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如雖生來未曾在神境之內(nèi)居住過,但是對于神族后裔來說,無論是驚凌還是她和蚩尤,有記憶的時候,神族的大人們就會給她們灌輸此類思想,神境被封,雖永不再開啟,那里依舊是她們的故鄉(xiāng)。將來的某一日,她們還是要回去的。
女蝸和伏羲兩人在九州極北的荒漠,那里無法使用神力,所以宓如只能步行前往。所幸在路上遇到妖族之人,載了她一程,將原本的路減少了三日有余。
她以為到了北荒就能見到伏羲和女蝸。卻沒想到,竟碰到蚩尤帶領(lǐng)的魔族軍隊(duì)與妖族大戰(zhàn)于玉門,伏羲與女蝸兩人也不知所蹤。
最終妖族戰(zhàn)敗,蚩尤手下留情,斬?cái)嗔怂府惸复蟾绲呐鍎?,領(lǐng)著軍隊(duì)揚(yáng)長而去。宓如在暗中看著這一切,那雷厲風(fēng)行之人,究竟還是不是她年少的伙伴。
過了半日之后,她接著妖族的車去了江南。她傳信到驚凌告知自己的行蹤,本以為他會很快就傳信,沒曉得過了足足七日,這封信才送到她手上。
她愣了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一路乘風(fēng)御行,到達(dá)天族時,天火池中,蚩尤一身焦黑,驚凌也在,他的父母,神族的長老,所有人都在。
驚凌手中握著一只鳳凰羽毛,已經(jīng)被燒的烏漆麻黑,蚩尤看到宓如的那一刻,她仿佛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這種眼神實(shí)在是太冷漠了。
天火不停地落下,蚩尤握著金色的鳳凰羽毛,咬緊牙關(guān),并未一聲呻吟。
“你們這是做什么?神族怎可如此被對待?!?p> 她望向周圍的每一個人,包括她的父母,皆是一片冷漠,驚凌站在最后,距離天火池很遠(yuǎn)的地方,見到宓如過來,趕緊走了過來。宓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迎了上去。她感覺不對,猛地停住腳步,往天火池上方看去,一道道夾雜著雷電的天火落了下來。
她怎么會這么傻,如果驚凌愿意救蚩尤,怎么會讓他受如此折磨。
思君渾身透明,散發(fā)著柔弱銀光,少女面色沉靜,死死盯著天火池。遠(yuǎn)處天空火紅的一片,一聲聲通天徹地的天雷聲從東方天空傳來。眾人盯著東方,半空中映出無數(shù)道金色的光芒,無數(shù)根金線交叉融合,時而電閃雷鳴,而是銀光乍泄,比天火池不知道危險了多少倍。
沖在最前頭的是伏羲和女蝸,兩人來不及跟女兒說一句話。女蝸盯著宓如,母女兩看了對方一眼,會心一笑,仙人們的臉色極其難看,跟在伏羲夫婦身后飛往東方。
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道天雷落下來了,蚩尤一聲不吭,左手緊緊握著一根金色的羽毛。咬緊牙關(guān)的模樣,讓人十分心疼。驚凌盯著東方,很是冷靜,東方發(fā)生的事,他早已經(jīng)了然于心。
火神與水神夫妻倆,因?yàn)楹⒆邮窃谔熳遄x書,還是再靈族上學(xué)事情,吵了起來。大戰(zhàn)于不周山,火神撞倒了不周山,天柱斷裂,天空中裸露出一個巨大的窟窿,不停吐著天火,十萬凡世,被燒壞了幾千處了??吡煌T跀U(kuò)大,太陽被吞沒,人間陷入無盡的黑夜,天雷地火,妖怪魔獸盡在天下大亂之時出動。
九州的末日,便是在此刻來臨。無論是仙人還是妖魔,此刻他們都抱著沉痛的心情等待著。水神跪在眾仙面前,火神撞斷不周山,傷重不治,已經(jīng)斷氣了。
沒有一個人開口,在天災(zāi)面前,縱然是法術(shù)高強(qiáng)的仙族之人也無能為力。
不知道是哪位提到了神族,眾人一時將目光留在女蝸的身上。女蝸仰著頭注視著窟窿,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此時又有人說:“若是神族還在,以他們的創(chuàng)世之力,定能修補(bǔ)這大洞。只是如今神族凋敝,擁有創(chuàng)世之力的人也不多。若是青離君子還在,或許還能一搏,如今可怎么是好!難道九州四海就真的如此消失了么?”
男人的話,讓本身就不活躍的氛圍變得更加尷尬了。過了一會兒,人群中傳出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不一會兒就看見以臺上老君為首的人,紛紛往西方的反向飛去。
他們商量好了,若是事情真的就此不可逆轉(zhuǎn),他們選擇將最后的時光留給自己的妻兒,于是紛紛回家去。
女蝸對著伏羲笑了笑,眼神極其溫柔。無需言語,對方想說什么兩人都了然于心。伏羲如往日一般牽起女蝸的手,兩人身上照著一層柔弱的銀光,天火從窟窿中砸下來,繞開兩人的身軀。
西方的方向,他們的女兒應(yīng)該正在救那個孩子吧!今日本來是應(yīng)該由他們?nèi)ゾ鹊?,但是現(xiàn)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我對姐姐有愧,所以無論蚩尤做什么,擾他一次,好嗎?”
