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問題
什么,五十兩紋銀?掌柜的驚訝地重復(fù)了一遍:官人您真的不是騙我吧?
五十兩紋銀,僅僅是包下這小小的茶寮兩天的時間,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橫財??!要知道,他這茶寮一個月能有三貫錢的盈利就算很不錯的了,五十兩紋銀,其實就已經(jīng)出了他兩年的盈利了。
歐陽曙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錠敲絲:掌柜的你看好了,這是紋銀二十兩,算作定金,剩下的三十兩,咱們事后交接,怎么樣?
那掌柜的頓時呆在那里,任由歐陽曙把那二十兩沉甸甸的銀子放在他的手中,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怎么?掌柜的,你遮沒是怕我們把你這店里的這些物事都搬走了嗎?
那掌柜的回過神來,笑道:哪能?就憑官人您這二十兩紋銀,這屋子里所有的物事您看上什么就拿走什么,小老兒絕無二話。就怕官人您對這些破桌爛椅一點興趣也沒有!
歐陽曙道:既然是這般說,那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那掌柜的干脆地拍了一下大腿,道:也罷,既然官人有這般財勢,想必也不會是做什么見不得人勾當(dāng)?shù)娜?,我這小店明后兩天就交給官人照看了。小老兒正好有好些日子沒有回家看看了,如今有了這物事,就可以在家多歇息一段時間了。
歐陽曙見說,又拿出三十兩銀子來,交給那掌柜,道:既然掌柜您這般說,就把這剩下的三十兩銀子也一并拿走吧,。在老家又可多住一些日子再回來了!
那掌柜前面那句話,本來就是在暗示歐陽曙應(yīng)該把剩下的銀子都付了,這時候見歐陽曙這般爽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口中說道:官人您這是做什么?連忙把兩錠銀子塞入了懷中。
這時候,范胡二女恰好走了進(jìn)來,范曉璐問道:怎么樣?
歐陽曙笑著點了點頭。范曉璐臉上立即綻放出一陣喜色。對于她來說,其實這茶寮之事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只是覺得很好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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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jīng)深了,皇城之外雖然還很是熱鬧,各家酒樓楚館迎來送往,歡聲笑語,正得其時。如果說白天是干活、賺錢的時候,那么晚上就是酬酢往來、銷金享樂的時候。而東京城里又有如此眾多的好去處,人們自然是不會把這樣美好的時光浪費在蒙頭大睡上面的。
皇宮大內(nèi)倒是靜悄悄的,不過,這里也還是有一些酬酢之事正在進(jìn)行,只不過大家更加的低調(diào),所言所行更加的隱秘。黑夜,不正是用來掩飾這些事情用的嗎?
就拿眼前這個人來說吧,他走路的時候一直都沿著月光照不到的屋檐底下走,不時還停下來,警惕地四處張望著,直到確定了四處無人跟蹤了,才繼續(x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前走。終于,他來到了一處小屋子前,伸手輕輕敲了幾下門。
過了一會子,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長得很有幾分威武,下巴有幾根稀松的胡須的人探出頭來,輕聲問道:沒有人跟蹤吧?
先前那人低聲用那陰柔的聲音說道:沒有,你也太小覷我老郝了。我故意四處轉(zhuǎn)了一圈才來到這里的,而且一路上也很小心!
門里那人才點了點頭,道:進(jìn)來吧!不等門外人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把他拉了進(jìn)去,順手便又關(guān)上了門。
這兩個人,此時若是有人在旁邊,一眼就能認(rèn)出,他們便是當(dāng)今皇帝趙煦跟前最得寵的兩位內(nèi)侍童貫和郝隨。
這半夜三更地把我叫過來,有什么事???郝隨有點莫名其妙地問道。
童貫輕哼一聲:到了如今這時候,你居然像個沒事人一般,我有時候就在奇怪了,你這樣的人如何立足于這皇宮大內(nèi)之中?
郝隨素來對童貫很是敬服,見他說的鄭重,語氣甚至都有些嚴(yán)厲了,吃了一驚,忙問道:怎么了?
