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修仙》的作者吾道長不孤開新書啦!
依舊朋克而且還帶有一些銃夢風(fēng)格的科幻武俠作品《賽博英雄傳》現(xiàn)已上傳起點,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康康!
道長牛逼的,信我!
順帶一提,很巧合的是,其實大概三四年前……我挖了一個現(xiàn)在沒寫完的坑,同樣的朋克混搭風(fēng),叫做蒸汽英雄傳,而且還有三部曲,但估計是沒空寫了。干脆把已經(jīng)寫好的篇章發(fā)上來給大家看看。
一萬字的章推你們見過沒有?。ㄕ鹇?p> 友情提示:以下的內(nèi)容槽點眾多,具有大量生草劇情,包括致敬、抄襲、惡搞與模仿,請勿認真。
作品相關(guān)不能發(fā)章節(jié)說,恐怕你們會有點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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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英雄傳——《辛棄疾的名單》
宋朝末年,人間干戈動亂,百姓流離失所。朝廷節(jié)節(jié)敗退,遷都臨安。時有英雄,應(yīng)運而生,保家衛(wèi)國,替天行道!
有詩贊曰:
哈哼二氣顯造化,
利貞元亨保平安。
波潮難靖社稷倒,
特使英雄補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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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山雨
丑時一刻鄂州棲霞客棧外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深夜中,更夫有氣無力吆喝著,慢悠悠的趟過了客棧的前方,打更的聲音驚破了遠處的夜色,驚起一群飛鳥,恍若游魂四散。
遠處山巒上的黃鶴樓刺破了圓月,凄厲如劍。
似是無意,更夫扭頭望了一眼背后靜謐的客棧,然后拐進小巷的黑暗中。轉(zhuǎn)身的瞬間,他臉上的懶散和麻木已被驅(qū)散,尋常的面孔之上滿是嚴肅,眼神雪亮。
他壓低聲音,仔細稟報:“大人,無辜百姓已經(jīng)隱秘疏散,那群金賊還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包圍?!?p> “很好?!?p> 黑暗中有低沉的聲響,有人跨前一步。在鐵甲鏗鏘的聲音中,月光照亮了他披風(fēng)之下的鐵靴,還有臉上假面——白虎神君相。
隱約可見,在假面的一側(cè),有蠅頭小字寫著他的代號——‘長庚’。
此刻的小巷中,更夫前方有兩列魁梧挺拔的身影聳立,共計一十二人,卻靜寂無聲,陣列森嚴。
“歸隊吧?!?p> 長庚拍了拍更夫的肩膀,身后自然有人遞上了腰刀、制服還有假面。未過多久,那更夫便已經(jīng)搖身一變,腳蹬千層軟底消音靴,身披黑衣,手持暴雨梨花弩。
一行人在黑暗中陰森可怖,儼然如同陰曹使者,只有胸前心口處有一行小字表明了他的身份——‘奉旨夜行,魍魎退避’!
此處一十四人,皆為大名鼎鼎的樞密院轄下,令金國南院聞之色變的‘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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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夜色中,長庚靜靜的站在巷口,遙望著不遠處的棲霞客棧。
“丑時二刻到了,東南北三組情況如何?”
“稟大人,已經(jīng)全部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發(fā)起強攻?!?p> 長庚沉吟了片刻,低聲說道:“聽我號令,按照計劃行動?!?p> 說罷,他轉(zhuǎn)身,覆蓋著甲葉的左掌舉起,敲在心口。月光之下,忿怒相的假面之后,眼神宛如燃燒的烈火。
“驅(qū)除韃虜,復(fù)我江山。”長庚低聲喝道。
一十三人單膝扣地,拳護心口,低沉的聲音激起了飛塵。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行動!”
長庚的手刀虛斬而下,在空氣中發(fā)出了隱約的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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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棲霞客棧四方的暗巷中,驟然有四列黑衣軍士魚貫而出。他們頭戴猙獰假面,腳踩千層軟靴,無聲之中便已經(jīng)將客棧層層包圍。
“除了金狗的細作之外,客棧里還有無辜的商人,不要動用殺傷性火器。”
長庚低聲命令,在他身后自有道裝打扮的下屬點頭,取下了背囊,鄭重的從其中取出了數(shù)十枚方正如印、上貼符箓封條的金鐵之物。定睛一看,竟是道家秘傳的火器法印之一的‘黃神越章印’!
