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逢的夜晚

　　朦朧的月光給夜色罩上了一層輕紗，初春的月色還有著寒冬的冷清，如流水般傾瀉在街道上，印出斑駁陸離的倒影。

　　昏黃的路燈下，陳奕站在那里，背對著她。

　　像極了年少時離開的背影。

　　梁燁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心中不由覺得年少的初戀就這樣消逝在了記憶里，莫名有點(diǎn)哀傷。

　　“陳奕！”

　　他遠(yuǎn)遠(yuǎn)地回頭，沖著她微笑，然后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跟前。

　　“怎么？舍不得我?”

　　“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油嘴滑舌了?”梁燁失聲笑道，“你的手機(jī)不要了?”

　　看著她手中的手機(jī)，陳奕心中有些失望。他接過手機(jī)，垂眸看了一眼身前的女人，轉(zhuǎn)身雙手落進(jìn)風(fēng)衣兩側(cè)的兜里朝著黑暗中走去。

　　街道上卷過一絲微風(fēng)，周邊的店鋪紛紛熄了燈，關(guān)了門。

　　夜深了。

　　梁燁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卻摸了個空。她突然覺得心里燥得慌，很想抽一支煙來解解悶。

　　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瘋了一般去了許昱可能去的任何一個地方，期望著能夠找到他，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失望累積多了就變成了絕望。

　　她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愛情的疼痛。

　　后來，她學(xué)會了喝酒，學(xué)會了抽煙……

　　梁燁低著頭，腳下踢著一個小石子慢慢朝著停車的地方走去。

　　突然，兩個染著黃毛的男人從黑暗中沖了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梁燁微愣，“你們要干什么？”

　　“小姐姐大晚上的走夜路不怕嗎？”一個黃毛猥瑣地打量著她。

　　梁燁眉心緊蹙，雙手緊張地抓著衣角，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讓開!”

　　兩個黃毛撲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她大驚，掙扎了起來，“放開我!”

　　黃毛變本加厲，手上拽的更緊，他們把她往一旁的巷子里死命拖拽。

　　梁燁的指甲死命掐進(jìn)黃毛的手臂上，甚至摳出了血來，“放開我，放開我……”

　　街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人聽到她的呼喊。

　　梁燁拼命掙扎著，張口咬上一個黃毛的手臂上上，黃毛一痛本能地松開了她。趁著黃毛分神之際，她擺脫掉他們，拔腿朝著反方向跑去。

　　還沒跑出一百米，她再次被兩個黃毛圍住。

　　梁燁驚恐地左顧右盼，一個黑色的人影閃進(jìn)她的視線，她急忙大聲呼救，“救命——救命——”

　　可是那個身影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呼救，而是逐漸消失在了拐角處。

　　眼看著要被拖進(jìn)巷子里，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聲音顫抖著從嗓子口里扯了出來，“許昱——”

　　腳步停了下來，身子愣在了原地。許昱僵滯地回頭，眸子里的柔和與陰沉相互變換著。

　　巷子里，梁燁被兩個黃毛強(qiáng)硬地按在地上，她已經(jīng)處于了崩潰的邊緣，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求求你們，不要，不要……”

　　“刺啦——”

　　布料撕開的聲音。

　　“啊——”梁燁痛苦地大喊了一聲。

　　黑暗中一個黑色的身影逼近，抓住黃毛的手腕反折，側(cè)身一個反踢，黃毛跪倒在地，哀嚎了起來。

　　另一個黃毛慌了神，慌亂地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朝著男人虛晃了幾下。

　　許昱挑眉，冷聲，“社會敗類?！?p>　　受了刺激，黃毛激動地握著匕首沖了過去。

　　許昱側(cè)身避開了刀片，側(cè)身空翻一腳猛砸在了黃毛握著刀的手臂上。

　　黃毛整個人受不了巨大的沖擊，后退了幾步摔倒在地。

　　“咣當(dāng)——”

　　匕首落在地上。

　　在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黃毛忍著痛爬著想要去拿匕首，許昱冷哼了一聲，一腳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壓著。

　　“啊!!”

　　黃毛咬著牙，五官擰成了一團(tuán)。

　　許昱彎腰撿起匕首，緩緩走上前，毫不猶豫地將刀尖插進(jìn)黃毛的手背上。

　　“啊!!!”

　　黃毛再次發(fā)出陣陣慘叫。

　　“許昱……”

　　梁燁的聲音里還帶著絲絲顫巍。

　　“是你么？”

　　動作驟然一滯，許昱將匕首拔出，站起身盯著手心里的血水，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了淡淡的憂傷。

　　他頓在了原地。

　　兩個黃毛逃一般地離開了巷子。

　　梁燁慢慢走上前，直到走到他身前，才看清他的臉。

　　她忍不住地哽咽，“許昱……真的是你……”

　　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頰，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著。

　　許昱沒有動，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

　　“你終于回來了。”梁燁想要去牽他的手。

　　他本能地縮了回去，背在身后，抓著衣服使勁擦拭著手心里的血痕。

　　他討厭血腥的味道。

　　更討厭把這種味道沾染給他愛的人身上。

　　梁燁怔了怔，抹干眼角的淚，笑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機(jī)械地反復(fù)重復(fù)這句話。

　　這一刻，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像是墜入了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洞里，無法自拔。

　　許昱將梁燁摟進(jìn)懷里，伏身在她耳邊沉聲，“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熟悉的男低音，熟悉的氣息繚繞在她四周。

　　梁燁埋進(jìn)他的懷里，嚎啕大哭了起來，雙手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口，“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五年了，你還知道回來?。　?p>　　心里是說不出的委屈。

　　許昱的眸子輕閃，沒有說話，

　　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

　　…………

　　寂靜的夜。

　　許昱從身后抱著梁燁，他把頭埋進(jìn)她的脖頸間，緊緊抱著她，喃喃，“睡吧……”

　　冰涼的唇瓣吻了吻她脖頸深處的皮膚，梁燁只覺有股電流從她的脖頸傳到四肢百骸，麻麻地，癢癢的。

　　她撫上他圈在她腰間的手，閉上了眼睛。

　　嘴角還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容。

　　她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

　　漸漸地，女人平穩(wěn)的呼吸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的目光劃過她微顫的睫毛，紅潤的唇瓣，最后呼吸一緊，俯身含住了她的唇瓣，溫柔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汲取著甘甜。

　　良久，許昱放開了她。

　　黑暗中，額間的汗水如雨水般不停地滴落，在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芒。

　　他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女人，然后打開門走了出去。

　　仿佛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xiàn)過一樣，未能留下一絲他的痕跡。

　　走了不到十分鐘，那雙漂亮的眸子又被陰沉的霧氣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