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這位攻于權(quán)術(shù)的榮親王殿下以往的行事作風(fēng),也不排除他正在私底下醞釀著一些出其不意的陰謀詭計,致使太子也不敢有絲毫放松警惕。
不過太子自從有了蘇景陽在朝上的輔助,每每談起政見來,也算是順風(fēng)順?biāo)踔两?jīng)常能夠壓過榮王一頭。
皇帝眼看著他最疼愛的兒子漸漸變得勢弱,也頗有些心急,但是無奈蘇丞相的故去,目前他也只能倚仗蘇景陽來推行國政、穩(wěn)定朝局,自然就不好隨意對他進(jìn)行打壓。
畢竟時日還長,立榮王為太子的事情還可以往后推一推,安邦定國則是刻不容緩,這之間的確是沒有可比性。
長臨城的格局,也變得越來越縹緲不定,但隱藏在朝局深處的人卻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他們的算計。
清心小筑里,經(jīng)過了絕馨姑娘十五日以來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的照顧,寒翊云終于蘇醒了,但蕭長筠卻還一直待在廂房的密室里沒有出來。
寒翊云的傷勢已緩,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讓他心心念念的心兒,心中非常欣喜,又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便輕聲問道:“心兒,這里是何處?”
絕馨看到他醒了過來,十分開心地抱住他。
“寒大哥,你終于醒了,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在不生不死之林里?!?p> 寒翊云也輕輕擁住她。
“心兒,我終于找到你了。多年未見,你……還記得我嗎?”
絕馨的心里不由一震,原來他只是把她錯認(rèn)成了別人才會舍命救她,那么如果這件事情一被揭穿,她這十五日以來的付出不就全都白費了嗎?
寒翊云緩緩松開她,見她神色有異,便沉聲問道:“心兒,你怎么了?”
絕馨很快就做好了決定,她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地獄里逃出來,她絕對不愿意再回去。
為今之計,也只有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她才能有一條活路,而此刻在她眼前的這個人,不僅武功高強,并且大宮主也曾提及過……他好像是一個江湖大幫的總舵主,那么他一定可以保護(hù)她,讓她不用再回到那個人間煉獄里。
絕馨對他輕輕一笑。
“沒事,只是馨兒忘了……”
“小時候,你曾救過我一命,我是你的東哥哥,你難道也忘了嗎?”
氣氛突而默然,寒翊云似乎看到了她眼眸里的擔(dān)憂,于是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我會像小時候你保護(hù)我一樣,用我的性命來保護(hù)你,心兒,你相信我,我是認(rèn)真的?!?p> 絕馨咬了咬牙道:“寒大哥,實不相瞞,我的腦部曾經(jīng)受過傷,小時候的事情都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你替我擋下了大宮主的那一掌,救了我……”
寒翊云這才恍然大悟,方才積壓的疑慮一下就煙消云散了,他對著她輕輕微笑。
“沒關(guān)系,只要我找到了你,那就夠了。”
他一手將柔軟的她輕輕攬入懷中,而此刻她的心里感覺到有一股深深的暖意滿溢出來,這難道就是書中所言的幸福嗎?
時間又過去了三日,密室里也發(fā)出了些許動靜。
經(jīng)過這么多天以來的閉關(guān)調(diào)息,蕭長筠的內(nèi)力也漸漸得到了控制。
于是他出了密室,寒翊云已經(jīng)生龍活虎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才真正放下心來。
虛驚一場,總算是過去了。
寒翊云見他剛從密室出來,就馬上迎上前,鞠了一個深深的躬,感激道:“多謝蕭兄救命之恩?!?p> 蕭長筠負(fù)手而立,笑如清風(fēng)。
“我也只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寒兄能醒過來,有一半是靠你自己的意識。”
這幾日來,寒翊云從心兒的口中也知曉了一些事情。
對于他們是如何脫離險境的,又是如何來到這里的,蕭長筠又是如何救治他的,他都已經(jīng)全部知道了。
“此言差矣,若非蕭兄博學(xué)多才、妙手神通,只怕此刻我已然入了閻羅殿,又何談得以當(dāng)面向蕭兄告謝。”
蕭長筠此人確實深不可測,根據(jù)心兒所言,他無論是在不生不死百花宮里,還是在不生不死之林里,都如入無人之境,對其所有的地形路線都很是熟悉,而且他身處于毒霧之中,也無半點異樣。
寒翊云左思右想,他實在想不出,蕭長筠若不是與這里大有淵源,又會是因為什么緣故呢。
可是眼前之人,他現(xiàn)在所能感覺到的,只有一片赤誠和關(guān)心,也許無論他有怎么樣的出身,怎么樣的身份,其實都無礙于兩人的神魂相交。
蕭長筠不由仰頭一笑。
“無需如此客氣,我見寒兄的臉色似乎比之前好多了,我們已經(jīng)在此調(diào)息了大半個月,不知寒兄現(xiàn)如今有何打算?”
