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野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竟身處在一片濃霧之中,心里咯噔一下,心說:“看來是又進(jìn)到洛荃的夢里來了?!?p> 當(dāng)人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做夢的時候,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好奇夢接下來會怎樣,而且越來越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張野就這么在濃霧彌漫的林子里來回亂走,不消片刻,霧竟慢慢散去,面前出現(xiàn)一個竹屋。
竹屋前,一個婦人坐在一張竹桌前,教一個梳著總角的小孩識字,幾縷頭發(fā)垂落在臉邊,透著迷人的氣息。張野不是沒見過女人的野人,他是名牌大學(xué)的大三學(xué)生,名牌大學(xué)也坐落在省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濃妝艷抹的,清純脫俗的,天生麗質(zhì)的,各色的漂亮姑娘,也是見過的。面前這個女人,面色紅潤,雖然不施粉黛,但也美的讓人窒息,仿佛世外的仙女一般。
女人見張野走近,愣了一下,嘴角微翹,莞爾一笑:“相公,您回來了,今個散步時間不長,看樣子并未走遠(yuǎn)。妾身正在教斡兒識字,相公也不妨一起?!?p> 張野的身體又擅自動了起來,雖然這女人看的張野面紅耳赤,但還是張嘴說道:“不了,我大老粗一個,又這般歲數(shù),學(xué)不來的。倒是斡兒要記得好好跟你娘學(xué),學(xué)不好老子打你的屁股?!?p> 女人聽罷,眉頭微皺,兩頰微鼓,有些嗔怒:“相公不可如此嚇唬斡兒。”
張野立馬賠笑道:“娘子是我錯了,你也知道我的斤兩。這不剛才我在林子那邊,抓了些山珍野味,中午給你們娘倆燉上一燉,算我賠個不是?”說罷抬起胳膊抖了抖,張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竟抓著一只野雞。
女人聽后,面帶笑容,拍拍身前的小孩,俯下身子低頭說道:“斡兒今天就到這里吧,你到旁的玩會去,娘和你爹說些話。”
這小孩也是聽話,點頭說了聲嗯,撇下毛筆,歡快的跑出院落。女人目送這小孩跑出了院子,唉了一聲,從桌前站起,張野忙上前攙扶,這才發(fā)現(xiàn)這女人已有了身孕。
張野身體不受控制,張嘴說道:“娘子身子重了,要小心些。”
女人扶著張野的胳膊,微笑的說道:“相公嚴(yán)重了,這已經(jīng)是老二了,該如何妾身自有分寸,只是相公日間操勞耕作,又要進(jìn)林打獵,莫要累壞身體?!?p> 肌膚相接,張野就覺得心跳加速,口鼻出著粗氣,臉上猶如熱浪翻滾一般熾燙,目光不知該往哪里瞅合適。這女人身上穿的是絲紗質(zhì)地的衣服,輕薄松快,似透非透,顯著朦朧的身軀,即使懷著身孕,也能看出身材線條是那么勻稱,凹凸有致。
張野想控制自己不亂瞅,但身體不受控制,兀自的攙扶著女人,向屋內(nèi)走去,邊走邊說:“娘子莫不要說這些,生孩子總歸是大事,你先旁的休息,待我燉上這只雞,再與你好好聊上一聊?!?p> 女人溫柔的摟著張野的胳膊,說聲使得,便聽話的一同進(jìn)了屋。安置好女人,張野轉(zhuǎn)身到旁邊屋子開始處理手邊的活禽,這個時候,張野才終于松了口氣,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又沒和如此漂亮的女人有過如此程度的身體接觸,面紅耳赤,心跳過速。
燉雞這事,并不多難,燒了一盆開水,抓著野雞的爪子在開水中里走一遍,沿著雞翅向兩側(cè)拔毛,不消片刻,野雞一身的羽毛便拔干凈了,又去了內(nèi)臟。支了口鐵鍋,下了調(diào)味佐料,蔥段蒜瓣,整只雞放進(jìn)鍋里熬煮。
待一切弄利落,張野在屋外洗凈雙手,胡亂在身上擦干,返回臥房。房內(nèi),自己的妻子,或者說夢里娶的媳婦,正坐在窗邊,單手拄著下巴支在窗沿上,側(cè)著頭看外面嬉鬧的孩子,面露慈愛,雙眼微張,嘴角上揚。聽到張野走近,微微側(cè)目,笑容深了,像一朵桃花盛開。
“相公,今早妾身的娘家來看望咱了?!迸苏f道。
張野愣了一下,對啊,這洛荃當(dāng)年是逃難進(jìn)的竹林,危命給他帶了個女人做媳婦。當(dāng)時張野只見到有個女性走過來,還沒看清長相,就被喚醒了。這女人的娘家是哪里,當(dāng)時陪著一起來的老人是誰,他一概不知。此刻聽得女人說到自己的娘家,就愣了。
愣歸愣,嘴里可說了話:“不知岳丈大人說了甚么事嗎?”