“天心最慈,將軍有心了。”
那隨軍道士向長庚頷首,低聲念誦了幾聲法咒,便擰斷了印上的虎頭樞紐,將法印擲入客棧之中。頃刻之前,噗通之聲不斷,數(shù)十枚黃神越章印已經(jīng)擲入客棧,未幾,便有一層濃厚的白煙從印中升騰擴散,吞沒了整個客棧,草藥燃燒的嗆鼻味道更是令人無法呼吸,慘叫驚呼四起。
未等客棧內(nèi)騷亂掀起,四方的軍士便已魚貫而入,他們?nèi)慷寂宕髁巳缤L庚一般的假面,其中藏有內(nèi)夾藥粉的面罩,可防濃霧之毒,更配有可在深夜、濃霧中覺察敵蹤的火眼神鏡。
一路之上,勢如破竹,若是碰上了從其中驚慌的客商便盡數(shù)擊暈,拖出門外。
未過一漏之時,便掃平了客棧一層,攻入了大堂,向著二層之上清掃??删驮诖藭r,濃霧中便有金鐵交擊之音響起。
隱約還能夠看到有什么人在高聲呼喊金人的土語,定是那幫潛入大宋的細作無疑了!
長庚一聲冷笑,指揮下屬開始包圍。幾個彈指之后,假面之下的眉頭卻深深皺起。因為濃霧之中響起了金人的火器之音。
有耳朵靈敏的下屬稟報:“是金人的盒子弩,可連發(fā)二十枚弩箭?!?p> “卻沒想到這幫金狗潛入大宋,竟然還夾帶火器,武德司的情報并不周全啊?!遍L庚深深的皺起眉頭。
很快,便聽見破窗之聲響起,有幾個魁梧的漢子手持火器,各自攜著背囊從窗口跳下,定是金人細作無疑了。還沒等御史們圍上,他們便占據(jù)了馬廄的地利,打開箱子,從其中捧出了各種金鐵部件,瞬息間便組合成一架奇型火器,對準了圍攻而上的御史們。
“你們這群宋狗,以為我們金人沒有火器么?!”
“臥倒!”
幾名道人倒也見過金人的火器厲害,登時色變。彈指之間,暴雨一般的弩箭便從馬廄之中飛射而出。宛如布帛不斷被撕裂,沖在最前面的人瞬間就被射成了篩子,其他人各有負傷,隱藏在墻壁后面,卻被弩箭射的抬不起頭來。
“裂帛弩?!”長庚低聲怒喝:“邊關(guān)的守軍都是干什么吃?怎能讓他們把這么危險的火器帶進大宋!”
大宋火器,天下無雙,金人覬覦已久,為了相關(guān)的技術(shù),無所不用其極,偷得了不少真?zhèn)鳎矣械牡胤竭€青出于藍,便比如這一架裂帛弩,雖沒有大宋‘北斗神弩’七弦輪發(fā)的火力,但勝在輕便。彈指間可射出二十余枚弩箭,聲如裂帛。金人稱其為‘大君的雷霆之鞭’,可宋人卻將其蔑稱為‘阿骨打的褲腰帶’。
雖然計劃周密,但長庚卻沒有料到,這群細作竟然大膽到將裂帛弩都隨身攜帶。頃刻之間,就有三名軍士身亡,長庚的眼神漸冷,低聲命令:
“取我刀來。”
身后的負匣道士頓時半蹲,長匣半啟,卻顯露出一線猙獰寒光。長庚倒手抽刀,夜色里便頓時仿佛有蜜蜂振翅之音響起。雪亮的長刀藏在大氅道袍之下,卻不見其鋒芒。長庚低聲怒喝,提起丹田內(nèi)氣,便躍入了戰(zhàn)場。
離火坎水之氣從丹田中涌出,長庚感覺周身氣血滾燙,便運起身法,向前沖出。不見尋常武林人士的輕巧和飄渺,卻仿佛滾石落崖,騎兵狂奔,雙腳踏在青磚之上,鐵靴便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兩步之間,已經(jīng)越過大半距離。
長庚剛一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下屬們便松了口氣,在他們看來,只要長庚出手,區(qū)區(qū)金狗自然不在話下。
墻后的年輕道人望著長庚的身影,低聲感嘆:“長庚前輩的丹田中雷鳴不斷,恐怕內(nèi)氣已經(jīng)晉入‘雷霆推動’的境界了吧?”
另一道人頷首,眼神憧憬。
所謂‘雷霆推動’,便是武林中習(xí)武人士夢寐已久的境界,其意取自西漢之時,格物宗師劉安的筆記:‘取沸湯置甕中,堅塞之,內(nèi)于井中,則作雷鳴,聞數(shù)十里!’。
格物之道和武學(xué)并無相抵之處,反而相鋪相成之!
