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玉正在午睡,就被扯到了馬車?yán)?,現(xiàn)下衣衫不整,昏昏沉沉。
那馬車又跑的極快,顛了半晌也就醒了瞌睡。心下又不敢有怨言,只好恭恭敬敬,亦步亦趨。
穆玥瑯見崔元玉來了,連茶也來不及請,就把梳子和手上的頭發(fā)往桌上一放。
崔元玉一看已是明了,跪著請了安。就開始請脈。
“這小姐頭發(fā)脫落之癥有多久了?!?p> 穆玥瑯搖搖頭,喚過春夏秋冬四個:“你們?nèi)杖諡槲沂犷^理發(fā),和崔大夫說說把?!?p> 攜秋率先跪下,就這么跪著移到穆玥瑯腳邊。
穆玥瑯扯她,竟扯不動他分毫。
“這幾日都是我為小姐梳頭,但大都是晨起和傍晚,光線昏沉,看不真切,地下鋪設(shè)有是絨毯,頭發(fā)掉進(jìn)去也看不真切,因此也不知道到底多久了。”
“只有今天,晌午時梳的頭,才看的真切。每一梳下去都會落下好多頭發(fā),有些是半截斷的,還有些是從頭皮就脫落的?!?p> 崔元玉點點頭,捏過桌上的一撮頭發(fā),仔細(xì)端詳,又聞了味道,面露凝色。又干脆拿起梳子,細(xì)細(xì)嗅聞起來。
“小姐這幾日洗頭是否此往常要勤些?!?p> 穆玥瑯點點頭:“我起初有些瘙癢,頭汗也比往常多些,我原以為是這兩日天氣回暖,便多出了些汗。怎么,這其中可是有蹊蹺?”
“不錯,這頭油出的多了,出得亂了,就會導(dǎo)致掉發(fā)。小姐這幾日是不是也比往常困頓些,飲食也不如往常?”
“嗯,不思茶飯雖不至于,但確實沒前些日子吃的香,也總是懶懶的,覺得睡不夠?!?p> “那就是了,小姐想來是內(nèi)里不調(diào),陰陽不合。但來的突然,我還沒摸出門道?!?p> “我向來吃的好睡得好,怎么會平白無故就內(nèi)里不調(diào)呢?”
“我觀小姐發(fā)色有些枯黃,與上次相見時相差甚遠(yuǎn),也當(dāng)是有古怪?!?p> 又細(xì)細(xì)查探一番落發(fā),用手指撮碾,一時便斷成粉末。于是面色更沉。
“把小姐這十日來的飲食記檔都取來?!?p> 下頭有人去取,很快就呈上,崔元玉反復(fù)查探,也沒見得有何不妥。
“把小姐的枕頭取來?!?p> “把小姐頭油取來。”
。。。。。。
如此幾番查探,也不得始終。
正當(dāng)無解之時,卻見楊春捧著香盒上來,將鼎中香灰一清,燃上先前用上的好香。
香味漸漸傳來,待這香味蓋過原來為惡心穆玥如穆玥可燃上的劣質(zhì)熏香時,崔元玉臉上緩緩爬上驚疑。
“快將那香取來!”
楊春顧不得燙手,抱著香爐就上前來。
崔元玉將香爐翻倒,拿帕子一隔就取出還在燃燒的香,放在鼻下輕嗅。
“這香?”
“這香是府里例用的朱華香,每個院子都又定例的?!?p> “這不是朱華?!贝拊駬u搖頭,又將香湊的近些。
“這香,和朱華有九成相像,你們聞不出也是有的。這香喚碧華,和朱華和碧華原是一對香,是轅門國的貢品,同時焚燒便能使人精神恍惚如墮仙境,欲仙欲死,日日沉淪?!?p> “但這香知曉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我祖上在汴南做過皇商,與轅門國有過往來,今日也難以覺察?!?p> “這香若是分開焚燒,朱華是良藥,能滋補益氣,延養(yǎng)身體。這碧華,便是慢性毒藥,殺人無形,不動聲色?!?p> “這碧華是慢毒,慢慢侵入骨髓,散進(jìn)腑臟。起初便是頭發(fā)焦黃,面黃肌瘦,如染大病,日后就如行尸走肉,無思無魂,任人擺布?!?p> “那為何只有我有了癥狀,這房里其余人都無不妥?!?p> “這是因為這碧華里缺了一味藥,碧痧子,也因此味道與朱華更加相仿,這正是味主藥,少了它便失了很多效用?!?p> “那我為何?”
“那是因為小姐你的頭油里就有碧痧子,這碧痧子單用,除了增添香氣,并無不妥。但如此便合到了一處,就生了毒性?!?p> 穆玥瑯點點頭,眼中冷漠盡現(xiàn):“這個局做的真好,還甚至清楚我房里用的是絨毯,不會那么快發(fā)現(xiàn)頭發(fā)脫落。想來也是精通藥理,不然這么稀罕的香毒,又如何得知。”
“小姐如今只要換下這味香,就可暫保無虞,慢慢調(diào)養(yǎng),便能痊愈?!?p> “不能換,那豈不是打草驚蛇,白白損耗了身體,還抓不到那陰險狠毒的人。繼續(xù)用!用到那人自現(xiàn)馬腳,來催我的命!”
“不可啊小姐,這藥損耗太甚?!?p> “無妨,我只繼續(xù)點這香,那頭油,只需換了那位碧痧子??捎信c碧痧子味道相仿,卻無毒性的香料?”
崔元玉思索良久,仍無所得,又過了許久,才支支吾吾道:“有一味藥,與碧痧子味道幾乎無二,只是。。?!?p> “只是什么?”
“只是這藥,會妨礙女子受孕。少則一年,多則三年,都會受不了孕,不能育有子嗣,哪怕是有了,也保不住,只落下一個母體虧損,再不能孕?!?p> “管不著了,用,至于日后之事,就日后再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