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飛云將軍幾個字,瞬間嚇得倒地的捕快們都匆匆爬起身跪下。
“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飛云將軍駕臨,還望將軍恕罪!”
看著這一地卑躬屈膝的草包捕快,寒翊云不由冷冷道:“本將軍要見你們趙大人,還不給本將軍帶路嗎?”
順天府尹在內(nèi)聞到鬧聲,心下一煩,便走出來打算瞧個究竟。
一見眼前這片慘狀,頓時心間一怒,“大膽刁民!竟敢強闖我順天府的門,活的不耐煩了嗎?”
趙清琛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這官服穿戴得都有些不太整齊,似乎是剛剛從內(nèi)室里面出來的。
“趙大人,好大的官威?。 ?p> 寒翊云側過身,直面對著他,嘴里呼出極為清冷的氣。
趙清琛這才抬眼看到他,先是驚愕,然后瞬間就變得笑臉迎人。
“飛云將軍!下官不敢不敢……將軍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請將軍諒解。一群不長眼的東西!飛云將軍你們也敢怠慢?還要不要你們的狗命了?”
寒翊云十分厭惡這種嘴臉,不禁想起上一次見這位趙大人時,還是在朝堂上。
順天府尹平日無事不登朝堂,只在每月初七時,登一次早朝,匯報近日京城之事。
當時那副油光滿面的臉,與今日如出一轍。
捕快們瞬間磕頭求饒,“大人!將軍!都是小的們的錯,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都是小的們的錯……”
“還不給我滾下去!快去叫人給將軍準備新茶?!壁w清琛這副兇狠的嘴臉,轉瞬又是變得笑臉迎人,他畢恭畢敬地轉過身,對著寒翊云繼續(xù)道,“飛云將軍,您的大駕光臨,令鄙府蓬蓽生輝,您里邊請?!?p> 寒翊云墨眸清冷如冰,嘴角勾起一抹寒涼的笑,“趙大人,我今日前來,不是要與你閑話家常的。”
趙清琛連連拱起手,恭敬道:“冬風寒冷,將軍若有何指教,可先進到內(nèi)室里暖暖,再說也無妨,下官一定洗耳恭聽。”
“不必了!今日我也不是來找事的,而是來給你送功名,你且聽好,我只說一遍?!?p> 寒翊云實在忍受不了這副嘴臉,多待一刻都覺得惡心,但為了剛剛進城的那些村民,他又不得不與他說清楚。
幾番話語下來,他總算是把這位趙大人給震懾住了。
趙清琛垂下頭,輕聲應道:“將軍請講。”
寒翊云咳了兩聲,心里便已經(jīng)想好一套說辭。
“我與朋友游山時,遇到一批京郊野路村血案的幸存者,現(xiàn)已經(jīng)將他們帶進了城,你須得好好安置這些人,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真相。另外,不得向他們透露我的身份,若有人問起了,你便說……派我去辦別的案子了。趙大人,可聽懂了?”
趙清琛忙應道:“下官領命,多謝將軍?!?p> 寒翊云沒有再理會他,而是飛身上馬,迅速駕馬離去。
順天府聞師爺見飛云將軍已經(jīng)離開,于是急匆匆跑到趙清琛的跟前道:“大人,小的們……應該怎么做?”
趙清琛面有難色,便問他:“這……聞師爺,此事你怎么看?”
聞師爺這才敢直言說出自己的想法,“大人,這飛云將軍如今可是御前的大紅人吶!皇上甚至還把最寵愛的鎮(zhèn)國公主都許配給了他,驃騎將軍的名號,再加上一品鎮(zhèn)國駙馬的頭銜,咱們無論如何都是開罪不起的。而且,這飛云將軍既然說是給您送功名來的,依小的想,只要您辦好了這件案子,將軍大人他一定會記得您的功勞。到時候上達天聽,您的官道,必定會更加通暢無阻?!?p> 趙清琛頓時喜笑顏開,覺得聞師爺說得十分在理,忙點頭道:“嗯!確實像那么回事!那你還不趕緊去辦?”
聞師爺立即奉承道:“大人,您果然英明神武,屬下立刻去辦?!?p> 趙清琛又懶洋洋地回到了順天府內(nèi)室里,聞師爺則帶著十幾名捕快親自前去迎接南山的流民。
沒過多久,龍奇及他領著的流民就在通往順天府的道上,遇到了聞師爺和這些捕快們。
聞師爺十分熱情地迎他們進了順天府,還在府上給各人都妥善安排了住處。
順天府的這一舉動,讓京城的百姓一時廣為傳頌。
將軍府上,寒翊云悠悠地坐在涼亭里飲著暖酒,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龍奇安置好了這些流民,便回到了將軍府里向他稟報。
“總舵主。”他雙手拱禮道,“南山流民已全數(shù)入了順天府?!?p> 寒翊云點了點頭,“好!讓承武安排一下巡城軍,近日巡邏時,順天府外要格外留心,另外你也在府內(nèi)府外安插好兄弟,確保他們的安全。”
龍奇不由一笑,“總舵主放心,一切屬下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p> 寒翊云側過臉,頗為滿意地一笑,禁不住調(diào)侃道:“看來這隴州城里的花月,并沒有徹底牽走你的心思。”
龍奇適才淺淺一笑,“只是總舵主……屬下尚有一事不明。”
“但說無妨?!?p> “您素知這趙清琛的為人,為何卻能放心將這些流民都安置在順天府里?萬一……”
龍奇并沒有說下去,而是一臉表示疑問的樣子。
寒翊云將杯中暖酒一飲而盡,嘴角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淺笑。
“怎么,這才剛夸了你,如今卻又想不通了?”
