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雨。
勞累一天,醉仙樓都所有人都住在了林府之中,騰出了一間院子讓他們住下。
不知為何,越是大的雨,人越能安然入睡,睡得更香!
這里都是些大老爺們兒,那呼嚕聲仿佛打雷一般驚天動地,充斥著整個房間!
葉孤寒靜靜的躺在床上,他的眼睛看著房梁,竹竿就放在身側(cè),他完全沒有睡下,他睡不著。
“也許該走了!”葉孤寒喃喃自語。
現(xiàn)在他很尷尬,賈大廚一語道破他的身份,讓他此時如坐針氈。
五毒教在杭州城的樁子全軍覆沒,如今他就像一個瞎子,想殺無影刀如今更是難上加難。
沉思一會,坐起身子,在黑暗中坐了一會,便下床,他扛著竹竿往門口走去。
門才開一絲,他整個人瞬間就貼在了門上,有動靜。
黑暗之中,這個庭院仿佛深不見底,從天上落下的雨簾,讓這夜更加深沉,如果是正常人,估計沒人愿意踏出這房門半步。
而對面廂房的房門此時打開半邊,前后竄出兩個黑影,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只見那兩人先對視一番,然后沿著屋檐,往院門走去。
“沒想到這醉仙樓里的伙計里有人比我藏得更深?!比~孤寒心中一動,輕輕拉開門,輕輕走出房門,將門掩閉,追了出去。
雨滴打在庭院的青石板磚上,濺起無數(shù)水花。
葉孤寒突然沒入一根柱子后,前面那兩人往后看了一眼,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然后繼續(xù)往前,這時葉孤寒現(xiàn)身,繼續(xù)往前。
走過回廊,終于進入一處獨立的院子。
兩人在那房門前敲了兩下,然后朝里面點了點頭,便走進去了,葉孤寒目睹了這一切的發(fā)生,這兩人敲門到進去期間應(yīng)該說了兩句話,但是距離太遠,雨聲太大,他聽不到,應(yīng)該是問候。
葉孤寒想都未想,便躍進院子中,到達那房門外。
剛剛要附耳偷聽,卻發(fā)生了意外,有聲音在房內(nèi)響起。
“你既然到了,就進來吧?!?p> 聲音模糊不清,像是嘴里在嚼著東西,他知道這是誰了。
房里有一大桌吃的,單單燒雞就有三只,還有一只在賈大廚的手上。
站在他左右的居然是他最意想不到的兩個人,啞巴和瘸子。
他在看著賈大廚,賈大廚也在看著他;他在笑,賈大廚也在笑。
過了很久,葉孤寒突然笑出了聲,“我該怎么稱呼你?”
“賈大廚。”賈大廚說完,狠狠的咬一口雞屁股。
“好,賈大廚?!比~孤寒點了點頭,看了看他身后二人又道:“那二位又該如何稱呼。”
兩人同時看向賈大廚,居然在請示,而賈大廚隨便的點了點頭。
“啞巴?!?p> “瘸子。”
兩人同時出聲,瘸子的聲音和以往一樣,啞巴的聲音比較蒼老。
“原來醉仙樓里的啞巴不啞,瘸子不瘸,真是看走了眼。”葉孤寒搖頭自嘲道。
“坐。”賈大廚居然伸出一只手,向他道。
“先天面前,我這小螻蟻怎敢逾越?”葉孤寒拒絕。
他至今都無法判斷這三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何方神圣,而自己卻像是一個賣肉的青樓女子,上街穿得再多,都早已被看光。
“讓你坐你就坐,哪里有那么多的臭規(guī)矩?”賈大廚放下手里的燒雞,用啞巴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
“好!”葉孤寒坐下,就坐在賈大廚的對面。
人高的竹竿就橫在腿上,手緊緊的握著。
“不知賈大廚讓他們二人引誘我來到這里,有何吩咐?”葉孤寒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賈大廚開門見山,直接道:“我們地府,在這林府之中會有行動,所以今晚你就得離開這林府。”
葉孤寒道:“地府?你們是地府的?!?p> 地府和五毒教雖然經(jīng)常聯(lián)手對抗劍宗,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賈大廚道:“對,地府?!?p> 葉孤寒道:“后天林小姐就要出嫁,你該不會是想劫新娘子吧?”