在習(xí)武者看來,丹田便如同一個巨大的氣動儀,心火和腎水在丹田龍虎交匯,形成內(nèi)氣,以奇經(jīng)八脈搬運,便如同沸氣運行于金鐵之中。不少成名的格物宗師,本身便是一代武林高手。
而雷霆推動的境界,便是說武者的內(nèi)氣運行以脫離了后天之道,返璞歸真,回歸先天,宛如一臺人形的機關(guān)戰(zhàn)甲,舉止之間有九牛二虎之力,可寒暑不侵,哼哈成雷。再進一步的話,便是傳說中可望不可及的天人合一之境了。
而此刻,長庚便已經(jīng)達到了這般駭人的境界,連同門都覺得有些驚駭,遑論那群金人。
“射死他!射死他!”
細作首領(lǐng)怒喝,只見裂帛弩已經(jīng)對著長庚一連射出了數(shù)百枚弩箭,箭矢摩擦,生成閃光,宛如烈焰豪雨。
長庚冷哼一聲,長刀瞬間舞成一團白光,宛如一枚汞銀之球。刀輪舞動之間,暗合機輪旋轉(zhuǎn)之時的周天循環(huán)之道,將射來的弩箭盡數(shù)排開,偶有遺漏,也被胸前的黑袍卸去了大半力道。而那黑袍之下,除了暗藏的鐵衣銀線斷了幾根以外,絲毫無損。
瞬間,長庚便似乘風(fēng)而來,手中的長刀劈斬而下,空氣中竟然響起虎嘯之音。
刀光一閃而逝,那一架裂帛弩連帶著好幾個金人細作都在瞬間被斬斷,刀鋒如熱刀切蠟,金人衣服之下暗藏的甲胄在此刻全然不起作用。
瞬息間,五名細作慘死當場。反應(yīng)最快的金人首領(lǐng)急速后退,同時從腰間拔出了匣子弩,連連扣動弩機,數(shù)道寒星便以籠罩了長庚的周身。
金國弩箭,百步之內(nèi)洞金穿鐵,哪怕是鐵衣也能穿個窟窿,何況人身?
此刻長庚一刀斬下,正是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關(guān)鍵時節(jié),以無力阻擋那飚射的弩箭,頓時將斃命當場。
“斬!”
須臾之間,只聽得有一聲低嘯從長庚口中迸發(fā),宛如雷鳴。
滾燙內(nèi)息在經(jīng)脈中流淌,長庚披風(fēng)之下的魁梧軀殼竟然又暴漲三分,熾熱的汗氣自毛孔中噴出,平息了那幾欲焚盡五內(nèi)的火力,也在他的頭頂交織出一朵隱約的蓮花。
剎那之間,這隱帶血氣的蓮花,看起來竟是火紅!
這正是長庚的日夜修行格物之學(xué)所領(lǐng)悟到的‘武中秘義’!
觀想龜蛇二宿附身,神龜落于丹田,化身百齒鐵輪;長蛇行與筋脈,變作奇型鉸鏈。龜蛇相盤之時,鐵輪與鉸鏈嵌合,似如日月,周天運轉(zhuǎn)。天人交感之下,可迸發(fā)出無窮偉力,斬鬼除魔,不在話下。
有方士贊曰:‘龜蛇盤,性命堅,能在火里種金蓮!’
剎那之間,空中之來得及亮起一道雪亮銀弧,如同電光橫過,彈指之后才有雷音滾滾擴散。而那數(shù)十枚弩箭卻已經(jīng)被盡數(shù)斬做粉碎!
一刀斬過,秋水無痕,可那金人卻踉蹌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一道橫跨了他胸前的血痕緩緩浮現(xiàn),正是那一刀快到了極限,竟然沒有令他當場斃命,反而留了幾息活命的時間。
那金人低頭,怔怔的看著胸前滲透出的鮮血,明白自己已經(jīng)命不久矣,心中卻不甘之際,雙眼怒視著長庚手中的刀鋒,不明白那一刀究竟為何如此之快。
直到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那樣式古怪的重刀上面竟然一滴血都沒有粘連。鮮血和露水落在其上,便被其中蘊藏的力量彈開震碎。
那刀鋒竟然是在在不斷震顫,‘炫耀’之間,怕是已震了千百次!
