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仙鹿族地中,九尾白狐躺在床上熟睡,被割去的那只狐尾剛上好藥,小鹿坐在床榻邊將她一直守著,族中的藥師剛走,雖然姬畫的性命保住了,可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
除了阿娘就屬姬畫對他最好,看著她遭了這么大的罪,心間絞痛,胸中憋了一股火氣。
小鹿清楚姬畫的性子,雖然貪玩了一些,可她知道分寸,這次姬畫先是奪取神物梵天鏡,又割尾換狐仙香,她一定是在凡間遇到了什么事。
白狐身下露出半面銅鏡,銅鏡突然光芒奪目吸引住了小鹿,這銅鏡乃是狐族的玲瓏鏡,本是一對,姬畫身上的玲瓏鏡有了反應(yīng),顯然是有人在通過另外一面玲瓏鏡喚她。
取來玲瓏鏡手掌至鏡面抹過,光芒淡去,玲瓏鏡中出現(xiàn)了林見鹿的身影。
“姑姑,你做這一切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凡人?”小鹿胸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他不管林見鹿與姬畫到底是何關(guān)系,非要前去狠狠教訓(xùn)他一頓才能解氣。
“綺羅?!?p> 小鹿要去凡間找林見鹿,可姬畫不能沒人照顧,立馬將綺羅喚進(jìn)屋里,說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照顧好姑姑?!?p> “放心吧?!?p> 花綺羅生的美貌動人,彩色羽毛做簪子將青絲束著,她并非仙鹿一族的人,而是西荒大澤精衛(wèi)鳥一族的女娃兒,她與小鹿在凡間相識相愛,于是便一直留在涂山,已有三個年頭未回西荒。
玲瓏鏡懸浮虛空,小鹿搖身一變化為一道光團(tuán)鉆進(jìn)了鏡中。
蝶城狀元府中,林見鹿手中的玲瓏鏡光芒還未散去,可卻遲遲不見姬畫現(xiàn)身,突然玲瓏鏡脫手而出懸浮在他身前,書房里驟然狂風(fēng)大作,燭火昏暗搖曳。
從玲瓏鏡中現(xiàn)身的不是姬畫而是小鹿,昏暗燭火映照下,能見到他臉上的涼意,林見鹿害怕的躲到了書案后面,無法喚來府上護(hù)衛(wèi)。
小鹿似陣風(fēng)到了林見鹿身前,將其脖子掐著逼到了墻上,林見鹿無法呼吸臉色漲的通紅。
“說,是不是你指使的姑姑。”掐著他脖子的手減緩力氣,若非被人利用指使,姬畫怎會做出那些事。
猛吸幾口氣,林見鹿手上不停比劃,這才知曉他是個啞巴,小鹿縮回手掌并未再掐著他的脖子,林見鹿不過是個凡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轉(zhuǎn)念一想,一個凡人根本不會知曉神物梵天鏡,更別說讓姬畫替他去取了,這其中必然還有其他的緣故,問道:“你可認(rèn)識我姑姑姬畫?!?p> 林見鹿點頭。
“你與她什么關(guān)系?”小鹿目光落在書案那張畫像上,拿到手中一瞧,畫像中的女子分明就是姬畫。
林見鹿拿起筆在紙上寫道:“我曾救過她。”
小鹿心中揣測,也許姬畫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答他的恩情,不過他手中捏著的畫像告訴他,林見鹿對姬畫有意。
“你喜歡我姑姑?”小鹿問道。
林見鹿未應(yīng),他心中已然知曉了答案,說道:“你知道她為了你受了多大的罪嗎?雷刑,割尾,你只會給她帶來災(zāi)難。”
“她怎么樣了?”林見鹿神色慌張寫道。
“算是保住了性命。”聞言林見鹿才松了口氣,將手中畫像放回書案,道:“如果你想她好好的,以后還是別再見她了?!?p> 小鹿施法將玲瓏鏡收了,他不會害人性命,轉(zhuǎn)身欲回涂山,可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當(dāng)即頓住腳步:“你是凡人,她是九尾狐,就算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涂山也不會同意,就此陌路對你對她都好?!?p> 林見鹿在書房待了一夜,小鹿說的不錯,人妖殊途,他和姬畫不會有結(jié)果,不如趁早斷了,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從此不相識。
東方露白,走出書房準(zhǔn)備去掃院兒里的梅花,心中突然一陣絞痛,吐出一口鮮血便暈倒在了院中。
落下的梅花掩埋了半個身子,幸好被丫鬟云兒發(fā)現(xiàn),立即喚人背到寢宮躺下,宮中御醫(yī)前來把脈。
“御醫(yī),狀元他?”云兒是林見鹿的貼身丫鬟,整個狀元府上下也只有她對林見鹿比較關(guān)心,見御醫(yī)松手出聲問道。
“狀元只是最近太過勞累,身子虛弱,還有……”御醫(yī)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恐怕狀元是害了相思病。”
林見鹿都是云兒在照顧,最近幾日見他的確有些反常,茶飯不思,在書房里一坐便是一夜,她又不敢多問。
“可有藥醫(yī)?”云兒問道。
御醫(yī)搖了搖頭,嘆道:“若是身子虛弱熬兩副藥吃下便可無恙,可這相思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yī)?!?p> 御醫(yī)走后,云兒替林見鹿蓋好被子,拿著御醫(yī)開的藥方便出府抓藥去了。
林見鹿昏睡半日醒來,腹中饑餓卻不想吃東西,臉色煞白拖著虛弱的身子去往書房,在院子里遇到了抓藥回府的云兒。
“狀元,外面風(fēng)大,你身子虛弱就不要出來走動,云兒扶你回房歇著?!痹苾荷焓秩シ鰠s被林見鹿甩開,顫顫巍巍的進(jìn)了書房,云兒輕嘆便去熬藥,不知為何,林見鹿一直很孤僻。
坐在書案前,林見鹿一直將姬畫的畫像盯著,外面天青下起了綿綿細(xì)雨,聽著雨水拍打屋頂青瓦,研墨動筆,在畫像上留了一行字。
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將畫像卷上用木匣子封起來,藏在了書架背后,從今以后,他會忘了姬畫,遺忘得干干凈凈。
云兒端著剛熬好的粥行至?xí)客猓p扣紫檀木門,柔聲道:“狀元,吃點東西吧。”
未聞腳步聲,只聽到書房里有抽泣的聲音,再扣門:“狀元,你沒事吧。”
房門依然緊閉,云兒跪在了門前,抓藥時她問過旁人,相思大概就是愛而不得,她知道林見鹿很痛苦,可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云兒懇求狀元出來吃點東西,你身體若是垮了,狀元府可怎么辦?!?p> “狀元一刻不出來,云兒便一直跪著?!?p> 風(fēng)雨不止,本就是寒冬季節(jié),云兒身上衣物已經(jīng)被雨水濕透,跪在門外凍的銀牙打顫。
林見鹿黃昏時開門出來,云兒受了涼暈倒在地上,將她抱回房間命其他丫鬟替她換了一身暖和衣裳,上午剛走的御醫(yī)又被喚了回來。
御醫(yī)把過脈開了幾幅藥方,林見鹿親自去城中抓藥,順便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