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狂喜
怎么現(xiàn)在才來,我都等了許久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埋怨道。
歐陽曙一聽,這女子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便透過樹葉之間的空隙往那邊望去,頓時便恍然,原來這女子還真就是鹿家包子的那個掌廚的小娘子,當(dāng)時歐陽曙就覺得歐陽玄燁前去鹿家包子幫忙,純屬泡妞,沒有想到還真是,而且如今這小娘子也還真的上鉤了。
歐陽玄燁有些尷尬地賠笑道:有有點(diǎn)事,給耽擱了!或許是出于緊張,他的聲音很有些不自然。
歐陽曙在旁邊聽得暗皺眉頭。約會遲到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不知道找理由,看歐陽玄燁找的這個理由就十分的蹩腳。被其他事耽擱了,意思豈不就是說,其他的事情比約會重要,比你對面的這個小娘子重要嗎?
果然,鹿家小姐有些不悅地嘀咕一聲,道:你那么忙,便不要來好了,我這樣無關(guān)緊要的人,你又哪里值得你元四官人垂憐的?
歐陽玄燁頓時便急了,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不是,不是。我真的我,我不知道怎么說,但是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他的臉面漲得通紅,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一般,怎么也說不溜,更是急得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
鹿家小姐見了歐陽玄燁這表情,頓時便給逗樂了,一臉的怨氣立時煙消云散,別過臉去,輕輕地說了一聲:爪子!
歐陽玄燁有些尷尬地點(diǎn)頭道:你說的是,我便是一個十足的爪子,這都是因為你,我在別人面前一向都是很伶俐的,但在你面前卻總是變成爪子
歐陽曙一聽這話,頓時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剛剛還在說這哥們是個情場的雛兒,不會哄人,他倒好,立即給咱露了一手。這句話若是刻意討好的話也就罷了,偏偏它確實不像是刻意討好,而更像是真心實意。這,才是最要命的。
果然,鹿家小姐一雙眼睛立即變得水汪汪的,紅了臉,輕聲啐道:就會甜言蜜語哄人,每一個字是真心實意的!
歐陽玄燁又是一番賭咒誓,這才博得美人嫣然一笑。
歐陽曙一聽歐陽玄燁的這番語言,心下不由得糊涂起來。因為歐陽玄燁這小子原先還表現(xiàn)得老老實實的,一臉初哥的樣子,怎么轉(zhuǎn)眼間這情話便如連珠炮一般放出來呢?歐陽曙雖然也是男人,也不又不承認(rèn),男人的甜言蜜語,很多時候才是最不靠譜的。
難道歐陽玄燁這小子竟然是扮豬吃老虎?似乎也不像,因為方才那一路上他的緊張,絕不是假裝出來的。有了這個疑問,歐陽曙越感興趣了,也不急于離去,繼續(xù)往下欣賞了起來。
這時候,歐陽玄燁伸手想去攬鹿小姐的小蠻腰,鹿小姐連忙向旁邊一把閃開,道:別亂動!
歐陽玄燁有點(diǎn)掃興,便問道:怎么了?
鹿小姐義正詞嚴(yán)地說道:我曾經(jīng)說過的,在成婚之前,絕不讓你碰我一下的。你若是真心喜歡我,就應(yīng)該早日考慮終身之事
歐陽玄燁有點(diǎn)苦笑:小玉,你是知道的,我在太學(xué)這么多年,一直沒有考取一個像樣的功名。這一次省試,我又再次名落孫山,現(xiàn)在連家都不怎么敢回了,更別說提起此事了。若是我阿爹知道我在太學(xué)里并不是一心攻書,而是心有旁騖,那不要說什么婚事,以后就是想見你一面,恐怕都不怎么可能了!
鹿小姐嘆了一口氣:那你的意思,難道我們這一輩子就注定要這么偷偷摸摸的嗎
一名內(nèi)侍連忙答道:非是奴婢放肆,實在是官家剛剛已經(jīng)歇下了,不宜打擾,圣人若是有什么事,請稍后再來吧!
劉皇后哪里肯信,勃然大怒道:你這廝著實可惡,都敢騙到我的頭上來了!你們當(dāng)我是爪子嗎?這天才剛剛亮,官家起床才多久啊,就又歇下了?