“刀鋒震如蟬翼,裂甲如帛……”
那細作失神呢喃,終于想起了這一門武學(xué)的出處,垂死之際卻露出苦笑:“死在‘五虎斷門刀’之下,何其有幸。”
長庚不發(fā)一語,肅然而立,看著那最后的細作斃命,才裁開他的衣襟,取出一封被油紙和蠟封包裹嚴密的信。
這正被金國細作盜竊的機要文書,也是長庚此行的最終目的。
密信入手,長庚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留下幾名下屬打掃戰(zhàn)場,他轉(zhuǎn)身從已化作廢墟的客棧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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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之外,長庚靠在一堵倒塌的圍墻上,看起來百無聊賴。明明帶著面具,可眼神卻顯得有些疲憊。
每次任務(wù)完成的時候,他都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倦怠感。就像是這一次,為了攔截這群金國細作所攜帶的‘密信’,他帶著屬下晝夜兼程,趕到了鄂州,直到這一場戰(zhàn)斗結(jié)束,他已經(jīng)好幾宿沒有睡過覺了。
好在晝夜馳騁,幸不辱命,沒有辜負稼軒先生的囑托,這一封密信總算是取回來了。
在封好了那一份文書之后,他抱著家傳的寶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就在此刻,遠處有奔馬之聲響起。有人自州府而來,沖過封鎖,高呼長庚的姓名。如此唐突沖圍,令人為他抹了一把冷汗,若不是他手持金牌,說不定就被弩箭射死了。
那使者在長庚身側(cè)勒馬,下馬半跪,高舉一紙文書,低聲稟告:
“大人,樞密使以地動儀傳訊,連發(fā)三道金牌,令您火速趕往臨安!‘迦樓羅’正在校場待命,請您立刻起行!”
一瞬間,長庚本能的握緊了刀柄,似乎感應(yīng)到了夜色中深藏的寒意。
“稼軒先生召我?為何如此急切?”
他接過文書,打量了三遍上面樞密院的火漆之后,確定上面‘十萬火急’的暗記無誤,忍不住變了臉色。
那使者只說了四個字,卻令他面甲之后的眼神重新肅冷
“京中大變?!?p> 此時,夜空之中,凄厲的月光灑落,照亮了陰沉的云層。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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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虎狼
深夜,臨安的靜謐被天空中的驚雷打破了。轟鳴聲里,鐵隼迦樓羅撕裂黑云,從天而降。呼嘯的狂風(fēng)掀起了校場之上的塵埃,長明燈的寒光照亮了那一襲飄飛的黑衣。
迦樓羅落地,颶風(fēng)尚未消散,長庚就已經(jīng)躍下,搖搖的向前方的黑衣男子頷首。
雖然身居樞密院要職,但那中年男子看起來皮膚有些黝黑,如同風(fēng)吹日曬。面目清瘦,下頜一道留著短須,只是雙眼在黑夜中看起來卻不時閃過一道精芒,不怒自威。
這正是被人稱為大宋樞密院的隱形宰相的稼軒先生,辛棄疾!
“先生,我回來了。”長庚向他抱拳行禮,從懷中抽出密信:“幸不辱命?!?p> 辛棄疾眼中閃過一道激動,可卻未曾表露,只是輕輕的頷首:“阿七,回來就好?!?p>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長庚忍不住嘆息:“叫我‘長庚’就好了。”
“你是第七人,甲乙丙丁戊己辛庚……你為何不喜歡零零七這個代號?”
“總覺得聽起來像是個番子。”長庚低聲笑了笑:“而且,我弟弟雖然已經(jīng)犧牲,我會帶著我弟弟的那一份為大宋盡忠?!?p> 想到他去世的弟弟,辛棄疾忍不住低聲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來,這兩日臨安發(fā)生了不少事情?!?p> 長庚跟在他身后,低聲問:“什么事情能讓先生如此失態(tài),莫非是……陛下?”
辛棄疾搖頭:“陛下還是老樣子,偶爾會醒,發(fā)布一些命令,但大多都很模糊。樞密院也很難解釋那些天啟,摸象過河,難也,難也?!?p> 長庚明顯不怎么買賬,只是低哼:“這么多年來,陛下坐在龍椅上半死不活,忽然駕崩了我看也不奇怪?!?p> “阿七,噤聲!”辛棄疾皺起眉頭:“陛下雖身受重傷,但天子龍氣依舊在保衛(wèi)大宋,否則天魔阿骨打早就殺到臨安城下了。”
“我知道了,先生不必斥責(zé)我了。”長庚只是嘆息:“但愿陛下看得到咱們這么多年來的犧牲?!?p> 稼軒先生止步,眼神堅定:
“陛下已知曉,且在監(jiān)看中?!?p> ……
地下的暗道之中,長明燈的光亮照亮一切。長庚隨著辛棄疾在其中穿梭,向著更深處前進。在接連通過兩道暗閘,和一名道士的檢查之后,他們面前的大門轟然洞開。
無數(shù)燈火的亮光照亮黑暗,龐大的巖洞令人懷疑是否臨安的地下已經(jīng)被徹底鑿空,官員和護衛(wèi)不斷的通過各處要道進出,通過人力絞盤牽引的平臺上下。而長庚站在大門之前,忍不住發(fā)出低聲的感嘆。
不論看到多少次,他都為這種近乎奇跡一般的景象感到驚嘆。
這里就是大宋國真正的權(quán)力中樞——樞密院!
