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屋搭建的還算舒服,張野鋪著一床棉被,蓋著一床棉被,倒也暖和舒服,巫諾之說過,這里不好進不好出的,估計也沒什么野獸,即使有,讓巫諾之那小子對付,就這么自己安慰自己,竟也睡沉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就覺得自己到了竹林深處,四周圍全是濃霧,能見度不足五米。張野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但也不知道如何清醒,于是不管不顧,也不再計較,在這林子里亂轉(zhuǎn),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就見到了一塊石碑。張野認得,這是那塊刻著洛家莊三個大字的石碑,他認識,見過好幾次了。只是此時石碑這面沒有字,張野心里想著,可能字在對面。
慢慢走近,張野伸手撫摸了一下,想轉(zhuǎn)到后面去看看,突然聽到頭上有人說話:“你這小廝來此處做甚?”吃了一驚,猛的抬頭,見石碑之上突然出現(xiàn)一只金錢豹,四條腿站在石碑頂端,伸著脖子低頭看著自己。
張野此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并沒有撒腿就跑,可能是常年山林的生活,讓他見多了猛獸,就這么和豹子來了個四目直視。聽到獸吐人言,知其不凡。這豹子見張野不驚不燥,瞇了一下眼,張嘴吐出人言:“你這廝倒是有些見識,見了本尊使不驚不慌?!?p> “你是何人。”張野也仿著那豹子的口氣,問了一句。
“小子,問別人名姓之前,不應(yīng)先自報家門嗎?怎么,還不如吾這般懂得人道了嗎?”那豹子就在石碑上顫了一下,聽語氣仿佛在笑。
張野也覺得失禮了,抬頭拱手擺了抱拳禮,“在下洛荃?!闭f完這話,自己就驚了,原本想說自己名姓的,卻不知為何話到嘴邊變了別的。驚慌這下,卻又張口說了其他的,“不知尊使閣下,是哪位高人的護法,此處為何地,在下失路至此,絕無冒犯,待指明道路,頃刻離開?!?p> “哈哈哈?!蹦潜友鎏煨α巳?,一附身躍了下來,慢慢的走到張野身邊,張野這才看清這豹子的身形。這豹子一身光亮的皮毛,點綴著深褐色的斑點,身長三米有余,還不算尾巴。四個爪子人頭大小,蒼勁有力,踩在地上一步一個腳印,翻起半尺高的塵土。這張豹臉就這么和張野臉對著臉,銅鈴大小的黃眼球把張野看了全。
“老夫名叫危命,是狴犴族的首領(lǐng),受不動明王之命,在此處等候有緣之人。”豹子說完趴下身來,饒有趣味的打探著張野,繼續(xù)說到:“你雖不是有緣之人,倒也是個有趣之人?!?p> “我有何趣?”張野回道,那豹子卻不慌不忙,黃眼珠轉(zhuǎn)了一圈,張口繼續(xù)說道:“洛荃,兩個月前,帶一眾水賊劫波斯王之寶,后因分贓不均,盡殺同行賊人,黑白兩道皆無容身之處,其行天人可誅。”
“是我做的?!睆堃俺粤艘惑@,他剛聽巫諾之講了洛荃劫商船的故事,卻不知道詳細大概,自己的身體又不受自己控制,任憑他自己行動,自己說話,“你叫危命是吧,我現(xiàn)在已行了修羅之事,難不成人間的罪要由得上天來評判嗎?”
“哈哈哈,老夫雖然剛正不阿,替天神掌刑司法,但你們?nèi)私绲纳鷼⒆杂腥私绲男趟矩撠?。吾此次前來,只是奉天神之命,再此候等有緣之人,為其守護天神至寶。你這廝該死,但不是吾來處置。”這只叫危命的豹子不慌不忙的笑道,尾巴開始搖晃,像是對面前站著的人感興趣一般。
“你陽壽時日不多,勸你早日結(jié)婚生子傳承后代,不然斷了香火,后繼無人。好在你的后人還能為你贖罪,讓你能夠脫離阿鼻地獄,重回輪回。”危命繼續(xù)說道。
“在下謝上神告知,此次本就打算金盆洗手,脫離綠林,奈何仇家過多,又受官府追責,怕這洛家血脈就斷在余手上?!睆堃暗纳眢w又自顧自的作了個揖,張嘴說道。
“哈哈哈,你這廝難不成還想求老夫為你平難不成?老夫見你將死之人,本想聽聽你那臨終善言,你卻反向老夫訴苦,真乃奇人,善哉。”危命仿佛是笑了,豹子的身形著實看不出喜怒。
“在下不敢奢求上神幫助,只望上神可為在下指條生路?!?p> “你罪大惡極,不可饒恕,本應(yīng)是墮入畜生道,三世之后方可為人,不該受永世之苦。只因一念之差,鑄成此番判決?,F(xiàn)不知你有無悔改之意,命你余生在此誦經(jīng),為吾看家護院,吾自當保你這一世,助你留下子孫。倘若你的子孫犯戒,休怪老夫翻臉不認賬?!蔽C鹨宦暋?p> 張野只覺得自己身體不受自己控制,撲騰跪倒在地,行了個磕頭大禮。直起身來,說道:“謝上神指明道路,在下定當終日誦經(jīng),不渝懈怠。只是在下仇人無數(shù),又受官俠兩道追殺,上神可保在下一世,卻如何保在下子孫?更何況這深山老林,如何有人家女子,肯下嫁于吾。”
危命又笑了一聲,“老夫應(yīng)允可保你,就是可保你,你未來如何,看你和你子孫后代的造化?!闭f完前爪一揮,剛才光滑平整的石碑面上,竟露出三個大字——洛家莊??套滞戤叄贿h之處,見著緩緩走來兩個人形。走到近前,是一位年輕女子攙扶著一位老者。
兩人走到危命身邊,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危命點點頭,突然猛的轉(zhuǎn)頭沖著張野的臉,說了一聲:“后面的事對你來說為時尚早,走吧?!睆堃熬陀X得自己的意識像被什么人拽著一樣,被脫離了身體,升到了半空,越升越高。腳下三人一豹的畫面越來越模糊,慢慢的消失的一片白茫茫的霧中。就在這時,耳邊就聽見有人說話。
“干啥呢,睡覺都不老實,吱哇喊叫的?!?p> 張野猛的驚醒,意識到剛才是黃粱一夢,這夢的那么真實,仿佛親身經(jīng)歷一般。睜開眼見巫諾之頭發(fā)炸實著,也是剛醒,此刻正坐起身來,轉(zhuǎn)向他這邊一邊撓頭一邊抱怨。
張野也坐起身來,揉揉眼睛,外面天蒙蒙亮,聽動靜好像下著雨,嘩啦啦的,還不算小。他準備把剛才的夢和巫諾之分享一聲,但對方咕噔一聲又躺下了,嘟囔了一句:“吱哇亂叫的,做什么好夢呢,娶媳婦呢?”
張野又氣又笑,想著隨后等他醒透了,再說也不遲,于是起身準備弄些吃食,就出了竹屋。外面的景色卻讓他忍不住驚呼一聲,惹的屋里的巫諾之又罵了一句。
眼前的一切確實讓張野下巴都掉下來了。昨天被燒毀的村莊,此刻竟原原本本的復原了,田野里穿著蓑衣勞作的農(nóng)戶,飄著炊煙的民房,一切如初。
“這是什么鬼!”張野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