊軻的刺秦一事？”
“不過時一個被人利用的莽夫罷了，若是真有俠肝義膽，怎會置自己的妻兒和燕國百姓到如此危險的境地。”秦子戈不屑的說道。
“怎么說？”
“明知自己的妻兒在秦王后宮，他就不想想萬一身份暴露，我母后和天明如何自處，是自盡還是亡命天涯。再說燕國百姓，若是他刺秦失敗，那秦王在怒火之下，定要起兵伐燕。兩國征戰(zhàn)，死的是燕王和燕太子嗎？都不是，死的是無辜的燕國百姓。燕丹位了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便將他們綁在自己的戰(zhàn)車上，他們有問過燕國的百姓同意他們的刺秦計劃嗎？
秦滅六國，滅的是六國百姓嗎？韓王安，前腳韓非舍生忘死的入秦為質(zhì)以保韓國?？墒乔剀姺ペw被趙國武安君李牧擊敗后，他就不顧秦國的威脅與趙國國君茍合，他有想過在秦國為質(zhì)的韓非的安危嗎？為了能在那個位置上繼續(xù)待下去，他們連自己的兒子都能舍棄，何況全國的百姓。刺殺了嬴政，秦國就不能一統(tǒng)天下了嗎？天真，韓趙魏燕楚齊，哪一個君主不是貪圖享樂之輩。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攜裹治下百姓，這就是俠義之士嗎？這樣的俠客有多少，我殺多少！“
“如此未免太過偏激?！?p> “偏激，亂世需用重典。先生有空，不妨去新鄭看看，親自問問普通百姓，看他們是覺得現(xiàn)在好，還是韓國尚存的時候好。告辭！”
“等等，這卷書筒你帶走吧？畢竟是是他點名要我給你的！”
“算了，你改天找個機會送給天明吧?！?p> 說罷，秦子戈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之前獨自回道寢宮的麗姬，想起了今天的經(jīng)歷。秦子戈總是跟在她身后，又想起自己聽聞秦王遇刺后趕回寢宮的時候，秦子戈好像一直就在寢宮呆著，只是當(dāng)時忙著去看嬴政沒有注意，眼下想起來頓覺不對。
喊來青黛詢問，在麗姬的追問下，青黛交代了實情：“子戈公子從昨夜娘娘走后便一只呆在寢宮中，而且今天上午還有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出現(xiàn)在寢宮中。其中一個看著很眼熟，好像曾經(jīng)見過。之后子戈公子把這幾人趕走后不久，娘娘就回來了。”
“對了，我聽到大王遇刺的消息后前來稟報，但公子好像提前知曉似的，之后就把我趕出來了。我想起來了，我眼熟那個人當(dāng)年在公子從山上回來的前一刻還在娘娘府上出現(xiàn)過?！?p> “好了，我知道了。對了，刺殺大王的那個燕國使臣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荊軻，要不我去問問?！?p> “不用了，你下去吧?！丙惣鏌o表情的吩咐道。
“是?！?p> 青黛離開后，麗姬坐在暗幾前驀然垂淚。
而這時，麗姬也明白了秦子戈為什么一只跟在自己身邊的原因，他是怕自己知道刺殺秦王的人是荊軻吧。麗姬想起了當(dāng)年秦子戈下山后從韓申手中救下天明后就一只表現(xiàn)的不正常，而且自那次以后韓申再也沒有來看過自己。
看到身后的案幾，麗姬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當(dāng)年抓自己來的那兩個秦將都見過荊軻的面，所以嬴政遲早會知道自己和荊軻的關(guān)系。到時候兩人還怎么自處，而且想到荊軻已死，麗姬的心中也動了自殺的念頭。于是拿起筆寫了兩封遺書。一封寫給秦王，信中回憶了兩人的甜蜜和以及她深深的愧疚，在信結(jié)束的時候，麗姬懇求嬴政放天明出宮，還他自由身。
另一封寫給秦子戈，信中說這么多年以來，自己最快樂的日子就是和秦子戈在一起的時候。如今自己的師兄為了給自己的祖父報仇刺殺秦王失敗身亡，秦王今后定然不能像以往一樣對待她，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她只有這種選擇。只是她放不下天真爛漫的天明。在她看來，秦子戈雖然年齡沒有天明大，可是為人處事卻比天明老練，請秦子戈以后多多照料天明。
寫完，她將兩封竹筒信放在桌上。換了一身素衣，找了一尺白綾，自掛屋內(nèi)。
而另一邊秦子戈送走蓋聶后，便前往麗姬的寢宮，，準備去麗妃殿看望自己的母妃。也是提防韓申等人賊心不死。