賈大廚道:“對,就是要劫新娘子?!?p> 葉孤寒道:“我在一定會阻擋到你們?”
“啞巴,他在醉仙樓洗碗了七年的碗;瘸子,他在醉仙樓劈了五年的柴。而我在醉仙樓炒了三年的菜,為的就是那個新娘子?!辟Z大廚冷冷說著,“我不希望你的存在破壞了我們準備了許久的行動,哪怕只是可能?!?p> 葉孤寒道:“我想,為了不破壞你們的行動,你直接殺了我會更加保險?!?p>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死人,才無法說出知道的秘密,這件事也是一樣的。
“其實說真的,這個想法我想過?!辟Z大廚聽了,笑了,笑得很真誠。
葉孤寒相信,卻也不解,問道:“那為什么現(xiàn)在又讓我走?”
賈大廚道:“因為這是個交易?!?p> 葉孤寒道:“什么交易。”
賈大廚不容置否,道:“你必須要接受的交易。”
葉孤寒道:“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交易。”
賈大廚道:“我想讓你今晚就去劍院殺你們五毒教的叛徒,無影刀李玉寒?!?p> 葉孤寒瞬間就明白,道:“讓我吸引劍宗的注意?”
賈大廚道:“對,很公平吧?”
葉孤寒道:“酬金呢?”
殺人總要有酬金,沒有酬金沒有殺手會去殺人。
賈大廚道:“你的命,夠不夠?”
這張桌子很大,但葉孤寒和賈大廚的距離也就半丈,半丈之內(nèi),沒有人能夠毫發(fā)無傷的從先天高手的手底下逃脫。
葉孤寒道:“夠,賺大了?!?p> 為了自己的命去殺一個叛徒,不是賺大了?
賈大廚道:“好,夠爽快?!?p> 葉孤寒道:“但是我不知道李玉寒在哪!”
他大半個月不曾離開醉仙樓,當然沒有任何關(guān)于李玉寒的情報。
賈大廚搖了搖頭,雙手攤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李玉寒在哪?!?p> 葉孤寒道:“你在逗我?”
賈大廚淺笑,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覺得我是在逗你嗎?”
葉孤寒道:“不覺得,一個先天高手會舍得抽時間逗我?我沒有這么大的面子?!?p> 賈大廚道;“你沒有聽清楚我的委托?!?p> 葉孤寒道:“哦!洗耳恭聽?!?p> 賈大廚道:“我的委托是‘你今晚就去劍院殺李玉寒?!?p> 葉孤寒道:“不一樣嗎?”
賈大廚道:“今晚就去劍院殺李玉寒。我沒有讓你一定殺死,不管李玉寒在不在劍院,但劍院,今晚一定要去?!?p> 葉孤寒點頭,道:“我明白了?!?p> 賈大廚微笑道:“明白了就好?!?p> 葉孤寒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這個地方他是一刻都不肯待了,他很不喜歡這里。
賈大廚道:“當然,隨時離開。”
“你怎么確定我出了這院子的門會去劍院!”
“你只要確定,你不去劍院,你明天就會死在大街上!”
葉孤寒站起,竹竿扛著肩膀,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你該不會就是鬼王手下的餓死鬼吧?”葉孤寒停下腳步問。
賈大廚面露笑容,拍了拍自己依舊油光的手掌。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葉孤寒握著竹竿,頭也不回。
整個談話,從開始到結(jié)束,啞巴和瘸子,沒有插嘴和多說一句話。
人只有很清楚自己隨時變化的定位,才能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