那內(nèi)侍見劉皇后威,心下也是惴惴。劉皇后的狠辣在這宮里是十分出名的,宮人伺候得一個不好,就可能會遭來橫禍。但是,既然趙煦是說的是不論誰要見駕,都要擋住,他就必須要擋住。劉皇后雖然可怕,但趙煦相形之下,似乎還要更可怕一點(diǎn)。被壓在兩層夾板之間,只有選擇一邊突圍了,他有些心虛地說道:奴婢不敢扯謊,這是官家的口諭,大家都是親耳聽見的,請圣人還是先回去吧,勿要讓奴婢為難!
劉皇后怒氣沖沖地轉(zhuǎn)向另外一名內(nèi)侍道:官家的原話是如何說的?
這名內(nèi)侍顫巍巍地把趙煦的話原原本本地重復(fù)了一遍。
劉皇后一聽,心下暗忖道:既然此二人說話如此一致,看起來這應(yīng)該真的就是官家的原話了。最近官家本就對我有些不滿了,若是在這里再多喝鬧一番,他說不定更加慍怒,對這兩個奴才固然是沒有好處,于我也恐怕也沒有好處。倒不如
想到這里,她便決定改變策略,溫和地笑道:你們盡忠職守,我是很高興的。不過,你們想想,官家所說的是,任何人要見駕,都要攔住,可是我是任何人嗎?若我是任何人,徐國長公主是不是任何人呢?太后是不是任何人呢?難道徐國長公主或者太后要見駕,你們都一樣要攔住嗎?
她長相本來就十分甜美,加上聲音清脆溫柔,更為她的話增添了一種詭異的說服力。兩名內(nèi)侍聽得心下大動,都開始猶豫了起來。想了想,其中一名內(nèi)侍道:要不,待奴婢先進(jìn)去向官家稟報一下吧,若是官家宣召圣人,圣人便可自入
劉皇后頓時急了起來。她方才那番道理純粹是強(qiáng)詞奪理,在這皇宮之內(nèi),有事要來求見趙煦的,除了后妃就只有太后了公主了。趙煦所謂的任何人自然要包括這所有的人。大家身份相若,若是有一人以我不是任何人這樣的借口進(jìn)去了,其他人豈不是一樣可以以這樣的借口闖入?這樣一來,趙煦的那句吩咐豈不就成了空口白話了嗎?
一急之下,她的滿腔怒氣頓時又冒了出來:混賬!我見官家,何曾需要過傳報!你們沒見我每次覲見官家都是長驅(qū)直入的嗎?你這廝真是太放肆了,竟然連我也敢欺辱,待我奏明了官家,治你們的罪!
那兩名內(nèi)侍連忙跪倒道:奴婢不敢!請皇后恕罪,我等君命在身,著實不能放圣人入內(nèi)!
劉皇后哪里管得了他們的懇求,怒道:我今日就要闖上一闖,看你們誰敢攔我?
朕敢!劉皇后腳步剛剛邁出,就聽見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官官家!劉皇后和那兩名內(nèi)侍同時期期艾艾地喊道。
趙煦臉色陰沉,狠狠地橫了一眼劉皇后。當(dāng)他的眼睛再轉(zhuǎn)向跪在地上的那兩名內(nèi)侍的時候,臉色稍霽,嘉獎道:你二人盡忠職守,朕很滿意。朕賞你們每人一月俸祿,你們且先下去吧!
兩名內(nèi)侍本來心下頗為驚惶的,聽見此言,但是狂喜,連聲道謝,欣喜萬分地退了出去。
而劉皇后那張極為艷麗的臉這時候卻是紅一陣,白一陣的。她方才還在說,奏明趙煦治他二人的罪,趙煦卻反而嘉獎他們,豈不是等同于在打她的臉嗎?不過,為了自己兒子的前程,她也不敢如以往一般隨性說話,只好勉強(qiáng)撐出一張笑臉,甜甜地喊了一聲:官家!
趙煦心下頓時就一軟,畢竟這么多年的夫妻,雖然劉皇后對別人是刻薄了一些,但在他趙煦面前,還是十分乖巧可人,溫柔體貼的。趙煦甚至忽然回味起了劉皇后那雙芊芊玉手來,那雙手的按摩功夫是誰也沒有的,不要說其他那些妃嬪,就是大家閨秀出身的孟皇后也是不可能有的。
但是,一想起孟皇后,趙煦立即又想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心腸一硬,不冷不熱地說道:朕昨夜沒有睡好,本來想躺下來歇會,你怎么就來了?
劉皇后頓時僵住,半晌才尷尬地解釋道:臣妾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