就在緩緩上升的平臺之上,長庚似是無意的透過柵欄俯瞰著漸漸升起的風(fēng)景,低聲說道:“先生,已經(jīng)到了這里,不怕有細作監(jiān)聽了。究竟是何事這么急切?非要召我回來,難道臨安的人都已經(jīng)不可信了么?”
“沒有那么夸張,但情況也沒有好到哪里去。”辛棄疾撫摸著手中沒有拆封的密信:“若是此事處理不好,大宋將傾?!?p> 一言既出,平臺中陷入了令人骨髓發(fā)冷的寂靜,長庚的面具之下驟然亮起兩道寒光,寸寸扭頭:“先生你說……什么?”
“昨夜我蒙受了天啟?!?p> 辛棄疾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陛下雖身受重傷,卻以龍氣入我夢中?,F(xiàn)在,陛下和阿骨打在天外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進入關(guān)鍵時刻,可是他卻看到災(zāi)難已經(jīng)潛入了臨安,三日之后,整個大宋都將徹底毀滅。陛下吩咐我秘密調(diào)差此事,務(wù)必將那個災(zāi)難在爆發(fā)之前解決掉。”
長庚低著頭,只是悶聲說:“先生,你一定是心憂大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明不了什么?!?p> “確實,夢境之說未免太過飄渺?!毙翖壖惨苍诳嘈?,展開了自己的手掌:“可你怎么解釋,夢中陛下授我的密旨,醒了之后卻出現(xiàn)在我的手中?”
寂靜里,長庚沉默的看著辛棄疾手中那一封明黃色的御旨,可寒意卻從面具下的雙眸中擴散開來。圣旨既在,其中蘊含的天子龍氣也做不了假,那么……大宋將傾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荒唐!”
長庚忽的一聲低吼,真氣幾乎失控,逼人的熱意襲來,要將整個平臺都融化。他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理智,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著自己。
自三百年前,陛下神人天降,建立大宋,保衛(wèi)中原。以半神的身份引導(dǎo)著他的子民。這么多年來,陛下的預(yù)言從來沒有出差錯過。哪怕是被天魔阿骨打暗算,深受重傷,昏迷不醒之后,也正確的做出了金國天魔入侵,遼國刀鋒女帝崛起的預(yù)言。
若不是上有陛下,下有忠臣良將,神人通力合作,否則風(fēng)雨飄搖的大宋早就被金國和遼國毀滅了。
“出了這種事情,為何樞密院還不見行動?六部尚書呢?天子御甲親軍呢?道傳二十四治鬼神軍呢?為何還不大索京師?”長庚低聲問。
“這就是我要派你去把它找回來的原因?!?p> 辛棄疾展開了手中封存的密信,將火漆撕裂,從其中抽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箋,一張信箋,卻仿佛重弱千鈞,隨著信箋的展開,長庚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信箋上,密密麻麻的一個個字跡,竟然是一封名單!
名單之上,六部重臣,樞密院的高層官員幾乎接近多半數(shù)都被名列在其上,甚至其中還有辛棄疾的名字!可他們的名字是如何出現(xiàn)在金國細作的密信中的呢?
緊接著,辛棄疾的下一句話令他墜入冰窟:“這一封信箋上記載的,是里通國外,被金國收買的重臣名單……”
“不可能!”長庚斷然說道:“否則,先生你的名字怎么會在上面?!”
不論如何,他都無法相信名單上的內(nèi)容。他稼軒先生將他們兄弟二人撫養(yǎng)大,教授武藝和格物之學(xué),這么多年來,他對大宋的忠誠,毋庸置疑!
辛棄疾慘淡一笑:“這就是金人的詭計了,真正的奸細肯定就在名單中,但更多的是其他人的名字。一定還有另一封寫著解密方式的信用另一種方式送回了金國。兩封信箋,不論哪一封信被我們截獲,都無所謂。因為真正痛苦的,反而會是我們?!?p> 長庚沉默許久,抬起頭,面甲猙獰:“整個朝廷里,我們已經(jīng)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么?”
“不,我還有你。”
辛棄疾用力的按著他的肩膀:“整個朝廷,我唯一能夠信任的只有我親手教授的八個學(xué)生,可惜這幾年只有你和小八能陪在我的身邊,而小八已……”
“先生,我弟弟為大宋犧牲,無怨無悔?!?p> 長庚低下頭,握緊拳頭:“這件事就交給我,就算是我一個人也能行。”
“但你畢竟是一個人。”辛棄疾打斷他:“獨木難支,我需要為你找一個搭檔。”
“搭檔?”長庚一愣:“難道還有人能夠和我配合無間?”