女人說道:“旁的沒有,只是抱怨相公近日來誦經(jīng)不夠誠心,要奴家多叮囑些?!?p> “唉,有勞岳丈大人上心了,只是這詛咒,不知真假厲害,當(dāng)時危命也沒有說清道明,我想的太過簡單,疏忽了誦經(jīng)一事,還請娘子轉(zhuǎn)告岳丈大人,日后我一定加倍心誠,也為了孩子們?!?p> “嗯,為了孩子們?!迸舜瓜卵垌?,輕輕撫摸了下隆起的肚子,喃喃說道。
張野看著面前的女人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不由得有些莫名的傷感,頭一暈,發(fā)覺自己在慢慢抽離洛荃的身體,飄向空中,心中嘆了一下:“看來這段夢也結(jié)束了?!碧ь^看天,竟見一個身穿天青色素袍的青年,頭戴綸巾,手執(zhí)折扇,立在天上,低頭微笑的看著自己。
張野慢慢飄到了青年身邊,青年微笑著用紙扇指了指下面的洛荃一家,緩緩說道:“此女乃地仙之女,生而知之,正使得教其子識字讀書,不至愚鈍也?!?p> 張野聽的一愣一愣的,看著青年半響沒說出話來。青年微微笑看著張野,突然用紙扇拍了下腦袋,又說道:“這丫頭是地仙的閨女,給洛荃生的孩子繼承地仙的能耐,雖然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寫個報告,做個八股文啥的,參加個科舉考試沒有問題。幾代之后,洛家起碼有個能上臺面的后人。”
“我不是聽不懂文言文。”張野沒好氣的說道,“你是何許人也?”
“行了,跟我就別拽文嚼字的了?!鼻嗄晷Φ?,“十年之后,其他的地仙會繼續(xù)帶女兒過來,給洛荃的兒子們續(xù)后,只為消磨洛荃身上的詛咒,你可別覺得我們好心,換了別人中了這詛咒,我們一樣會幫,恰巧這個人是洛荃而已。這洛荃也認(rèn)識到自己的罪孽,誠心向善,齊心除咒。但這個過程也用了一百年,耗盡了周邊大小地仙所有的精力,才得以解決。我看你年歲不大,誤入此地,早脫身而去,對你來說是最好的一條路?!?p> “你說的輕松,我早就想走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出去?!睆堃皻夤墓牡恼f道。
“出去的路早就握在你們手中?!鼻嗄晷χf道,紙扇一揮,張野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朝下,打著轉(zhuǎn)跌落下來。身體猛的抽搐了一下,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看著昏沉沉的天,扭了扭頭,看巫諾之蜷縮成一個球,呼呼睡的正香,身邊的火還點著,看來半夜里巫諾之應(yīng)該是填過柴火。坐起身來,看著遠(yuǎn)處的洛家廢墟,盤算著那句“出去的路早就握在手中”,若有所思。
隨后捅醒巫諾之,把夢的內(nèi)容完完全全的講了一遍,巫諾之打了個哈欠,睜開一只眼看著張野,嘀咕道:“手里除了一把干草,啥都沒有,什么握在手中?!?p> 張野搖搖頭,他也不明白這句話啥意思,嘆了口氣,問道:“不管這個,今天咋過,吃飯現(xiàn)在都成問題了?!?p> “唉,回洛家大宅,看看廚房里有沒有沒燒光的,扒拉兩口吧。”巫諾之說完,起身拍拍屁股,張野也唉了一聲,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