聽著他的話,寒翊云又陷入了深思里,這些日子以來是他自己太過沉溺了,好不容易與心心念念的心兒重逢,以致于他竟一時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忘記了他們現(xiàn)在還置身于險地。
看來這座不生不死百花宮確實不是好闖的地方,若沒有周祥的部署和足夠的人手,單憑他一個人,根本難以解開那層神秘的面紗,也就更難從中查出當(dāng)年薛家冤案以及如今這樁相府血案的背后真相。
不過這一行,也并非全無所獲,至少他找到了心兒,也知道了此行與這幕后之人脫不了干系,此人故意設(shè)局誘他前來,是想要將他致于死地,那么此刻的長臨城中,他必定還在醞釀著什么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
這處清心小筑,其實不算隱蔽,但其外是層層迷霧,其內(nèi)又是機關(guān)重重,所以即便是百花宮的人也難以活著抵達(dá)這里,他們也算是安心地度過了這大半個月的時間。
可是如今,不生不死百花宮的人雖然找不到他們,但是一時之間,他們也不能再往百花宮的方向去了,蕭長筠的內(nèi)力還未完全恢復(fù),寒翊云也是重傷初愈,只怕短期內(nèi)都不能再使用內(nèi)力,現(xiàn)在若再回到百花宮里,必定十死無生。
“蕭兄,目前而言,我們一時也拿不下這座宮殿,只能派人密切盯住這里,看看他們究竟都與什么人有來往。至于我的打算,是想先回長臨城內(nèi),比起此處,我更擔(dān)心京城的變化?!?p> 蕭長筠點頭表示同意。
“不錯,想必你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此行應(yīng)該只是某一方的勢力,為了除掉你而設(shè)的局?!?p> 寒翊云也沉重地點了點頭。
“蕭兄果然敏銳,我能想到的,你也早已經(jīng)想到了。若我料得不錯,這次的局,與相府一案背后的始作俑者,脫不了干系。”
可是,寒翊云的心里,卻始終有一個轉(zhuǎn)不過來的彎。
若說相府血案的幕后之人是他所猜測的那個人……那么那個人又為什么非要除掉他,按理來說,那個人的確是沒有非要除掉他的理由。
蕭長筠不禁皺眉道:“那我們即刻動身,趕回京城。”
在清心小筑里又過了一夜后,三人便起身同行,回到了石山戈壁的一線天前,君玉一直在此等待,經(jīng)過一番刨根究底的詢問過后,寒翊云才知道他們并沒有把妙音姑娘帶出來。
得知了這個消息,寒翊云自然已是急不可耐,立馬吩咐君玉先行將絕心姑娘帶離此地,而自己則全副武裝,打算重回不生不死之林,蕭長筠也十分擔(dān)心,于是緊隨其后。
可是當(dāng)他們重新回到那片霧林,那個原先用來安置妙音姑娘的大樹洞里,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痕跡,不過有一點值得慶幸,就是寒翊云留給妙音姑娘的水糧也不見了。
所以,妙音姑娘一定還活著。
只是他現(xiàn)在必須馬上趕回京城,多番思量之后,他最終決定派出一些七俠盟的精銳部下長留在東境之內(nèi),以便四處尋找妙音姑娘的蹤跡。
大船回程之時,并未像來時一樣順風(fēng)順?biāo)L(fēng)阻巨大,船艦行駛地十分緩慢。
這些時日,他和絕馨在船上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只是當(dāng)他每每提到小時候的事情,她總是魂不守舍。
也許是這么多年以來,她在不生不死百花宮里艱難的生活,讓她變得沉默寡言,不茍言笑。
他隱約的感覺到,她或許是不愿想起過去。
寒翊云獨自靠著船沿,吹著涼風(fēng),思慮一直在心,未曾停過,這么多年的謀劃,難道就因為陷入了一個這樣的困局,他就要認(rèn)輸了嗎?
不,無論是江湖中人寒翊云,還是侯門少將薛東,都絕對不會認(rèn)輸。
船門一陣輕響,隨后蕭長筠提著兩壇美酒緩緩地走了過來。
“寒兄,涼風(fēng)凜冽,這個時候如果能喝上一壇美酒,就是人生一大快事?!?p> 寒翊云微微轉(zhuǎn)過頭,看見他手上提著的兩壇美酒,不禁輕笑出了聲,“蕭兄所言甚是,有風(fēng)、有景、有酒、有人對飲,確實是人生一大快事?!?p> 蕭長筠將手中的一壇酒輕輕甩給他,緊接著豪爽一笑。
“那就請寒兄與我一同把這壇酒干了,如何?”
寒翊云輕松地接住他甩過來的酒,剛一揭開封住酒壇的紅布,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馬上就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