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路程圖引》的介紹,這博古縣距離京城約八十至百里之間,處在順天府與永平府交界之處,往東北方向,距離防守后金的山海關(guān)防線大約三百里左右,直線往北,距離防守蒙古韃靼的遵化防線一帶有一百里左右,好在博古不處在交通要道!雖然如此,但是劉早還是不淡定了,自己以為博古是個什么寶藏地方,看了這路程圖引介紹,才知道原來這博古縣城,是處在殷朝對蒙古和后金防線的后面,隨時有可能被戰(zhàn)火波及的大后方,雖然說遠不遠,但說近走蒙古打過來也要兩三天的時間,好在方圓三四十里有三個各駐扎五千人的衛(wèi)所!左邊是興州前屯衛(wèi),和興州右屯衛(wèi),往右是開平中屯衛(wèi),四個地方按順序從左往右數(shù)的話,博古縣城在第三位,看到這里,劉早稍微安心了點,有三個軍事基地在附近,怎么說也比較安全吧!
許原忠對劉早的想法并不茍同,現(xiàn)今常年征戰(zhàn),還有當(dāng)?shù)厣霞壒賳T侵占屯田導(dǎo)致軍戶逃籍之事屢見不鮮,這三個衛(wèi)所能否有戰(zhàn)力很難說!劉早只是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罷了,對于許原忠的意思,他也明白,來了就不能退縮吧,只能做最好的努力,盡最壞的打算!蒙古他倒是不怕,乾和帝上位以來,除了與后金戰(zhàn)斗中節(jié)節(jié)敗退,在跟蒙古人打仗上基本贏多輸少,他顧慮的是三百里外的遼東防線!至于什么時候打過來,劉早暫時沒法預(yù)測,只能做多點準備!據(jù)說博古縣城依河而建,一面環(huán)水,至少地理位置上是個防守的好地段!
一路向東北直上,因為越來越靠近防線,來往行人商旅越來越少,逃亂的百姓時不時能見到幾波,劉早開始看到真正的難民時,見他們衣不遮體,面黃肌瘦,有些人瘦的只剩骨頭,那小孩四五歲,這春夏交替的季節(jié),光著腳在路上走著,很是凄慘,只恨不得自己有那大神通,如仙人法術(shù)一樣,伸手一指,房子出來了,食物也出來了,也只是幻想一下罷了,這些人都是打遼東逃難而來,一路長途跋涉五六百里,進了腹地等待他們的不是戰(zhàn)亂,而是無依無靠的迷茫,朝廷至今對這些難民處于三不問狀態(tài),地方有心的話,可以幫助一部分,但只限于幫助,這些難民能做的還是要自食其力,劉早幾次想要給予幫助時,都被許原忠攔了下來!
“公子,不能幫,我們?nèi)松伲y民人多,也不能保證里面是否有那小人存在,一旦漏了財,不能保證這群人不眼紅,到了他們這份上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到時候我們很有可能就會陷入危險之地!”許原忠拉住了要獻愛心的劉早勸說道!
“唉!”聽到許原忠的勸告,再看看小魚和春來不認同的神情,劉早只能作罷,是啊,他們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了,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自己人的安危還是要考慮的!
“行行好吧,給點吃的吧!孩子幾天沒吃飯了!”有位母親因為孩子實在餓的不行,看到劉早的車隊緩步行駛在路上,便冒險攔在了行駛在最前面的馬車前!小魚見沖出一個人攔在前面,嚇得小魚趕緊勒住了馬,好在速度并不快,弄的三輛車差點撞到一起,小魚本想罵人,看到那位母親可憐的神情,小魚于心不忍,走懷里掏出一塊烙餅遞給了她,那位母親接過炊餅千恩萬謝的退到一邊!
“快看,那人有吃的!”難民群里不知誰喊了一句,百十人的難民們紛紛轉(zhuǎn)頭看向劉早這邊!有不少人已經(jīng)按耐不住沖了過來!