龍奇的眼神呆得有些好笑,他緩緩回道:“屬下愚鈍?!?p> 他讓龍奇落了座,自己才娓娓道來。
“趙清琛雖不是什么好官,但他有一點可以利用,就是好面子,而且一心想要升官。我如此高調(diào)行事,一則是為讓全城百姓都知道,這位順天府尹趙大人是如何如何的體恤百姓,親自下令將流民迎接入府安置,如今京城廣為傳頌,他必是不敢有所怠慢;二則……是為了破解這樁野路村的血案,如今全城都已經(jīng)知道,這流民進了順天府,那么血案背后的真兇若然得知,又怎么還能沉得住氣呢?”
龍奇聽著他的話,不由隨之點了點頭,“總舵主果然思慮周到。只是如此,為何我們還要在順天府里安插兄弟?莫非總舵主是覺得趙清琛此人,還是有點不可輕信?”
“并非如此。無論是京城百姓的傳頌,還是來自于我的施壓,我都料定他不敢怠慢任何人。之所以在順天府里安插兄弟,只不過是出于我的一個私心?!焙丛铺谷灰恍Γ又?,“你記得我之前讓你去南山附近找的一位姑娘嗎?”
“當然記得,這位姑娘救了您,您一直想要找到她……”龍奇突如恍然大悟,“總舵主是說,這位姑娘如今就在順天府里?總舵主可是已有懷疑的對象了?”
寒翊云頷首一笑,又將杯中暖酒飲下,一壺暖酒未過片刻便見了底。
“我能在南山找到這些流民,也是因為突然想到她。這位姑娘不僅醫(yī)術了得,而且膽大心細。她若是在流民里,那必定不會是一個平凡不起眼的人。所以,一定是她及早察覺到了異常,救下了這些人?!?p> 龍奇不禁驚出了聲:“是……那位薛姑娘?!?p> 寒翊云從在南山見到這位薛姑娘開始,便一直心存疑慮。
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懷疑,包括隱瞞身份,謊稱自己是順天府的捕快,也是對她的一種試探,可似乎她都無動于衷,也并沒做任何的拆穿。
只是他從來不相信,一個陌生人會對自己有如同與生俱來的信任,所以她的舉動,實在太異常了,一定事出有因。
“你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同?”
龍奇微微點頭,他這一路帶著這些流民進城,確實發(fā)現(xiàn)了這位薛姑娘的不尋常之處。
其他的人似乎都很聽她的話,并且也非常喜歡她,而且聽大家口中所說,那夜之所以能夠逃過一劫,都是因為這位薛姑娘很早就察覺到了異常,及時帶他們逃上了山。
“這位薛姑娘的確不像是從尋常貧民家里走出來的女子,總舵主盡請放心,此事我親自去查?!?p> 寒翊云臉色微倦,最近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其實他早已經(jīng)身心俱疲,可在這繁華的帝都里,誰又能絕對安穩(wěn)的生活?
只怕就連那位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也是做不到的。
這幾日的順天府里,趙清琛可謂是做慣了一派青天大老爺?shù)哪?,連帶著聞師爺和捕快們也都勤勤懇懇,絲毫不敢有所怠慢。
只是偶爾夜間,有些人聽到了房梁上的異動聲,但是身處京城官府,自然不會以為是有什么危險,便覺得也許只是些夜貓爬動的聲音罷了。
不過龍奇早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只是沒有聲張,畢竟這些夜間在房梁上窺探的人,似乎除了窺探,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大動作,所以他也只是派人去跟蹤這些人,并沒有打草驚蛇。
連著幾日跟蹤下來,龍奇發(fā)現(xiàn)一個通點,這些人行事極其謹慎,總是兜兜轉轉,不過最終他們都回到了長臨皇城外偏向南方的一些民宅里。雖然每個人回的民宅都不盡相同,但是都在一進去之后,就不再出來了。
據(jù)薛姑娘的描述,當夜血洗野路村的蒙面人,訓練有素,看起來是從兵家出身,而且總舵主也推斷,這批蒙面人八成是出自長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