在下沉的平臺中,長明燈的起落照的辛棄疾的面色陰晴不定:“阿七,你聽著,我不確定這個人是否還能用,但至少他能夠補足你的缺陷。”
長庚猶豫了片刻,緩緩點頭:“既然是先生的意思,那我就遵從。我們?nèi)ツ睦镎宜???p> 平臺終于沉入了地底的最深處,柵欄在尖銳的摩擦聲洞開。
陰森的燈光照亮了辛棄疾的眼瞳,他看向黑暗的最深處,仿佛能夠看到潛伏在樞密院最底層的妖魔。在無數(shù)漂行的鬼魅和金剛夜叉的森冷掃視之下,他踏入了整個大宋最黑暗的地方。
“就在這一座天牢里?!?p> .
六名道士從黑暗中走出,抽出以元磁探查異物的法劍在他們兩人身上掃了兩掃之后,一人扭頭向黑暗中回報:
“天尊護佑,萬邪無侵?!?p> 通行的密令剛剛發(fā)出,鉸鏈層層摩擦的聲響便傳來開來。幾個銅頭鐵臂、火眼金睛的五丁神將奮力拉動了手中的絞盤。以龐大的銅閘升起,辛棄疾帶著長庚走進黑暗里,一直到最深處的一張鐵門前才停下腳步。
長庚沉默的站在無處不在的刻骨陰寒中,看著稼軒先生掏出一把古銅鑰匙,開啟面前的鐵門。鐵門背后,斗室顯露。
長庚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感覺到了一絲詭異。
這里是天牢的最底層,黑暗如潮涌動,堪稱鋼鐵城池,可在這簡陋的斗室中,卻沒有任何金鐵之器,飲食起居具為木制,墻壁如同經(jīng)過烈火的煅燒,看起來卻像是陶瓷?
而在黑暗中,卻有尖銳的笑聲忽的響起,令長庚下意識的扶住刀柄??尚翖壖矃s沉默的看著那一片黑暗,毫無恐懼:
“喬恩,好久不見。”
黑暗消散了,裸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容,那個佝僂消瘦的老者被囚禁在斗室中,在他脖頸之上,木枷看起來無比沉重,令人擔(dān)心他脆弱的脖子會不會被枷鎖扯斷。
此人并無什么驚人之處,看起來卻像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翁。他打量著二人,嘶啞的笑起來:“上次你來見我,已經(jīng)是五年前了吧?準備釋放我了?”
“對?!毙翖壖颤c頭,聲音漠然:“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如果我再來找你的話,就一定會給你自由?!?p> 大笑聲又響起來了,無比的暢快,又無比的怨毒。喬恩瞪大那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聲音無比愉快:“宋國快要完了?”
“大廈將傾?!毙翖壖驳恼f道:“但陛下還在,宋國就不會亡?!?p> “也對,岳鵬舉雖然死了,但你還沒死?!?p> 喬恩嗤笑起來:“但我看你卻快了……這身官袍看起來真是威風(fēng),但是可惜,這宋國的朝廷,就要容不下你了。”
辛棄疾的冷漠的看著他,卻忽的開口問道:“喬大人今年貴庚了?”
喬恩屈指一算:“五十有六,看來我還能長命百歲?!?p> 辛棄疾踏前一步,卻猛然發(fā)力,踩在了他的枷上,令他的脖子幾乎發(fā)出不堪重負的骨節(jié)摩擦聲。辛棄疾低下頭,在他耳邊冷聲笑起來:
“辛某人雖然不才,但撐大宋四十四年是沒問題的,你想在這個地方關(guān)四十四年么?百年之后,你變成一幅白骨,說不定就能等到你們那位太后派來的救兵了。”
被人踩在腳下,可喬恩卻并不惱火,只是笑:“你想要讓我?guī)湍阕鍪??我的要價可不低。”
“比‘自由’更高么?”
辛棄疾輕聲問,卻仿佛掐住了喬恩的脖子,令他笑不出來。
喬恩忽的抬起頭,眼神灼灼:“你們拷問了我這么多年,那件東西不要就罷了,可你就不怕我得了自由之后反亂你宋國的江山?”
辛棄疾松開腳,雙手籠如袖中,恢復(fù)了往日優(yōu)雅文人的摸樣:
“內(nèi)有奸妄,外有金遼,不多你一個。”
黑暗中,許久的沉默。
喬恩終于回憶起當初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了,他至今忘不了,當時抱著卷宗文案的自己和那個清瘦的年輕人擦肩而過的瞬間。
那一瞬,清瘦的年輕人止步,陰冷鋒銳的目光像是洞徹了自己所有的秘密,聲音低沉:“你給遼國人做事多久了?”
