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王素梅,你裝傻的功夫怎么這么厲害?”
王素梅是做業(yè)務(wù)的,賣機(jī)械。她經(jīng)常出差,出差的時候兒子就讓他姥姥過來陪幾天。不出差的時候,她基本不用去單位,時間充裕。
她這幾天一直在整理王剛的遺物,那個她3年都沒再回去的家,和她離開時基本一樣。只是曾經(jīng)兩個人掛在墻上的結(jié)婚照不見了。她看著屋子里熟悉的擺設(shè),心里涌出那種無法言語的悲傷。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或許就是這個男人。
她禁不住誘惑,邁出了最不該邁出的那一步。女人變了心,有多可怕?為了要兒子,為了保住自己的名節(jié),她倒打一耙,開始嫌棄王剛沒能耐,說他小心眼,造謠他變態(tài)。為了離婚,她用盡了心思,將自己惡毒的一面完全的展現(xiàn)給和自己生活了將近20年的男人。
王剛被她折磨的開始懷疑自己,否定自己,然后整夜整夜失眠,開始抽煙,開始喝酒。而她呢?她覺得自己勝利在望,她非但沒有一絲愧疚,還更加理直氣壯的數(shù)落他。
她說,你是不是男人,還學(xué)會了抽煙,你有那能耐,怎么不想想多賺錢。
殺人誅心,她把這4個字掌握的太好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這么惡毒的一個女人。
后來她終于勝利了,王剛同意和她離婚,孩子也同意給她。她永遠(yuǎn)都記得走出民政局時,王剛緊緊捏著手里的離婚證,眼圈通紅的對她說,你這回自由了,王素梅,我恨你。
而她呢?就算在那個時候她都沒有一絲的悔意。她滿心都是未來沒有王剛的日子。都是和那個她愛的男人在一起的海誓山盟。
想到這里,王素梅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這陰沉空蕩的房間里。
那個男人投資失敗,最后又和自己的老婆破鏡重圓。而她呢?她哪里還有臉回去。即使這三年里,王剛不止一次來找過她,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在王剛心里她永遠(yuǎn)是那個19歲時認(rèn)識的女人,單純的,沒有心機(jī)的,帶點(diǎn)農(nóng)村勁的傻妞??墒撬约褐雷约旱降资莻€什么東西。
她一直希望王剛重新找個對他好的女人,過好日子??墒菦]想到,王剛竟然死了。
王素梅在抽屜里翻到的了一張,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那是孩子剛一歲的時候,她和王剛并排坐著,她的懷中抱著剛一歲的兒子。她和王剛笑得拘謹(jǐn),但是臉上是發(fā)自肺腑的幸福。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經(jīng)了,王素梅將這張合影緊緊抱在胸口,終于是泣不成聲地哭了出來。
她在心理上不能接受王剛的死亡,更不能接受警方說的“自殺”。
她開始根據(jù)王剛的手機(jī)通訊里的電話,挨個給她了解到的王剛的那幾個朋友打電話。她想更詳細(xì)地了解他,了解他離婚這幾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很多放棄愛情的,對婚姻失望的,甚至離婚的,都是因?yàn)橐髳矍橐恢笨簥^,不接受它的常態(tài)。所以你和一個人越親密,就會越多看到他的疲憊。
兩人剛認(rèn)識的時候,王剛也是個有著濃密頭發(fā),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他踢球好,每次在球場上王素梅第一眼就能看見這個穿著白色棉質(zhì)短袖的少年,然后腳步會停住,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她原來是那樣地愛慕過他,喜歡過他。
“你說你倆多好啊,從校園走出來的愛情,當(dāng)年我們這些同學(xué)去參加婚禮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羨慕你們倆。怎么就會走到如今的地步?”說話的男人叫崔磊,是王剛與王素梅的高中同學(xué),這么多年來和他們倆一直都有聯(lián)系。3年前他倆離婚的時候,他跟著勸了很久,于事無補(bǔ)。之后他也再沒和王素梅聯(lián)系過,這次是王素梅來找他的。
他如今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業(yè)務(wù),近年來業(yè)績不好,壓力非常大,養(yǎng)成了煙不離手的習(xí)慣,他和王素梅說話的工夫,煙一根接著一根。
“王剛怎么沾上的地下彩票?”王素梅透過繚繞的煙霧直勾勾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崔磊。
聽到這個問題,崔磊樂了,他斜著眼深深吸了一口煙,從鼻子里噴出煙霧,他說:“王素梅,你裝傻的功夫怎么這么厲害?剛子為什么去買地下彩票,原因你不知道嗎?”
王素梅的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承認(rèn)而已。她不敢承認(rèn)這一切都是因?yàn)樗?,如果她承認(rèn)了,那王剛就是她害死的。她告訴自己,她不能承認(rèn),絕對不能。
“不是因?yàn)槲??!蓖跛孛妨ⅠR搖頭否定道。
“王素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得起剛子嗎?”崔磊說這話時眼圈通紅,手里的煙蒂狠狠地擰在了煙灰缸里,他咬牙切齒地問王素梅,“上個月王剛?cè)フ夷愕臅r候,你和他說什么了?”
“我忘了。”王素梅撇開了目光。
“你忘了?你××說忘就忘了?王剛從你那回來沒兩天,就過來找我,問我干什么能賺錢。你知道他當(dāng)時的狀態(tài)嗎?那是走投無路的絕望?!贝蘩诂F(xiàn)在最后悔的事就是當(dāng)時沒好好勸勸王剛。
王剛來找他的那天晚上,他正準(zhǔn)備去見一個客戶,所以倆人并沒有說多一會兒的話。他當(dāng)時想著過幾天再約剛子出來好好聊聊,開導(dǎo)開導(dǎo)他??墒怯忠?yàn)樽罱久Γ桶堰@事一拖再拖。沒成想,最后剛子就這樣走了。
“所以你告訴他去買六合彩的?”王素梅好像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或者說找到了一個替罪羊,她語氣中難掩興奮。
“你別冤枉人,我自己都不玩那些東西,我能告訴他去碰這玩意兒?!”崔磊吼了出來。
“他怎么會接觸到這個東西?警察說他是自殺的,可是我不相信?!蓖跛孛返馈?p> “我聽他說過,他身邊有人玩這個東西,那時他還說這就是害人的東西,沒想他最后也碰上了這個?!贝蘩谟殖槌鰜硪桓鶡燑c(diǎn)燃后說。
“知道是誰嗎?”王素梅馬上問道。
“一起喝過一次酒,他管那人叫老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