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們就去后院吧?!崩蠲骰樕先耘f掛著微笑。
御史端著茶走了出去,李明基仍舊打著傘。
雨仍然下著,不斷拍打著后院嫩綠的草地,人工挖的小溪卻因此而變得渾濁。
“這個地方很有趣啊,”御史在雜物間的地板上蹲了下來,那里有著一個小小的鑰匙孔。
“我有些好奇這底下是些什么。”御史回頭看向李明基,眼里多了幾分戲虐意味。
他遵循著郭黃說的話,沒想到真找到了這地方。
“我也有些好奇呢,沒想到,小小雜物間還有這個東西?!崩蠲骰f道,表情絕不好看。
但李明基早就想好了說辭,既然地下室沒人,那就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李明基心里已經(jīng)確定了,御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地下的秘密了。不過事到如今,李明基甚至有些感激那個帶走女孩們的小賊。不然他還真有可能完蛋。
“哦,看起來好像沒上鎖誒,有趣!”御史直接拉開了地板上的暗道。
“我這人吶,天性喜歡冒險,下去看看如何?”這次御史笑了,面帶微笑地看著李明基。
“好啊,大人要下去,我自然不會阻攔。”李明基說道,“來人,打火把下去,給御史大人帶路!”
士兵們打著火把下去,御史不再去看李明基,而是說道:“知道我剛才那句話什么意思嗎?”
“望大人告知。”李明基低著頭請教,臉色陰沉。
“意思就是讓你別他媽的再笑了,我看著煩心,而你待會兒也笑不出來了。這到底是什么地方,雜物間地板上有鑰匙孔,這個設計師可真是個人才!”御史冷冷地說。
“是……是堆放雜物的地方,為什么會有鑰匙孔,我也不知道?!崩蠲骰睦镆怀?,看來這位御史大人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地下的秘密了,但是沒關系,女孩兒們都被賊人轉移走了,不礙事的。他胸有成竹,任你御史怎么查,也查不出個端倪,只憑一個鐵籠子能說明什么呢?
而至于鐵籠子……李明基心里冷笑,他只要說他也不知情就好了,反正里面空空如也。
打著火把的士兵剛順著梯子爬下,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幾十個衣衫襤褸的女孩被關在碩大鐵籠里,像是被獵人關在籠子里面的小鹿。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一個士兵喃喃地說道,本來青樓地下有如此龐大的地下室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震驚了,而更令人震驚的是有人在這里囚禁了這么多女孩。
這些女孩不是罪犯,而是一群孩子,卻被人跟關畜生一樣關在這里。
震驚與怒火之余,士兵們心里一沉,怪不得這位御史大人行為有些反常,在雨夜要來拜訪青樓,原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異常??梢钥隙ǖ氖乔鄻堑闹魅死钍翔F定是逃不掉關系了。
“李明基,你很干凈?!庇房粗抗庾谱?,“只可惜干凈過頭了,只不過是將地板的灰塵掃到床下去,不是真干凈?!?p> 李明基惱怒,冷冷說道,“大人,我聽不懂你再說什么。”
“聽不懂沒關系,你不近視吧?能看得懂就行。”御史同樣回以尖銳的話語。
“你們?nèi)肯氯ィ纯蠢锩娴降子惺裁??!庇穼χ蠲骰砗蟮氖勘鴤冋f道。
李明基冷笑一聲,他可是才不久確認過,里面可是空無一人啊,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這位御史出丑了。
士兵們依次下去,等到隨行的最后一個士兵下去時,御史伸出手掌,指向地下。
李明基冷冷地看了御史一眼。既然撕破了臉皮,也就沒必要給他好臉色看了。
李明基沿著梯子爬下,士兵們聞聲回過頭,看著他,表情復雜。
有迷惘,有憤怒,也有悲傷。
大家所推崇的、所敬愛的城主居然是這種人?
暗地里囚禁這些孩子?
做著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李明基也察覺到了士兵們看他的目光不對勁。
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推開士兵,他看見了兩個人影,那是張燦和郭黃。
李明基只覺得雙腿發(fā)軟,口干舌燥,腦子里不斷回蕩著一句話。
“完了,全完了。”
在郭黃和張燦的背后的籠子里,關著那些拐來的孩子。
終于,他身體癱軟下去,跪在了地上。而周圍的士兵沒有一個上去攙扶他。
不應該?。≡趺磿@樣!人不是被帶走了嗎?!到底是誰,是誰要這么搞他?
李明基雙唇顫抖著,火光打在他臉上,而他臉色慘白。
“如何?你看得懂嗎?這到底是什么?!”身后傳來御史的聲音,猶如幽靈的耳語在他耳旁縈繞,“拐賣人口,你應該知道這在大焱國是什么罪吧?”
“大人!御史大人!我不知道呀!這與我無關?。∮腥讼莺ξ?!對!一定是這樣,有人要陷害我啊大人!求您明察啊大人!”李明基轉過頭來抱住御史的腿,“我不知道??!”
“證據(jù)確鑿,你就別抵賴了?!庇防淅涞卣f。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不是我干的,你們信我,信我啊!”李明基看向周圍,而士兵們對他投以鄙夷的目光,每雙眼睛都像利刃一樣,刺在李明基身上。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李明基大聲喊道。
“不會有人信的,你還沒有明白嗎?”御史冷冷地說。
李明基眼神仿佛死了一般,他被人算計了,算得死死的。
從今晚開始,洛水城將再無他的一席之地。雖然表面上清苑樓是李氏在打理,可這家青樓的所有權卻是李明基的,事情很快就會在士兵之間流傳開來,然后便是整個洛水城,隨后御史回焱都,上書焱帝,然后李明基便會被打進黑水牢,甚至人頭落地。
“事情我已經(jīng)調查清楚了,張燦。”
“屬下在?!?p> “你剛才進來時籠子里確實是裝著這些孩子對吧?”
“報告大人,沒錯。”張燦回答道。
“那就沒問題了,人證物證齊全,我隨后回焱都上書陛下,請求陛下做判決?!?p> 李明基面如死灰。
“那我們走吧,對了,城主大人,不介意為我們準備一輛馬車吧?”御史俯視著李明基。
李明基跪在地上,面朝鐵籠,沒有回答。
“喂?!庇穼χ赃呉粋€士兵說,“此事我定要回都城稟告陛下,你們要保護好這些可憐的孩子,她們是重要的證人,如若出了事,你們就等著陛下問罪吧?!?p> “是!我等必將保護好這些孩子?!笔勘Ь吹鼗卮穑麄儸F(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再聽從李明基這位洛水城主的命令了。被監(jiān)察御史頂上的官吏,不管是城主還是其他什么,已經(jīng)都沒用了,在御史決定上書給皇帝的瞬間,就已經(jīng)給他的官職生涯判決了死刑,而這位城主不僅在官職生涯上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說不定自己的性命也會在不久的將來被判死刑。
“張燦,我們走,你們?nèi)グ涯切┖⒆臃懦鰜?,好生對待。?p> “是!”士兵回答,隨后便開始行動起來,將孩子們從籠子里放了出來。
等到最后一個士兵出去的時候,李明基才慢慢地扶著墻壁站了起來,地下室里回蕩著凄冷的笑聲,直叫人頭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