“鐵蛋,小魚,快走!”許原忠在中間看情形不對,趕緊吼了一嗓子,小魚也是被這些人嚇得一激靈,狠抽一鞭子,拉車的馬吃痛嘶鳴一聲狂奔起來,春來和許原忠緊跟其后,路上圍過來的難民紛紛躲開,劉早在車廂里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懵了,馬車加速時忘了穩(wěn)住自己,直接被慣性帶的一個后仰,倒在車廂里,在劇烈搖晃的車廂里勉強坐穩(wěn)后,劉早撩開車窗回望那群難民,只見那個母親已經(jīng)被一群人打倒在地,她的孩子在身邊哭的凄慘,那母親手里的炊餅也被搶走,不少人狼吞虎咽的吃著搶來的炊餅,還有人因為沒搶到,轉(zhuǎn)身去搶其他人的!一時間打斗不停!劉早回過神深深的嘆了口氣,他也沒想到,一塊燒餅,能引起這么大的問題出來,許原忠是對的,如果今天自己帶著五六十衛(wèi)隊,手拿鋼刀,估計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劉早內(nèi)心燃起對權(quán)力的強烈渴望!
一路狂奔,早給劉早顛得七葷八素的,強忍著嘔吐的沖動,使勁拍了拍車廂,車外的許原忠左右看了看,此時路上除了他們,沒有任何行人及難民,所幸通知大家勒住了馬車,停在路邊一處空曠的地方!
“少爺,下來休息下吧!”春來和小魚趕忙上去扶著劉早,來到河邊,劉早只覺得胃里難受,推開二人,跑了幾步,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想不到自己還暈馬車,真是怪了!
“現(xiàn)在啥時侯了!”劉早在河邊捧起水漱了漱嘴,看著天空正中天色,問了句!
“少爺,現(xiàn)在約莫日中午時了!”春來邊說邊遞過來一個毛巾!程細妹站在春來后面擔(dān)心的看著劉早!
“我沒事,就暈車了!我們中午在這片休息下吧,吃飽再上路!”劉早虛弱的對程細妹笑了笑說道!
“好嘞,我去通知他們把馬車牽過來!”小魚說完趕忙去幫許原忠,鐵蛋把馬車牽過來!
眾人拿出食物,在劉早的要求下生起了火,劉早不習(xí)慣啃又涼又硬邦邦的饅頭,說真的,出了京師一路向東,過了薊州府,再過玉田后,這一路不是山就是水,連個人家都少見到,更不要說村鎮(zhèn)了,有人的地方也都十室九空,據(jù)留下來的人說,有條件的為了躲避戰(zhàn)亂匪禍,大都逃到縣城或者腹地了,驛站之類的也多無人看管,就是有,也是窮的叮當(dāng)響,只能自己吃自己的!勉強有個屋頂給你遮風(fēng)擋雨,有個床給你睡一晚!有時候還要救濟下當(dāng)?shù)伢A丞,這一路走來別提多糟心了!劉早沒想到,越靠近邊境越是荒亂,這離著邊境還有一二百里呢都這樣了,可想而知,再往邊境走更是荒吧!許原忠說這里以前都是荒山野地,太祖那會,提出屯軍衛(wèi)所,結(jié)合當(dāng)?shù)赝林土鬟w的人,在當(dāng)?shù)赝吞锺v軍,才有了現(xiàn)在的局面!不然更是荒無人煙!
也因此劉早一行人大都只能宿在野地,為了改善下伙食,劉早讓春來去買來鹽巴孜然,用來烤饅頭吃,因為不是踏春郊游,不可能專門去山上打什么野味,因劉早幾人不是在編士兵或者鄉(xiāng)勇,不能拿著弓箭管制刀具亂晃悠,彎弓射鳥烤著吃不要想了!
“少爺,給您鹽!”春來將鹽巴塊磨成細鹽,遞給了劉早,劉早串了幾串饅頭,一邊翻著面,一邊想著要是有雞腿多好,自己一行走了快四日了,應(yīng)該快到了吧,遂問道:“這是到哪了?”
“估摸著是快到了博古地界了!”許原忠想了想道!
“真希望快點到博古,這日子過的糟心??!”劉早沮喪了一下!
