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誓言
歐陽曙把眾人的臉色盡皆看在眼里，卻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說道：大家是不是覺得，本官是在說，莫爾項殺了郝家兩人？他順手把劍交回到那個捕快手中，道：其實不然。兇器雖然是在莫爾項家中找到的，但如今本官卻并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是莫爾項殺了人，本官甚至都沒有證據(jù)表明莫爾項曾經(jīng)使用過這把劍?？上獱栱椬约喝缃褚惨呀?jīng)死了，本官自然是不可能把他找來對質(zhì)的。所以，殺害郝閣長之人，本官如今尚無法做出絕對肯定的判斷，只能是說，有可能是莫爾項所為。
不過，不論郝閣長是誰人所殺，冬雪卻并不是莫爾項所殺。因為，殺害冬雪的兇手，就在大家之間！
嗡！人群中出一陣議論聲，大家一邊交頭接耳，一邊相互用懷疑的目光巡視起來。其實，他們原本都以為既然這兩個人是死在一起的，當(dāng)然是一人所為，但聽歐陽曙說得如此篤定，心下不免又懷疑起來。
郝夫人冷笑一聲：李縣尊，你乃是一方父母，說話可是要負(fù)責(zé)任的。奴家倒是有些好奇，這冬雪和我家官人一起死在床上，你為何卻要說我家老爺是被莫爾項所殺，而冬雪之死，兇手卻另有其人呢？
此言雖然語調(diào)比較生硬，卻恰恰說中了大家心目中的疑惑，大家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歐陽曙，等待他給出答案。
歐陽曙也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道：夫人難道不知道那兇手是誰人嗎？
郝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之色，隨即又轉(zhuǎn)為鎮(zhèn)定。她有點(diǎn)惱羞成怒地說道：縣尊此言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覺得奴家才是殺害冬雪的真兇嗎？
歐陽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本官并沒有如此說話，只是自從昨日以來，夫人的一些行徑確實讓人不得不懷疑而已。夫人還有眾位如夫人都是身居閨閣之中，常年都難得出門兩次。我衙門的衙役在門外看守，夫人為什么偏偏執(zhí)意要出門呢？
還有，仵作乃是我衙門中堂堂正正、不可或缺的角色，他們?yōu)榱似瓢覆慌屡K、不怕累，不怕世人的不解甚至冷眼，不怕一切。本官不知道仵作有什么低賤的，有什么污了夫人的心神的，夫人竟然執(zhí)意不讓仵作進(jìn)門。
夫人不要給我說什么穢氣。佛家普渡眾生，講求的就是一個平等。夫人以眼中既無平等，又談何信佛？再者，據(jù)本官的調(diào)查，夫人其實并不信佛，你的屋內(nèi)的桌頭，擺的是老君像，夫人所信的乃是道教！你既然信道，卻口口聲聲以佛道來說話，豈不令人生疑？
還有，本官向夫人請教問題的時候，夫人也沒有說實話。你說你這些姐妹們都是親如一母同胞，又說郝閣主待她們都是一視同仁。但是，事實并不是如此，甚至可以說是大謬不然。我不知道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要隱瞞如此眾多的問題。你可以說什么家丑不能外揚(yáng)，但是，家丑再重要，能重要得過兩條性命嗎？
眾人聽得歐陽曙如此一說，又都把懷疑的目光轉(zhuǎn)向了郝夫人。
郝夫人卻只是嘿嘿地輕笑著，待得歐陽曙終于把話說完，她才淡淡地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論縣尊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若是不能拿出確切的證據(jù)來，奴家是不論如何也不會承認(rèn)殺人的。言下之意，竟然似乎是并沒有否認(rèn)自己殺人，而只是想要抵賴而已。
歐陽曙卻搖了搖頭，道：不，我沒有證據(jù)證明夫人乃是殺人的兇手，因為夫人本來就不是兇手。不過，夫人如此一再不避嫌地把本官的注意力引到你的身上，卻給了本官靈感。這殺人之人，應(yīng)該和夫人有著不同一般的關(guān)系，才能讓夫人忍著喪夫之痛，甚至不惜以自己為餌，不斷地為那位兇手作掩飾。是也不是？
郝夫人只是冷笑，卻并不回答。
歐陽曙也不在意，平靜地說道：本官并不喜歡用刑，今日也不會用刑，本官會用實實在在的證據(jù)讓夫人明白什么叫做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的！
他緩緩地在眾人面前踱起步來，不一會便來到了小竹面前，他輕輕地低下頭來，說道：小竹如夫人不是說，昨天晚上從郝閣長的房內(nèi)出來，看見一個人影一晃而過嗎？那人還哼了一聲。
小竹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奴家敢肯定，確實有這么一個人。
歐陽曙笑了笑，道：如夫人想不想知道那是何人呢？
小竹訝然道：縣尊的意思，莫非不是冬雪嗎？
歐陽曙神秘地笑道：自然不是冬雪，你說呢？小梅如夫人！
小竹想了想，忽然哦了一聲，道：被縣尊這么一提醒，奴家想起了來了，那聲音確實很像是小梅的。沒錯，就是小梅的！
歐陽曙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自然是小梅的，若不是你忽然出現(xiàn)，令小梅如夫人慌了心神奪路而逃，她又豈會崴了腳？小梅如夫人，本官這里有一點(diǎn)草藥，乃是專治崴腳的，等下你便敷上吧，崴了腳還是不要硬撐為好，你本就是蓮足，經(jīng)不得撐的。說著，就像變戲法一般，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包草藥來，交到小梅的手上。
小梅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默默地接過了這包草藥。
歐陽曙又輕聲說道：小梅如夫人，本官想問一下，那一夜你躲在假山后面做什么？如今天氣有些熱，你夜半乘涼原也無可厚非的。不過，你看這院子么大，那邊還有秋千，豈不正好納涼，你為何偏偏要躲到假山背后呢？
小梅低著頭一言不。引得眾人懷疑的目光又紛紛投到了她的身上。
歐陽曙搖了搖頭，道：既然如夫人不愿說，那本官就帶你說一說吧，若是說得不對，還請如夫人不吝指正！你當(dāng)時正坐在假山背后哭泣，是也不是？
小梅臉上露出一絲震驚之色，雙目直勾勾地盯著歐陽曙，似乎此人身上有什么不對一般。大家見了她如此神情，知道歐陽曙所言又正確了，紛紛欽佩地向歐陽曙望去。
歐陽曙赧顏笑道：僥幸猜中！不要以為本官乃是開玩笑，本官著實是猜的，看見如夫人的神情，知道還是僥幸蒙對了，本官心里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呢！本官昨天晚上問及如夫人當(dāng)時在做什么，如夫人回答說睡覺。如夫人心中有什么秘密不愿說出來呢？這個問題可以換一個方式來問：如夫人昨晚為何躲在假山后面哭泣呢？我想，這答案應(yīng)該是一樣的。如夫人可愿代為解答？
小梅低下頭去，依舊沒有說話。
歐陽曙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去，自我解嘲地笑道：如夫人不愿回答，就算了，還是繼續(xù)由本官來替你回答吧！他站起身來，使勁地踱了好幾步，似乎心中有話想說又不好怎么開口一般，半晌才斷然說道：因為，你剛剛在前面的草坪中看見兩個人在野*合！而其中的那個男的，就是不久前還對你山盟海誓，誓心中只有你一個，對你至死不渝的莫爾項！只可惜如此此人已經(jīng)死了，卻終究沒有做到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