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可憐天下父母心!”
蕭侃很是自得,就為了自己欺負了兩個女流之輩。他正得意地哼著小曲,盯著日頭呢。
法場中央的高臺之上,迎著烈日,矗立著兩道身影,一個30歲上下的中年婦人,另一個卻是一個十來歲的妙齡少女,可以說未經(jīng)人事,剛過及笄之年,但臉上卻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果敢與沉著。
二人雖然身著囚服,卻是直直地站著,又俱都是頭發(fā)稍有散亂,眼神略顯疲憊,一身囚服雖然破舊,倒也整潔,顯然也沒怎受刑折磨。
倒不是蕭侃心善或是不忍心,他原本的想法是,拿狄光嗣之母與秀兒來要挾狄仁杰,企圖逼迫他就范;
可是當(dāng)馬榮逃出晉陽去長安報信后,蕭侃的內(nèi)心愈發(fā)的不安起來,實在是因為狄仁杰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
狄仁杰每每都能夠在最后來個翻盤逆轉(zhuǎn),這是蕭侃自己總結(jié)的一個經(jīng)驗教訓(xùn),所以,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把事情坐實,任你狄仁杰再有本事,怕也不能讓人死而復(fù)生,蕭侃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蕭侃不顧藺仁基的堅決反對和阻止,執(zhí)意要將狄母與秀兒明正典刑,他針對的目標仍然是狄仁杰。
“秀兒,你怕嗎?”狄光嗣之母雖然不懼蕭侃,但她從心底里卻覺得對不住秀兒。
“娘,秀兒不怕!秀兒只是有點遺憾,以后看來是沒機會再見到爹爹與相公了!”秀兒聲音雖然稚嫩,但話中只有遺憾,沒有恐懼。
唉!好像哪里有點不對。
沒錯,這名叫做秀兒的妙齡女子不是狄仁杰的女兒,而是狄仁杰的兒媳,狄仁杰現(xiàn)在又只有狄光嗣一個兒子,所以答案顯而易見;
而狄光嗣之所以稱呼秀兒為“秀兒姐姐”,那是因為二人并未正式成親,是不是有點奇怪?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一句話概括就是,秀兒是狄光嗣的童養(yǎng)媳,狄光嗣是秀兒的小丈夫。
秀兒八歲入狄府,那年狄光嗣五歲,距今已有七載時光,今年秀兒剛好十五歲,比狄光嗣年長三歲。
要說狄仁杰夫婦為何會如此做?只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十二年前,狄仁杰夫婦滿心歡喜地盼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二人正沉浸在初為人父,初為人母的喜悅中,卻被告知自己剛剛得到兒子患有癡傻之癥,心智會永遠停在幼童之時。
這一晴天霹靂,給狄仁杰夫婦以巨大的打擊。兩人幾次商定,要將這個剛剛降生的小生命在“虎子”中超脫(溺死),可當(dāng)襁褓之中嬰兒眨著眼睛看著狄仁杰夫婦時,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出爾反爾”了!
最終,狄仁杰夫婦二人下定決心,不管剛剛降生的嬰童心智是否健全,都是他們最為寶貝的兒子!
待那嬰兒稍長,狄仁杰替他取名叫“光嗣”,希望他將來能夠“光大狄家嗣業(yè)”!
雖然狄仁杰明知,這幾乎不可能!
同時,狄仁杰夫婦還決定,在狄光嗣之后,不能再有第二、第三個孩子了,雖然狄知遜和族中長輩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以此為由,怒斥狄仁杰不孝,甚至威脅要將狄仁杰逐出宗譜,狄仁杰夫婦始終不易初心,堅持己見!
狄仁杰夫婦因此而受到的非議與壓力可想而知!
又過了幾年,狄光嗣五歲了,狄仁杰夫婦為狄光嗣的長遠未來計,決定找個人照顧他。
一個偶然的機會,狄仁杰夫婦見到了時年僅有八歲的秀兒,也不知是何緣故,狄仁杰夫婦一眼就相中了秀兒,或許是秀兒那一份與年齡不符的穩(wěn)重打動了狄仁杰,讓狄仁杰放心把狄光嗣交給她照料。
于是,孤苦無依的秀兒正式進了狄府,開始照顧狄光嗣的衣食起居。
古禮有言,男女七歲不同席,狄光嗣卻是從六歲開始,就和秀兒同吃同住同睡,可以說,狄光嗣對秀兒的熟悉與依戀甚至超過了狄仁杰夫婦!
這也或許就能解釋,為什么原身狄光嗣會將秀兒的周全擺在三個條件的首位,又為什么會千叮萬囑地要現(xiàn)在這個狄光嗣要保護好老爹狄仁杰的名聲。
雖然狄光嗣與秀兒私下里一直互稱姐弟,但是秀兒一般在狄仁杰夫婦面前都會以“相公”來稱呼狄光嗣。
“秀兒,這次倒是我狄家連累了你!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娘,秀兒不識幾個字,說不出文縐縐的大道理。秀兒只知道,自打秀兒入府,娘和爹爹對待秀兒就像親生女兒一樣,秀兒已經(jīng)把狄家當(dāng)成了自己家;
所以,再不要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話了!”
聽完秀兒的話,狄母心中感嘆,此女果然重情重義,灑脫果敢。
刑臺上狄母與秀兒的對話,一字不拉地傳進了蕭侃耳中,但他沒有在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里拿著“命籌”,只等時辰一到,就扔籌殺人。
時間的流逝,不會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不管你是好人,還是惡人?
片刻過后,時辰已到,蕭侃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詭笑后,就將手中的命籌扔了出去,啪,命籌落地,刀斧手開始準備。
刑臺上的秀兒與狄母已經(jīng)徹底絕望了,雖然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但當(dāng)真正面對時,沒人能夠真的古井無波,坦然接受,這是人性使然,無可指摘與厚非!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里來了一隊幾十人的府兵,將刑臺四周團團圍住,還把臺上的兩個刀斧手趕下了臺。
蕭侃見狀,急道:“你們是誰的人?怎么如此大膽,敢擾亂法場!”
沒人鳥他,這些左威衛(wèi)羽林府兵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哪里會在意一個小小的晉陽令。
更何況,吩咐他們這么做的人,是那個在長安城把吐蕃使者欽陵坑地欲哭無淚的狄光嗣,那一幕,跟黑齒常之一同前來的不少府兵可都是親眼所見的!
所以他們絲毫都不懼怕蕭侃,最重要的是,狄光嗣還是他們的新頭頭,狄光嗣的命令,他們敢不聽嗎!
“我再問一遍,你們到底是哪里的兵?”
見沒人鳥自己,蕭侃氣急敗壞道。
刑臺上二人也很奇怪,這些兵是哪里的?又是什么人帶來的?來人的用意又是如何?是來救他們的嗎?
二人正疑惑間,就見東側(cè)的羽林府兵突然之間自動讓開了一條道,他們無比熟悉的一道身影不慌不忙的走上臺去······
天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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