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良田

　　“右賢王，不該問的不要問，我要見單于，現(xiàn)在立刻！”

　　封百里有了單于王牌在身，說話膽氣也壯。

　　“哼！等著！”

　　右賢王趙柏霖這才進(jìn)去王庭，幫封百里通報(bào)去了。

　　半刻鐘后，右賢王趙柏霖微笑著走了出來，擺出一個請的手勢，比之之前，客氣了許多，封百里抖擻一下精神，整理一下衣冠，信步進(jìn)去王庭。

　　王庭內(nèi)，一頭戴王冠、手持鑲滿寶石王杖的匈奴漢子霸道的坐在狼皮王座之上，三層臺階之下，左右兩邊坐滿了人，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丞相，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dāng)戶，左右骨都侯，整個匈奴權(quán)利的高層全部在列，唯獨(dú)站在門外的匈奴侍衛(wèi)不解：為何一個漢人能夠受到如此禮遇？

　　“尊敬的呼韓單于，咱們又見面了！”

　　封百里右手摸著胸膛施禮，畢恭畢敬。

　　“又見面？你到底是誰？為何有本單于的單于王牌？”

　　呼韓單于瞇著眼睛露出蒼鷹俯視大地的深邃眼神盯著這個從未見過的漢人上下打量。

　　“尊貴的呼韓單于，您可真是健忘啊，彼時單于正在狼居胥山祭天，我封百里喬裝在漢朝使臣的隊(duì)伍當(dāng)中，只不過去面見單于的乃是鄙人的手下昌邑國丞相長史，這單于王牌正是由他交給我的?！?p>　　封百里不卑不亢道。

　　“喔？你這狡猾的漢人，就跟草原上的狐貍一樣，上次背著漢朝使臣面見本單于的是昌邑國長史，那你又是什么身份？他為什么會把如此珍貴的單于王牌給你？”

　　在呼韓單于眼中，漢人十分狡猾，來此開埠的商人十分狡猾，而眼前的封百里更是狡猾中的狡猾，十分可恨。

　　“在下封百里，乃是昌邑王劉賀封國的丞相，此番來的目的，不僅給尊貴的大單于帶來了大量的鐵器，而且還要請他出山！”

　　封百里朗聲回應(yīng)道。

　　“哈哈哈哈！本單于笑你們漢人狡猾一時，糊涂一世，簡直就是愚蠢至極，算上你，你們漢人已經(jīng)有三波人來請他了，難道就憑一個他，就能讓大漢變了天？本單于看你們漢人不是狡猾的狐貍，而是驢圈里的笨驢！”

　　“哈哈哈哈！”

　　…………………………………………

　　呼韓單于輕蔑的笑道，一席話語，引的匈奴貴族捧腹大笑。

　　封百里不以為然，臉色變了又變，繼續(xù)道：“

　　尊貴的大單于，豈不知我們漢朝百姓間流傳著一句話？”

　　“什么話？”

　　“陰陽家大賢曾批言，龍生九子，以麒麟為最聰慧祥瑞者，真龍不現(xiàn)世，麒麟可安天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天下大勢，皆出其手，得麒麟者可得天下，成就王霸之業(yè)，開辟盛世之局，而暫住在匈奴王庭的若水若公子便是麒麟轉(zhuǎn)世！”

　　“笑話！天大的笑話！什么狗屁麒麟，什么狗屁轉(zhuǎn)世，天底下只有我昆侖神才是唯一的神！”

　　“昆侖神！昆侖神！”

　　匈奴貴族們一提到昆侖神猶如中邪一般，站起身閉目虔誠的頌?zāi)钇饋怼?p>　　“不管大單于信不信，鄙人這一次一定要請若水公子出山，這件事大單于之前可是答應(yīng)過我們的！”

　　封百里心中鄙視這群不知禮儀教化的蠻子，可嘴上還要畢恭畢敬，想當(dāng)年漢武皇帝打的他們匈奴人丟盔卸甲，北遁七百余里，如今還敢說出這樣的大話，若不是為了主公大業(yè)，他反倒想跟這些匈奴人辯上一辯。

　　“本單于是答應(yīng)你們了，等那個什么狗屁麒麟轉(zhuǎn)世的若水跟你們?nèi)h朝，輔佐你的主子昌邑王當(dāng)上了皇帝，之前被你們漢朝占領(lǐng)的河朔一帶，要還給我們匈奴人！”

　　“這是自然，不知若水公子現(xiàn)在何處？我要親自去請他，來往三次，這一次我無論如何要請他出山！”

　　“本單于就不信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就能幫助你的主子當(dāng)上皇帝，本單于這就派人帶你去，記住，無論昌邑王能不能當(dāng)上皇帝，本單于遲早有一天要奪回河朔草原！”

　　呼喊單于霸氣一言，令在坐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傳小月氏奴隸達(dá)日阿赤！”

　　王庭門口向外傳令，命小月氏奴隸達(dá)日阿赤進(jìn)入王庭。

　　良久，王庭門口站著一個披頭散發(fā)身高七丈虎背熊腰渾身黝黑的奴隸，雙手雙腳帶著手銬腳鐐，最為格外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額頭上烙著一個大大的漢字——水。