緊接著,早有準備的大內(nèi)侍衛(wèi)從陰影中浮現(xiàn),毫無猶豫的將他擒下落枷,當天他從云端墜落進這大宋最底層的黑牢中。
若不是他們另有所圖,否則喬恩恐怕早就被秘密處死在這黑牢里了。
這么多年,他本以為人生以無望,可這么多年之后,哪怕一絲自由的氣息也芬芳到讓人不能自禁。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了。
“熱水澡!”
在孤獨的黑牢中,喬恩忽然抬頭,聲音嘶?。骸跋茸屛蚁磦€熱水澡?!?p> “這就是你唯一的要求?”辛棄疾的聲音低頭俯瞰著他。
喬恩低下頭,枯朽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這一副帶了三十余年的陶瓷枷鎖,低沉的回響仿佛悠久時光里傳來的嘆息。
“我已經(jīng)忘記,我長的什么樣了……”
還是原本的黑牢,一張簾格在了原本黑瓷柵欄的地方,一絲絲水霧從簾后流出,帶著一絲熱氣。水花翻動的聲響從后面?zhèn)鱽怼?p> 辛棄疾在命人給喬恩拆下鐐銬和枷鎖之后就走了,而那群護法金剛和夜叉惡鬼們也不知從何處倒騰出了浴盆和熱水,竟然現(xiàn)場讓那個囚徒洗起澡來。
長庚坐在簾外面,懶得去看一個老男人洗澡,只是手掌摩挲著一個小小的瓷球,沉默不語。
帷幕后的水聲里,喬恩聲音卻傳來:
“你是長庚?聽說你前些日子突破到雷霆推動的境界了么?真是厲害啊,還不到三十歲……”
“你知道我?”長庚依然帶著面具,聲音不冷不淡。
“你們很出名。我有很多獄友,他們會帶進很多有趣的故事來,撬開他們的嘴比撬開女人的腿還簡單……”喬恩又笑起來:“我在他們那里聽到了不少的消息,我記得,你的弟弟我記得是叫……”
聲音被打斷了,因為一枚原本在長庚腳下的石片切裂了簾子,擦著喬恩的鼻尖呼嘯飛過,在墻上撞了個粉碎。
鐵衣之下,長庚重新閉上眼睛:“別提他的名字,你不配?!?p> 喬恩不再說話了,直到許久之后,長簾終于被掀開。
在水霧彌散中,一名清瘦而蒼老的男人從黑暗中走出,看起來已經(jīng)垂垂老矣,可是渾濁的眼瞳中卻掩蓋不住熾熱的火光,悠長的呼吸像是黑暗中吹來的風(fēng)。
十桶熱水洗凈了天牢中的惡臭和污濁,仿佛也將灰暗的時光洗滌干凈了,令這個男人重新煥發(fā)光彩。
他沉默的看著面前渾身覆蓋在鐵甲中的男人,良久之后忍不住低聲嘆息:
“看來,你的弟弟是真的死了啊。”
長庚緩緩點頭,然后拳頭毫無任何憐憫的錘在他的肚子上,巨大的痛苦令喬恩的五官都抽搐起來,幾乎跪倒。
長庚揉了揉手背上的鐵甲,聲音冷漠:
“說過不要提他的?!?p> .
漆黑的甬道之中,長庚牽著喬恩雙手中的鐐銬前行,喬恩被黑布蒙著眼,可嘴卻不停,一路上啰里啰嗦,令人煩不勝煩。
“喂,鐵罐子,辛棄疾就這么放心的把我交給你?”
長庚頭也不回的前行,只是漠然回答:“稼軒先生也沒必要將一個快死的老頭兒放在眼里?!?p> “你對他真有自信啊?!?p> 喬恩嗤笑,長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是說:“因為這種事情,太簡單了。”
“這里是哪兒?我們在向上?樞密院何時有了這樣的密道?”
