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羽真就這么啞巴吃黃連?那不可能啊。
你穆玥瑯不管是裝傻的人精,還是真傻的二糊子,攤在這一位手上,也不過是小鬼碰見大仙,作個一時晃了人家的眼,搞個措手不及,這有可能,但要真刀真槍走起來,最多也就撐個兩三個回合。
李向羽現下已經清醒了,但到底被人擺了一道還不能明說,不動氣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說有多大氣,那也不至于。
一來,這先前該撒的氣撒了個七七八八,二來嘛,他對穆玥瑯這么個人起了興致,這么個鬼的要死的小姑娘,是裝神弄鬼呢,還是真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牛鬼蛇神呢。
他要搞搞清楚。
“你要替父受過?”
“回圣上,不是替父受過,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小女旁的心思沒有,只曉得忠圣上,孝父母?!?p> 李向羽此刻還是背著身子,穆玥瑯看不見他神態(tài),如果看得見,就應該曉得自己一門心思套路別人,自己也落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李向羽在笑,這小丫頭鬼機靈的,就開始表忠心了。那不正好,順水推舟接個盤子咯。
“好,你既說自己忠君孝父,朕就給你個機會,這次的事,你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朕就饒你一命。”
穆玥瑯不就是等著這個呢嗎,見李向羽接了招,只顧著自己洋洋自得了,哪里想得起想想怎么這么容易就達到目的。
“小女多謝官家憐憫,圣上仁德,小女必不負所托,將功折罪,給圣上一個滿意的答復。”
“你倒是講講,你想怎么將功贖罪,別讓朕,失了判斷。”
穆玥瑯別過頭睨了一眼鄒御醫(yī),看他還趴在那里一動不動,再一想該怎么和官家交代,就又動了歪心思。
憑什么她一個人在官家面前沖鋒陷陣,這里頭干系最大的,是他鄒瑞鄒御醫(yī)啊。她嘚瑟了半天,再仔細一想,這莫不是代人受過了?這當胸一腳,有點虧啊。
“回稟圣上,小女要有交代,還得要請鄒御醫(yī)將其中利害講個明白,不然,小女再如何動作也怕不得要義?!?p> 鄒御醫(yī)其實早就等著這一茬,先不提他的過往如何,經歷如何,單就這一次,就是他表忠心,上臺階的絕佳機會,富貴險中求,如今這樣險,那這富貴自然也就上了天。
都說大器晚成,他倒是不敢茍同。不管什么人,遇著什么事,但凡要有點出息,拎一身好本事,那也逃不過一個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更何況,這天公作美,給了面子把半熟的瓜推到眼前了,他哪有不勤快些耕作澆水的道理。
出名要趁早哇,現在時機就剛剛好。
就她穆玥瑯曉得扮豬吃老虎?那多沒意思,亡命鴛鴦還得湊齊一對呢,他也得湊上去撈個夠本兒啊。
李向羽呢,也看明白了,這穆玥瑯是要死就拉個墊背的,要活呢,還得拉個跑腿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看不慣別人裝清高當神仙。
“鄒瑞,你還有話沒同朕交代?”
鄒瑞行了大禮,跪的端端正正規(guī)規(guī)矩矩:“回陛下,微臣不敢有事欺瞞。在穆大人府上,微臣同穆大人,穆三小姐拿住了暗中搗鬼的人,但他服了毒,眼看就要身亡,微臣心切,又怕斷了思路線索,就擅自用了轅門巫蠱秘術,延續(xù)那人性命,好為陛下所用,請皇上責罰?!?p> 得,又是一個鬼機靈,怎么說你都是無欲無求,只想著怎么讓官家滿意唄,為陛下所用你才一時心切,現在又裝模作樣的在這里求責罰,就想露一個忠心耿耿大公無私唄。
李向羽一想自己怎么原來沒看出來,這身邊一個個都是鬼。
那穆茂渲鬼不鬼?他最鬼,來的時候進殿第一句就不是請罪,而是揣著憂國憂民的神色,跪下來就是一句“微臣有要事要奏,不敢偏私拖延,只好無召闖殿,但請陛下恩準微臣奏明再罰?!?p> 你說這得多忠心?出了事先想的不是如何自保,而是如何讓皇上知道,還因著想快些讓皇上知道,不惜知法犯法,以身試法,這得多偉大,多無私!
這穆家的抖機靈,莫不是遺傳的?
李向羽如是一想,就覺得當下緊要的,不單單是拎出這幕后的黑手,還要把朝中的牛鬼蛇神摸個清楚,若是個個都這么鬼精鬼精的算計的清楚。把大義,小義,忠心,誠心都論斤賣,看價錢換,憑局勢掂量,那他這個龍椅,看起來堅不可摧,實際上,已經敗絮其中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