　　“奴隸達(dá)日阿赤拜見眾王之王的呼韓單于！”

　　那漢子倒也曉的事理，一進(jìn)入王庭就五體投地地跪拜在單于跟前。

　　“達(dá)日阿赤，你是若水公子的奴隸，你帶著這個漢朝人去見你的主人，按照匈奴人的規(guī)矩，你是他一時的奴隸，就是一輩子的奴隸，他到哪你便去哪，如果你的主人要去漢朝，你便不再受本單于指揮，可以跟他一起去漢朝。”

　　“是，尊貴的大單于！”

　　“去吧！”

　　達(dá)日阿赤雙膝跪地一直跪到王庭外才敢起身，封百里也跟著出去，由達(dá)日阿赤帶路，跟隨著去尋若水公子。

　　出了匈奴王庭，奴隸達(dá)日阿赤借來封百里帶來的馬，二人騎上馬向著王庭西部的大草地上行駛，足足半個時辰還沒有看到若水公子。

　　“嘿，我說，你沒有耍我吧？怎么到現(xiàn)在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封百里有些急了，之前兩次請若水公子，一次匈奴呼韓單于不同意，一次若水公子不愿出山，這一次務(wù)必要將他請去，要不然他這個昌邑國的丞相也做頭了。

　　“廢話少說，公子就在前面！”

　　二人又騎行一陣，就聽到哀轉(zhuǎn)百絕的琴聲，還有放浪形骸肆意吟唱的歌聲，越過一個山坡，二人騎上山坡，才看到不遠(yuǎn)處草崗上一個漢人打扮的孤獨(dú)公子。

　　待二人騎的近了，不足若水公子十幾丈，達(dá)日阿赤穩(wěn)住韁繩，從馬上下來，并且要求封百里下來步行。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通報(bào)公子。”

　　達(dá)日阿赤說完就恭敬地走向若水公子。

　　“好大的譜?。〉綍r候看看你是不是傳說中那么神！哼！”

　　封百里白了背對著他的若水公子一眼。

　　“公子，漢朝來人想請你出山！”

　　達(dá)日阿赤跪在若水跟前低頭道。

　　“又來了，恩！不過也該來了，讓他爬過來吧。”

　　公子若水風(fēng)輕云淡，雙手繼續(xù)撫琴。

　　“喂，那漢朝人，我家公子說讓你爬過來！”

　　達(dá)日阿赤粗著嗓子喊道。

　　“什么？讓我爬過去？我可是貴為昌邑國丞相，昌邑國內(nèi)，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笑話！”

　　封百里一聽怒從心頭起，狠狠地回了一句。

　　“告訴他，不愿意爬，就讓他怎么來的怎么回?！?p>　　公子若水所撫琴律達(dá)到高潮，高亢之處，氐愁全無，奮而起舞，旁若無人。

　　“公子說了，你不愿意爬，怎么來的怎么回去！”

　　“我………………………………………………”

　　封百里哪里能受此屈辱，心中暗暗怒罵：你個黃口小兒，竟然讓一國丞相給你爬過去，休想！盛怒之下，準(zhǔn)備轉(zhuǎn)身而去，公子若水的琴聲也變得低迷惆悵。

　　“不行，我要是一個人回去，那昌邑王還不把我殺了，罷了，老子今天忍了，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

　　封百里轉(zhuǎn)念一想，為了自己的前途富貴和功名利祿，咬著牙閉著眼不甘心的跪在地上向公子若水那邊爬去，每往前爬一步，心中對公子若水的恨則加大一分。

　　琴律陡轉(zhuǎn)，再度高亢不止，堪堪將一首琴譜彈完，封百里正好爬到了公子若水的跟前。

　　“你是昌邑王劉賀的什么人？”

　　公子若水平靜道。

　　“在下昌邑國丞相封百里，不遠(yuǎn)千里，特請公子赴長安，與昌邑王一敘。”

　　“酬謝可曾準(zhǔn)備好了？”

　　“十萬金、幽宅一座、良田五千頃、奴仆二十余人，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就請公子啟程！”

　　“那五千頃良田在何處？”

　　封百里抬頭看了一眼公子若水：一見面就提錢，定然是奸猾之徒，欺世盜名之輩，可惜我家主公偏信了江湖術(shù)士的讖語，可憐了我舟車勞頓。

　　“就在長安郊區(qū)！”

　　“不可！”

　　公子若水聽后不悅。

　　“敢問公子有何不可？”

　　封百里以為公子若水太貪，還要討價還價。

　　“這五千頃良田須在洛陽黃河中游南岸，也就是當(dāng)今丞相霍光和皇族宗正劉懋二人田產(chǎn)中間，北岸也要六千頃良田，如果做不到這一點(diǎn)，休想讓我出山！”

　　公子若水說罷又看向了長琴，準(zhǔn)備再彈一曲。

　　“雖然有些難辦，但是為了請若水公子，我替我家主公這就答應(yīng)了，無非是多花些錢罷了?！?p>　　“好！既然如此，咱們這就啟程，達(dá)日阿赤，準(zhǔn)備車馬！”

　　“是，主人?！?p>　　公子若水慢慢起身，奴隸達(dá)日阿赤背上長琴，卷起毛席，騎上快馬奔向王庭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