“閉嘴,既然是密道,便斷然不可能讓你知曉?!?p> 喬恩聽到長庚這么說,卻忽然笑了,在升降平臺向上的低沉聲音里,他的腳尖蹭著腳下干涸的苔蘚,嗅到空氣中的惡臭和腥味,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樞密院在臨安之下,這密道卻在樞密院之上……是臨安的地下水道吧?這種小事兒,瞞著我又有什么用?這么多年了,辛棄疾還是一股小家子氣。當年這里的設(shè)計圖還是我一手批辦的?!?p> 長庚卻沒有料到這老貨竟然和這里也有關(guān)系,頓時有些詫異,兩人沉默,一路無話。
平臺一路上升,到最后開啟時,長庚拉扯著他,踏著濕滑的臺階向上,穿過悠長巖洞之后,竟然出現(xiàn)在一處小小弄堂之中,弄堂的門口,有一輛馬車早已久候。
馬車穿行在鬧市中,此刻已是晨間,微弱的陽光穿過車簾,照在喬恩的臉上,令他的身體卻顫動起來。
“后生仔,摘了我的面罩如何?”喬恩忽的懇切說道:“這么多年了,我已經(jīng)沒見過光了?!?p> “帶眼罩是為你好,幾十年不見太陽,小心暴盲。”
“沒想到你卻體貼。”喬恩愣了一下,搖頭笑道:“盡管摘了去,莫擔(dān)心我。我不怕目盲,卻怕這光不夠?!?p> 長庚信手扯掉他臉上的眼罩:“有什么好看的?”
喬恩伸手掀開車簾,在馬車中看著車外遙遠的繁華市井,眼神專注的像是看著稀世的珍寶。許久之后,長庚聽到了低沉的回音:
“那是因為光的好,只有不能見光的人才能懂啊?!?p> .
一刻鐘后,長庚已經(jīng)將現(xiàn)在的局勢全盤告訴了喬恩,沒有絲毫的隱瞞。只是聽完之后,他便陷入沉吟中,不發(fā)一語。這種態(tài)度令長庚有些不喜歡:
“稼軒先生說,只要解決了這樁事,他便放你自由。但我卻不知,你一個待罪之人,卻還有什么用?!?p> “有什么用?”
喬恩抬起了蒼老的眼瞳:“看來他真的什么都沒告訴你……”
在沉默中,老者挽起了自己的袖管,在帶著鐐銬的雙腕之上,驟然浮現(xiàn)了一片青色的圖紋。乍一看去,似是刺青,可那刺青卻在急速的扭動著,山水城池,花鳥人物不斷的閃爍而過,令人目眩神迷。到最后,在他的雙臂上竟然形成了一副具細而微的‘臨安鳥瞰圖’?!
鳥瞰圖的視角不斷下降,直到最后,落在了一輛城南的馬車之上,飄舞的水磨中,馬車的簾被風(fēng)微微卷起,車前面,跨在‘流馬’之上的年輕車把式有一張曬黑的面孔。
儼然就是他們所在的,這!輛!馬!車!
許久的沉默之后,長庚眼中的驚駭終于收起,冷聲問道:“這是什么?”
喬恩沙啞的笑著:“這就是當年你們宋國鼎盛時,翰林院和六部尚書傾盡國庫打造出來的寶物?!?p> 他停頓了一下,說出了那個神圣的名字:
“——清明上河圖?!?p> .
清明上河圖,大宋鎮(zhèn)國之寶。
此寶成時,天地俱動。畫中能顯大宋萬里江山、星辰地象、水文民生。從此天下萬物便宋國雙眼之下,有此物鎮(zhèn)壓國運,周邊諸國和綠蠻便不敢輕動。
可惜此物后來在天魔來襲、朝野動蕩之時銷聲匿跡,卻沒想到,是被遼國的細作喬恩竊走,以真氣煉入自己的軀殼之中。從此人寶一體,饒是辛棄疾也沒有辦法將它從喬恩體內(nèi)取出,要不然喬恩現(xiàn)在早就變成一幅枯骨了,哪能容他活到現(xiàn)在?
“這就是辛棄疾要找我的原因。就算是臨安城偌大,只要有此圖在手,找?guī)讉€金人不在話下?!?p> 說著,喬恩舉起雙手:“只是,你們既然已經(jīng)放我出來,何不爽利一下,摘了這鐐銬?我輕松了,給你們辦事兒也方便?!?p> 長庚抬起頭,鐵面猙獰。那一雙黑色的眼睛直視著喬恩渾濁的雙眼,就像是要看清那一片旋轉(zhuǎn)的陰翳中究竟藏著什么東西。
喬恩只是微笑,并不言語。
“你真的以為你從牢里出來了?”
長庚伸出覆蓋著甲葉和鐵片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他手腕上的鐐銬:“你的監(jiān)獄,就戴在你的身上?!?p> “聽起來真像是你的風(fēng)格?!?p> 喬恩似乎本來就沒對摘下鐐銬帶有什么期待,將雙腕籠進袖中,似是無意的問道:“起碼,這么長時間了,你們也應(yīng)該查出來了吧?那群金人,帶頭的叫什么名字?”
“蕭丹。”
長庚低垂的眼眸,輕聲說出那個名字,漆黑的大氅之下,深藏在鞘中的鋼鐵卻顫動起來,發(fā)出充滿殺意的低鳴。
“蕭丹?”
喬恩瞥眼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低聲感嘆:“真是個好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