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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爺爺

四:單赴宴

狗爺爺 萬生變 2368 2020-09-18 07:23:21

  奔了幾城,問了萬戶,眾民俱道:“馬?倒有一白芒,打海內(nèi)起,往北面去!”

  三人在“西平”城落腳,吃酒去。正值午時,生意紅火,食客魚龍混雜,論道甚么活工廠、甚么汽油機,忒生澀難懂。

  裘風候一摔碗,嗔道:“這鳥時代,什么生分詞,俱恍恍而至,爺不喜,爺不喜?!?p>  忽而客門外闖來一隊捕快,俱持了漢陽造,占一桌,恰靠三賊。三賊忙易了容,化為二老一女,不過須臾一秒。

  捕快中一人不忌口,論起他販奴的勾當,俱講的分明。得,這點了裘風候的火爆脾氣,一個猛起,拔了刀,叫:“好生涼薄,人怎比牲畜,挑肥揀瘦,標榜物價?待我剖了你心肝肉,扒了偽善皮,擱案板上喂蒼蠅,叫你也嘗夠滋味!”

  一聲嘩然,四座驚起,小棧,登時化為刀林斧澗。原來,尋常吃酒客,俱為江湖人!

  “著!”好個裘風候,風風火火,一路砍去。蒼狗擱一旁癲笑,竇小卿面如死灰。

  砍殺三個,遂遭了槍擊,任裘兄武功蓋世,也不過肉身凡胎,頃刻叫戳了七大洞,復砍殺一個,終昏了去。

  蒼狗與竇小卿大驚,不知是甚么厲害暗器,不敢多留,把裘風候扛起,溜了去。

  可棧中人士,有慧眼者,已認得裘兄,忙指出來,道:“莫是當年‘煞天’裘風候?據(jù)聞,他與蒼狗、竇姐結拜。想來,適才救他的,自是二位了!”

  此話一撩,群雄皆驚,哈,那皇爺,早下了萬金懸賞,要蒼狗一命。若提了他人頭,真?zhèn)€享不盡榮華富貴,受不完幾世福業(yè)??!一聲喝叫,俱追了去。

  自此,各施一番腳力,至城墻,二賊先攀了去。追逐者沒那等空手的本事,卻憑了鉤索,一一跟上。

  于危墻之上,竇小卿撕了衣布,把裘風候血口包住,哀叫:“他捱不下去?!鄙n狗見逃不脫,遂握住她的手,道:“小妹,你且去找醫(yī)家,我引走他們,等甩盡了,就去尋你?!?p>  往墻下一跳,叫:“爺爺在此,速來殺我!”正砸入一戶人家,扒了窗,往衙門那兒去。群人追去。

  日漸暗,月漸明,蒼狗仍癲叫著奔逃,直入了衙府,妙手一施,讓門匾“邪不壓正”改為“一通狗屁”?!班?,嘻嘻嘻,哈哈!”蒼狗好一陣癲笑,罷了,終使一出調(diào)虎離山,脫了去。

  蒼狗心念弟妹,安危難料,便查訪各醫(yī)所,可訪了個遍,也未見二位,一時,心急如焚。鬧了一日,前些天又遭了藥害,身子便下了沉,再逢急火攻心,終撐不住了,往巷角一跌,昏了去。

  意識浮浮沉沉,往昔三千年之事,如,水中月影,瞧的半混半清,一撈,全碎成了細銀花。那些個血與淚,恨與愁,也這般混沌的,雖忘了緣由,但忘不了一腹子傷心愁。

  天亮了,蒼狗叫一眾潑童吵醒,因他分明披了官衣,卻形如乞丐,故惹人發(fā)笑?!叭?,去!”他趕了劣童,化一副大肚佛祖的模樣,重尋一趟弟妹,仍未果,只得先填了腸肚。罷了,愈飯悶,擲下筷子,解下蟒衣,踢了布鞋,奔至店外,心底茫然。過客見一胖大和尚,撒這般潑性,無不譏笑了。