到了麗姬的宮殿，秦子戈只見主殿門窗盡閉，心中頓感不妙的秦子戈上前推開殿門，只見麗姬自掛于屋內(nèi)。秦子戈沖上去將麗姬解下來，探鼻息時已經(jīng)十分微弱了?？吹阶郎系膬煞庑牛刈痈晗氲搅耸裁?。隨即將兩封信塞進胸口，一只手抱起麗姬，向著太醫(yī)院奔去。為了更快的趕到太醫(yī)院，秦子戈用出了道家的和光同塵來趕路，另一只手還在給麗姬體內(nèi)灌輸內(nèi)力。一路行來，連續(xù)使用內(nèi)息讓秦子戈的氣血上涌，可是秦子戈硬生生將涌到嘴里的鮮血咽了下去。
在太醫(yī)院外，秦子戈焦急的等著。方才將母妃送來，一眾太醫(yī)正在里面搶救。
秦子戈想起懷中的兩封遺書，遺書上分別寫著秦子戈親啟和嬴政親啟的字樣。秦子戈將寫著嬴政親啟的那份放在一旁，拆開了母妃寫給自己的書筒。
看完，只見嬴政站在自己身前。秦子戈沒有言語什么，只是將身旁寫著嬴政親啟的竹筒遞給了他。然后蹲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片刻之后，嬴政也蹲了下來。這個秦國的霸主此刻顯得如此無助。
片刻之后，房門打開。一眾太醫(yī)走了出來。不等嬴政上前，秦子戈就瞬間出現(xiàn)在出來的太醫(yī)身旁。
太醫(yī)們都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對突然出現(xiàn)在身旁的秦子戈說：“公子，娘娘一直靠著公子的內(nèi)息續(xù)命，但娘娘生機已損，無力回天了，如今還有片刻的時間，公子進去看看吧?！?p> 沒等太醫(yī)說完，秦子戈又消失在了太醫(yī)眼前。房內(nèi)，秦子戈看著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母妃，默然無語。片刻之后，嬴政也來到了床邊，怔怔的看著床上的麗人。
沒過多久，麗姬醒了，看著床邊默然不語的父子二人。麗姬笑了，笑聲驚動了兩人，但同時，麗姬的嘴角也溢出了鮮血。
麗姬自知時日無多，對嬴政說道：“大王，麗姬今生能遇到大王是麗姬的榮幸。只是國仇家恨讓麗姬難以將妾身的心全交予大王，來世，麗姬還做大王的寵妃，好不好？”
嬴政說：“愛妃，你怎么那么傻，寡人不求來世，只愿今生能有你陪伴?！?p> 麗姬笑了，看向神情呆滯的秦子戈。說道：“高兒，娘給你的信你看了吧?！?p> 秦子戈哽咽的說道：“看了看了，母妃你不要說話了。兒臣會救活你的，還有北冥子，他一定有辦法的?！罢f罷，秦子戈便要繼續(xù)給麗姬體內(nèi)灌輸內(nèi)里。
麗姬喘了起來，嘴角再次涌出了血跡。對著秦子戈說道：“不要再浪費你的內(nèi)里了，我的狀況我清楚?！罢f罷，伸手擦了擦秦子戈嘴角的鮮血。
看著窗前的兩個男人，麗姬伸出雙手，秦子戈和嬴政一人握住一只。麗姬將他們二人的手疊在一起，對他們說道：“我走后，天明就拜托你們照顧了。好好的活下去?！痹捯魟偮?，抓著兩人雙手的柔荑無力的松開，無力的垂落。
兩人看著微笑離世的麗姬，都沒有說話。
傍晚，蓋聶前來拜見嬴政。
“先生前來所謂何事？對了，這把劍是寡人將昨日行刺寡人的殘虹交給秦國最好的鑄劍師糅合五金鑄造而成。消除了其中的殺氣，增大其威力。此劍以后就叫淵虹吧，寶劍配英雄，此劍便贈與先生?！闭f罷，嬴政拿起劍架上的一把寶劍向蓋聶遞來。
“大王，蓋聶今后不能為大王效力了，請大王允許我離開?！鄙w聶沒有接，躬身請求道。
“怎么，寡人有什么令先生不滿意的地方嗎？”
“沒有，只是蓋某有一事相告?！?p> “什么事？”
“荊軻刺殺大王的消息我提前一天就知道了，只是因為一些緣故不能告知大王。但蓋某已經(jīng)失職，無顏呆在大王身邊了。而且我與師弟的三年之約快到了，再待下去，恐為大王帶來災(zāi)禍。請大王準許我離開！”
“好，不過這柄劍先生收下吧?！?p> “多謝大王。”蓋聶接過淵虹，緩不離開了。
“大王，蓋聶既然提前知曉荊軻要行刺大王，居然不提醒，大王為何放他離開?！辟陌凳绦l(wèi)風(fēng)林火山四人問道。
“蓋聶此人一身也算真正的豪俠，我理解他的做法。他若不說此事，誰人又知曉。如此光明磊落之人，我又何必與他為難。況且，他也算是我的知音，如今被卷到這漩渦中也是身不由己，隨他去吧！”嬴政疲憊的說道。
“大王早點安歇?！睅兹艘姞钫f道。
“子戈呢？”嬴政擺了擺手，問道。
“子戈公子在皇陵?！?p> “等他出來帶他來見我?！?p> “是。”
次日清晨，秦子戈走出放著麗姬棺卜的皇陵。秦子戈獨自在皇陵里呆了一夜，沒人知道期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秦子戈從皇陵里出來的時候，平白多了一身殺氣，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