女蝸向來溫柔,此刻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撒嬌的味道,幾乎酥到骨子里去了。伏羲眼眶里隱藏著淚水,掙扎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天火池中的少年,已經(jīng)不知所蹤,池中一片焦土,隱隱約約能看出來是一個人形。宓如全身被燒傷,驚凌給她輸了好一會兒靈氣,少女的意識才被尋了回來。
“蚩尤,他、他怎么樣了?”
“清霜剛來把他接走了?!?p> “好……”
她很累,依舊踉蹌地站了起來,天火池中傳來一片焦肉的氣息,宓如使勁地盯著天火池,人形的焦土,她看著,很是難受。
“凈月呢?”
不由自主,壓根兒無意識,這個名字脫口而出。驚凌同樣也盯著天火池中那一方焦土,她不敢去想,拼命地壓制自己往下想下去的沖動。
“驚、凌,我、我、我們回去吧!”
腿腳使不上一點(diǎn)力氣,不過踏出一步,腳落在地上,腿如棉花一般軟了下去,狠狠一下跌在地上,膝蓋破了,手掌擦破了皮。驚凌來不及反應(yīng),收回意識時,少女已經(jīng)跌到在地上了,眼底的悲傷刺傷了他的眼。
一束柔和的光芒隨著驚凌的掌心籠罩到宓如的身上,被擦傷的手掌,完好如初,不留一絲痕跡。
“我們?nèi)タ纯此?,去看看他。?p> “我們現(xiàn)在得去東方,不周山倒了……”
不周山倒了!身為神女,她知道不周山意味著什么,而不周山倒了,那說明九州四海也要?dú)缌?。?dāng)年夸父破斧開天,斧子一部分化成了山,一部分化成了如今的不周山,支撐這人間和天空,如今不周山倒了,天塌了,十萬凡世消失,九州也會消失。
“我母親,驚凌,不行,我、我不能讓母親犧牲。我會受不到了……”
結(jié)局早已經(jīng)注定,幻境終究是幻境。只是重新活一次,是在太苦了。他不忍心看到少女如此悲傷的模樣。
“宓如,你冷靜一下。聽我說?!?p> “不,我不是宓如,那個人,我、我不認(rèn)識她。我根本沒有一點(diǎn)印象,你為什么要將她的名字放在我身上呢?”
宓如輕輕踮腳,身軀極其輕盈飛向東邊的方向。驚凌立刻跟在少女的身后,這些年,有多少次他想告訴宓如,這里就是環(huán)境,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假的??墒敲康竭@個時候,少女總是又千萬種方法讓他將真相藏了起來。
再經(jīng)歷一次父母之死,她是否能受的了。
“謠樂,這里都是假的。我們現(xiàn)在在幻境中,昆侖王母的逆轉(zhuǎn)陰陽陣,你是知道的……”
突然,世界靜止了,少女懸浮愛空中一動也不動,世間再無生命的氣息。
他浮到少女的身旁,抱起她落到地面上。此時從林中走出來一個女人,靈蛇發(fā)髻簪真金打造的鳳凰圖騰,眉眼之間盡是嚴(yán)厲。
“驚凌,見過昆侖王母。”
“不不不,本宮不是昆侖王母。本宮只是娘娘留下來的一縷魂魄,在此便是要等靈主你的到來?!?p> “請您直說?!?p> “不要著急?!?p> 昆侖王母打量昏迷中的少女,感嘆道:“當(dāng)年她母親補(bǔ)天而死,于本宮也有恩情,如今再讓女蝸之女經(jīng)歷一次生離死別顯得我十分無情??!如此你們隨我來,看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你再來決定,她身體中的封印是否要化去?!?p> 迷霧漸漸散開,昆侖王母的身軀出現(xiàn)在驚凌眼前。宓如依舊躺在地上,驚凌剛準(zhǔn)備抱起少女,昆侖王母衣袖一甩,少女的身軀化作一縷青煙往王母宮飛去。
驚凌知道,昆侖王母只是將宓如送到內(nèi)殿休息,所以也不做多問。跟隨者昆侖王母的腳步。昆侖王母入了一間閣樓,閣樓名為閱晴樓,驚凌在心里讀了一遍,“閱晴樓?!?p> “閱晴樓曾叫閱情樓,有一次,神帝來此借妙華鏡,覺得情字不好,太膚淺,后來娘娘就改成閱晴樓了。”
昆侖王母與神帝之間的情緣,到如今都依然是一個經(jīng)久不衰的話題。每每仙人們聚在一起,總會聊聊這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昆侖王母身為凡人,神帝下凡時曾伴她一世,臨了時,神帝不忍心,喂了昆侖王母一顆仙丹,延長了她的壽命。雖然多了幾百年的相伴,但是終究也不能生生世世,她還是會死。
有一年,正巧逢伏羲女蝸人間游歷,兩人年少,經(jīng)常也會拌嘴,女蝸從前沒喝過酒,跟伏羲拌嘴之后,心情不悅,便跑到一家酒館,足足&了三壇子酒,然后就醉了。昆侖王母有夜間采露水的習(xí)慣,在花叢中碰到了吃醉酒的女蝸。
女蝸感覺有人扶自己,以為是伏羲,小嘴往王母嘴上一湊。昆侖王母倒是走運(yùn)了,得了神族的仙氣,立刻有了仙根,便開始了她不平凡的修仙人生,一步步爬到了九州最高的位置,成了神帝唯一的妃子。
后神帝隕落之后,昆侖王母統(tǒng)治天族一萬多年,便隱居在了昆侖上,直到現(xiàn)在。
“妙華鏡總共是三面,一面在我這里,一面在天族東華哪里,還有一面聽說是在西天,不過具體在哪兒也不得知。”
“……”
“有些真相,或許不知道的才好?!?p> “是?!?p> “你真這么想?”