  正吵鬧時,一只白鴿趕到,專啄蒼狗。蒼狗揪了它,從爪上解下一信,閱罷,叫一聲:“老賊喚我!”便拿了關文,入了隱晦秘道。道伏于地下,不知何方神圣鑿出來,又鋪了萬萬臺階,徑往幽冥鬼府去。呀,百轉(zhuǎn)千回呦,深不可測呦!盡頭,甲蟲泛濫,不熱反冷,有三嘍啰守門,門匾三字:地下國。

  “狗大人,您許久未來了!”嘍啰們閱了關文,遂把門打開。門后,瓊樓玉宇,桂殿蘭宮,一個不少,攤販多如海沙,旅人又匆匆,渾然一金陵。

  這人,撒開四肢,往金宮去。小卒們抵擋不住,俱逃了。

  “老賊?老賊?”他一邊闖,一邊喊。

  一白叟,龍袍加身,打龍柱后探了頭,應聲道:“狗爺爺?”

  蒼狗一見他樣子,端得持不住,發(fā)了大笑,嚷:“噫,伶俐蟲啊伶俐蟲,十多年未見,咋個脫了乞相,化一地下王?這世道,老賊變老王,惡蟲化神龍了?!?p>  這伶俐蟲呀,原是一村夫,憑一陰陽掌反定乾坤,作了第七代廠公公,也好本事;卻忽遭大劫,被貶為奴。后到了地下國,擱那嫖賭之所,與蒼狗作兄弟,一個作探子,一個作騙子,把三教九流,榨干了錢力,好生快意!今兒,因一信重逢,卻不知,情有幾分,利有幾分?

  “狗爺爺,先受我一拜!”伶俐蟲行了大禮。蒼狗大奇:“你我不過一場兄弟,怎這般做了?”伶俐蟲道:“為了天下蒼生,區(qū)區(qū)一扣頭,又如何,便叫我項上王冠,予了他人,也可,也可!”

  這王,把緣由,細細說明:此紀元,乃“大悲元”;此紀年,為“零三七”年;此季節(jié),乃晚夏;此點,乃七月初六午后二時。在距今半月以前的一個雨夜,東州處,一方士造好一厲害火藥,大抵零點七克,失手引爆了,登時,把方圓百里甚么街市、甚么人家,炸了個肉化骨揚,土焦地爛。秘方備了一份,藏在遠處。此事一出,引了些高手,掘地三尺,尋到了,遂喊話諸國,以三十億賣了。若此物叫惡人拿了,造它個十噸八噸,一爆,地都裂了,天就透了,不可,不可。

  蒼狗聽罷,遂笑他:“好個滑蟲,定叫我把那方兒偷了去,予你做好處,想的好美,不去,不去!”

  好個伶俐蟲,先作了怒相,道:“怎地,怕我獨享,就不怕海外各國享了!”蒼狗一凜。伶俐蟲又作了哀相,道:“大災將至,你若拿不住分寸,萬千生靈,俱因此化了灰呀!”蒼狗面浮苦色。蟲兒終發(fā)了誓,道:

  “此方予我,定懲惡鋤奸,作無量功德。若有半點虛言,定墮入八大地獄,萬劫不復?!?p>  好一頓雷劈,叫蒼狗怎個言說,只得依了,然心中亦有一玲瓏算盤,這是后話了。伶俐蟲只知他允了,自是大喜。蒼狗不放心弟妹,托他尋之,自是答應了。

  再無二話,往黑市中去,紅白臉一變,榨凈了消息;再濾上一濾,去了虛假,終知:

  十月一日晚八點,在九天玄山外,一破港口處,東、西、南、北、中國,俱派了心腹,來分一羹。

  九天玄山?最北邊那尖峰?聽人說啊,那兒住有神仙,總有慕名者去,卻鮮有歸來。

  蒼狗回到地上,已又入了夜。冷,無味,冷。捕快的馬蹄左右巡回,瞧了磚,驚了心。冷。

  “毛驢丟了,嗨,不認主的畜生。”蒼狗一聲罵,忽聞身后蹄音,遂看了去。哈,好個驢兒,怎地又尋來了?

  “得,你我一主一仆,便是刀山火海,也闖了。去!”神偷掩了真容,騎了驢兒,往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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