“少爺,少爺,快看,這里有個人受傷了!”正在燒烤的劉早,聽到鐵蛋的呼喊聲,抬頭一望,鐵蛋那個傻大個右肩扛著一個人,左手拎著兩條魚跑過來,劉早目瞪口呆的看著鐵蛋奔了過來!
“這是咋回事,你在哪發(fā)現(xiàn)他的!”劉早檢查了鐵蛋扛過來的人,胸口一處刀傷,約十來厘米長,皮肉都翻卷出來,肩部右臂及后背皆有幾處刀傷,劉早忙讓春來去車廂里拿了舊衣服和創(chuàng)傷粉,讓小魚帶了程細妹回車廂,血腥場面小孩子不要看最好!
“我去下游溜達下,看能不能打兩條魚,就看到這家伙在草叢里趴著!我一看還有氣,就扛了過來!”鐵蛋聽到劉早問自己,便說出了來龍去脈,只是看許大哥看自己眼神,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后干脆低下了頭不去看許大哥!
“這不行啊,包扎了下,血算是止住了,不過得找專業(yè)的郎中看一下才行!”劉早用自己有限的包扎手法,將衣物撕扯成布條,里三層外三層的將這個人包扎止血后,累的一頭汗,不過還是很滿意自己的手法!
“公子是不是要將此人帶去博古?”許原忠道!
“額,是啊,我們等下啟程,快馬加鞭的話,今晚就因該能到達!”劉早想了想回到!
“不可,我覺得此人不能跟我們一起,這人一身刀傷,說不定是得罪人了,被人尋仇,要是朝廷命犯,我們就會有包庇之罪!”許原忠不認同道!
“我知道許大哥你的擔(dān)心,不過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我尋思著快馬加鞭早點趕到博古,這樣我們也會少了些麻煩,如果這人真是朝廷命犯的話,到時候我親自把他緝拿了,我正好上任第一天便破獲一個大案,豈不妙的很!”劉早知道許原忠要反對,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只能盡量勸說許原忠!
許原忠覺得劉早說的也有理,便不繼續(xù)勸阻劉早了,眾人滅了火,收了野餐物品,小魚和春來將那位傷者抬上車,許原忠路過鐵蛋時,給了鐵蛋一個暴栗,:”跟你說了多少邊,出門在外,盡量不要給公子惹麻煩,你倒好弄了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人來了!“
”嘿嘿!“鐵蛋摸了摸被打疼的頭,憨憨的笑著,搞得許原忠也是哭笑不得,只能跟著眾人一起上了馬車。小魚留在車廂照顧那個患者,本來劉早想讓那個傷者跟自己一個車廂,奈何許原忠及春來死不同意,無奈讓程細妹來到自己車廂,許原忠駕車載著那傷者,小魚照看著,鐵蛋駕著貨物那一車,春來載著劉早和程細妹,如此便繼續(xù)趕路!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忽然前面的鐵蛋停了下來,原來是前面被人攔了去路,只見對面百八十米處站著五六個人,手里拿著大刀,草叉,居然還有人拿著菜刀,一群烏合之眾站在路中間,攔路劫財!
劉早下了車便看到對面這樣的情形,覺得很有趣,看這群人面黃肌瘦的,拿的武器更是搞笑之極,想不到自己來這個世界一遭,還能碰到劫匪了,進京趕考那會沒碰到,那是有小黃旗壓陣,又地處腹地,治安相對好很多,一直沒有碰到劫匪之類的也不奇怪!許原忠鐵蛋護在劉早身邊,小魚從車廂里拿出來兩桿長槍,三把腰刀發(fā)給眾人,這可是劉早找少馬爺讓人買的,路上防身用的,劉早也沒想到少馬爺這么厲害,殷朝的制式裝備都能搞來!對面的六個劫匪一看這架勢,瞬間慌了神,又是長槍又是腰刀的,怕不是碰到便衣的官兵了吧!
“對面的,我等劫財不劫命,你等若是識相,速速將錢財擺放地上,我們便放你們走!”那領(lǐng)頭的不甘心道!
“跟他啰嗦干甚,砍他!”劉早握緊手里的腰刀,反正自己五個人,對面也才六個人,許原忠和鐵蛋一個人能打倆,怕熊,喊了一嗓子便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