“……”
“那時候見你,才這么一點(diǎn)大,現(xiàn)如今該有十四萬年沒見了吧?!?p> 昆侖王母比了比十四萬年前驚凌的大概身高,笑著從一塊錦盒中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小鏡。輕輕撫摸著鏡面,遞給驚凌。
驚凌接到,鏡面里立刻浮現(xiàn)出少女的面容。十萬年前的歷經(jīng)的一切如一張張壓縮的丹青飄過他的腦海。少女的一顰一笑,一怒一悲都值得他永生銘記。
畫面一閃,女蝸補(bǔ)天而死,女孩蹲在地上泣不成聲。他看到自己十分冷漠地站在宓如的身旁,他有一些詫異,倒是昆侖王母并不驚訝。
少女眼見蚩尤一劍落到伏羲的身上,她想阻止,神帝身上涌出一陣強(qiáng)烈的波光,將她震開,她努力爬起來,往凌霄殿跑去,伏羲的長劍斷成兩段,神帝滿身血跡癱坐在地上,蚩尤暈倒在一旁。
“蚩尤弒神殺仙,天族之人永生永世與魔族勢不兩立?!?p> 神帝的長音響動九州四海,誰都沒有想到此刻沙華竟會救走蚩尤,也因此被天族懲罰墜入冥界十八層地獄,生生世世遭受烈火之刑。
曼殊為救沙華,舍身化作冥府八百里彼岸花……
這一切,誰又會想到?
妙華鏡中的驚凌身穿銀白長袍,手舉靈族法杖,意氣風(fēng)華,淡然世間的的雙目你暗藏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他都不記得他是因?yàn)楹问鲁蔀殪`主的。他記得,從小到大,師兄們對他說的最多一句話就是:“你以后是要成為靈主的,所以你不能比任何人差?!?p> 他確實(shí)做到了,成為靈族最有希望成神的靈。但是他做這一切并不是因?yàn)閹熜謧兊脑挘膊皇菦_著成為靈主的目標(biāo)。
在他快四萬歲的時候,靈族來了一個小女孩,兩只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像個陶瓷娃娃一樣,長得極其好看。
“你是靈族的少主驚凌嗎?青離姑姑為我算了一卦,說我以后的丈夫會是靈主,他們說你將成為靈主,那你是不是就是我以后的丈夫了?!?p> 女孩奶聲奶氣的,他冷漠地走開。女孩站在他身后,不知所措。從那天開始起,他的命運(yùn)就與叫謠樂的女孩再也分不開了。
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想起女孩說的話,他不懂女孩靈動的眸子里為何看著他時候總是流光溢彩!直到有一天,清霜嫁人了,嫁的是一個凡人。他十分不屑,堂堂神女竟委身于一介凡人。他不能理解,但也不會去問,更不會像其他族人那樣去勸清霜。
“驚凌,你的眼睛為何一直如此冷漠?!?p> “你幫我看看?!?p> 他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被自己嚇了一跳,此時謠樂提著裙擺跑了過來,他覺得她走路的姿勢十分有趣。
“過段時間就好了?!?p> 也許是那一刻,他嘗到了情的滋味。他能保護(hù)一個人不受傷、不受拘束地活著,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那時的謠樂經(jīng)常受傷,身上常有小傷口,為了幫她治愈,他修煉神術(shù)越發(fā)認(rèn)真。
天空ya
還有一章,前塵篇結(jié)束。這幾日實(shí)在心累,寫的有點(diǎn)絕望,雖然早已經(jīng)將大綱寫好了。但是寫著寫著偏離了不少,雖然強(qiáng)行拉回來了,但是在劇情上仍然有些不大合理的地方,三月份考試月,各種事情堆積在一起,所以不能日更了,正在閱讀《三生》的小可愛們,見諒,見諒,見諒。我會繼續(xù)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