怎么了?童貫顯然是對郝隨的態(tài)度很是不滿:我問你,如今官家的身子如何了?
提起趙煦的身子,郝隨臉上露出一絲悲戚之色:我想,應(yīng)該很難撐過今年了!若是尋些名醫(yī)看看,或許能多支撐一些日子,但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畢竟,趙煦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心內(nèi)除了對主子的那點忠心之外,還是有另外一分親近之情的。他是自幼進(jìn)宮的,注定不會有子嗣,心下便把趙煦當(dāng)成了自己的晚輩。只是,這樣的想法,他是萬萬不敢出口的。
而且,說實在的,趙煦對他們這些老人也確實不錯,在爵祿方面已經(jīng)是盡可能照顧了。若是就這么去了,還真難以再找到像他這樣有恩有義的主子了。
尋名醫(yī)?不可能的!那個新科探花李慕武咱們都是認(rèn)識的,他的醫(yī)術(shù)就連韓多才那樣的人物也要佩服不已,又能如何?官家已經(jīng)見過他好幾次了,甚至連讓他看看的想法都沒有,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已經(jīng)全然放棄了!
郝隨點了點頭:不錯!不過,這和咱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咱們身為內(nèi)官,和朝廷內(nèi)的那些權(quán)力爭斗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即使是換了一個主子,咱們繼續(xù)仔細(xì)伺候著便是。
童貫不滿地瞪了郝隨一眼:真是癡人妄語!你以為官家若是去了,小王爺就一定能登位?
郝隨頓時說不出話來了,他根本沒有想過父死子繼之外的其他任何可能。
童貫繼續(xù)說道:小王爺那個身子骨,你知道嗎,先天比起當(dāng)今官家來,還要差了不少。如今雖然已經(jīng)姓名無憂了,長大之后說話行事能不能象個常人一樣,還有待商榷呢!而且他才幾個月大,如何繼承大統(tǒng)?當(dāng)今太后可不像當(dāng)年的宣仁圣烈皇后,一個女流之輩垂簾聽政,還能被大臣們奉為女中堯舜。當(dāng)今太后目光短淺,志向素來不高,只想著守好自己在后宮的地位,對于朝政既不懂,又沒有興趣。這樣一個人,如何能保傅幼主,如宣仁圣烈皇后那樣把當(dāng)今官家撫養(yǎng)教育成一個真正的人君?
郝隨頓時糊涂了:那你的意思是,小王爺多半難以繼承大統(tǒng)?
童貫嘿嘿冷笑一聲:這也是當(dāng)今陛下一直不愿病情泄露出去,寧愿不就醫(yī)的原因所在啊。他在為小王爺?shù)牡俏粧咔逭系K。
郝隨這才恍然,點了點頭:那我們
童貫搖了搖頭:官家的時間太緊了,這樣的事情,不會成功的。他還青年,看不清問題的關(guān)鍵。他總以為哪個大臣只要忠于他,就能忠于他的兒子。他根本就沒想過,他的兒子姓趙,他的那些兄弟們就不姓趙了嗎?同樣是姓趙,他的兒子不可能給那些大臣們很現(xiàn)實的好處,而他的兄弟們卻能。若你是那些大臣,你會選誰?
郝隨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即使是那幾位大王登位了,于咱們又有什么厲害關(guān)系呢?他們進(jìn)宮之后,還不是一樣要有人服侍,有人幫他們做我們現(xiàn)在正在做的事情嗎?
童貫很有些很鐵不成鋼地橫了郝隨一眼,怒道:你這個人的目光之短淺,簡直是令人指!你也不想想,那些大王們?nèi)缃穸际浅赡耆肆耍谕饷娑加凶约旱母?,有自己使慣了的人,我們和他們無恩無怨的,為什么要繼續(xù)重用我們?即使是開初的時候,為了穩(wěn)住宮里的人心,為了安撫下面的那些人,新主子繼續(xù)對我們授以要職,但時間長了,一旦他的使慣了的人在宮內(nèi)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新主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們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