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葉撫走過來。
乞丐的本能表現出來,他們三人皆是目露可憐,以行乞的姿態(tài)表現在葉撫的面前。
葉撫只是面帶著笑意打量著。倒是他身后的秦三月開始的害怕松了一些,只是有些緊張。
秦三月有些疑惑,怎么這三兄弟跟認不得自己一樣?她全然沒有往手里的銅錢想。
葉撫點了點下巴說:“三位吃過飯沒?要不然給你們點錢去吃飯?”
三兄弟聽著這話,便連忙搖頭,繼而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
“三月,把你手里的銅錢給我?!比~撫回頭看了看秦三月。
秦三月將一直握在手心,有些發(fā)熱的銅錢遞了過去。
銅錢離手的瞬間,三兄弟一下子就意識到站在葉撫身后的小姑娘就是他們在等著的秦丫頭,原本可憐兮兮的表情盡數換成了猙獰懊惱。
為首一人站起來瞪著眼怒吼:“死丫頭,你去哪兒了!”其余兩人皆站起來目露兇相。
說著,三人中年長者便要越過葉撫的手去抓秦三月。
秦三月瞬間慌了神,跌跌撞撞,往后退也不是,倚靠在葉撫身旁,眼里充滿驚恐。
那只充滿了油污泥垢的手就要落在秦三月的手上時,忽然一枚銅錢落在手上。
葉撫笑著說:“這銅錢很值錢的,拿好了啊。”
愣神之間,伸手那人身體重心失衡猛然向下落去。他感覺手里如同握住了一座大山,無法抵抗的壓迫瞬間將他打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碰撞聲。
他想要重新站起來,但是那枚銅錢就壓在他的手上,讓他無法動彈分毫。其余兩人皆是呆愣住了。
“大哥,你在干嘛?”
“快拉我起來,快!快??!我快要被壓死了!”被稱為大人的人漲紅了臉,哪有心思惦記什么秦丫頭了,他覺得自己的手快要爛掉了。
兩人著急地連忙俯身要去撫自己的大哥起來,但是他們感覺此時的大哥如同一頭萬斤巨象,無法動彈分毫。反而是用力拉的時候,他們的大哥嘶吼一般慘叫,“別動別動!要斷了,手要斷了!”
兩人睚眥欲裂,瞪紅了眼,看著葉撫怒吼:“你到底對大哥做了什么,快放他起來!”
葉撫神情錯愕,“哎呀,這是怎么了?我不知道?。 彼罂从铱?,顯得措手不及,“我明明只是給了一枚銅錢而已啊?!?p> “混蛋,大哥都這樣了,你還說不知道!”兩人作勢就是喂拳頭給葉撫。
葉撫忽然向前邁出一步,街道上灰塵輕輕浮動,一道無人察覺的波動快速卷席到三人身上,三人當即眼睛一灰,愣在原地,即便是地上的老大也忘記了疼痛,愣住了。
“你們三人應該是得罪了什么仙人吧?!比~撫笑著說?!安恍拍銈兛?。”他指了指半空。
三人下意識地順著他手指的防線看去,秦三月也看了過去,但是什么都沒看到。
然而在那三人眼里,那空中卻浮現著一行金色的字。
“你們三人有罪,罰你們永世不得踏進黑石城之內?!?p> 這行金字宣泄出震懾人心的威勢,頃刻之間壓倒了三人所有的抵抗意志。
三人瞪大了眼,驚恐到不能自已,立馬向金字跪拜磕頭,“仙人!”那老幺更是快要哭出來了,顫抖著,幾乎跪不穩(wěn)。
秦三月一對娟秀眉毛登時撐開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三人的滑稽行徑。那做老大的更是可笑,一手被銅錢壓得動彈不了,還得拼了命別著手來跪拜,要是真有仙人也就罷了,關鍵是她不要說仙人了,連一片落下的樹葉也見不著。
“葉老師,這是怎么了?”秦三月小心翼翼地問。
葉撫挑了挑眉,吐氣一笑,“大概是這三人被路過的仙人看得嫌棄了,就略微懲戒一番吧?!?p> “可是那銅錢……”秦三月正想問那銅錢為什么把老大給壓垮了。
葉撫擺手打斷她的話,“那銅錢就是普通的銅錢,去收回來吧,這種人配不上收我的錢?!?p> “???我去嗎?”
“莫非要我去?”葉撫挑眉。
秦三月抿嘴低了低頭,她到底還是有些害怕,遲疑著。
葉撫也不著急去催促,就等著,他知道要讓這小姑娘安心地工作,最起碼地得跨過這一道心坎。
秦三月沒讓葉撫失望,最后還是鼓足了勇氣,從她最害怕的人手里拿回了那銅錢,同時她又在心里疑惑,“這銅錢很輕的嘛,怎么就壓倒了一個成年男子呢?”
葉撫笑著招手,“走啦?!?p> “他們怎么辦?”秦三月緊跟在后面。
“他們啊,估計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黑石城了?!比~撫手疊著,抵在后頸,望了望天。
語落,那秦三月看不到一行金字消散成三道金光,鉆進三人的腦袋,化作厚重的枷鎖。
從此以后,“永世不得踏入黑石城之內”成了他們一輩子的思想枷鎖。
三人最后落荒而逃,一路過去跌跌撞撞,唯恐不及,狼狽不堪。
至于葉撫,則想著既然都出來,索性就陪著三月小姑娘去走一走。
一路過去,葉撫的行頭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若是在以前,他倒是會感覺很不自在,但是現在卻覺得沒什么所謂。
“葉老師,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p> “別,記住,以后別這么和我說話,我還想被叫的年輕一點?!?p> “可是,葉老師,我感覺剛才他們口里喊得仙人就是你。”
“不是我,我沒有,你別瞎說!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而已?!?p> “這樣啊……”秦三月雖然疑惑,但是很有分寸,并沒有追問。
走著走著,葉撫忽然眉頭一皺。
他感覺有人進了自己的宅院,下意識抬目朝自己宅院看去,目力瞬間傳統(tǒng)建筑,直達宅院。
看到那院子里,梨樹下,有一青衣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去格外清瘦,面龐干凈,留著微淺的胡須。黑白摻雜的長發(fā)用儒巾收束著,系成微微隆起的發(fā)髻。一襲青衫上有幾處補丁,破舊卻很干凈。整個人氣質儒雅,溫純良善。
他身邊站著之前操辦簽令的小廝。這表明了他的身份。小廝一直掛在嘴邊的,先生。
卻見他從長袖抽出起了許多皺紋的手,輕輕接住從梨樹上飄落的一朵梨花。
梨花在他手里化作一縷微光,隨后消散。
他嘴角微彎,無聲而笑,輕說:“不過半天時間,你便能成長如此,看來屋子的新主人比我更知道如何對你?!?p> 梨樹垂落一枝頭,輕點他的指尖。
他身旁的小廝卻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說:“先生,你說梨樹明悟是那個奇怪裝扮的新房客?難道不是先生你嗎?”
“即便再過千年,我也做不到,卻不想不足半日便有人做到了?!?p> “怎么可能!那人明明就一點仙靈之氣都沒有,怎么會比先生你還厲害!”名為知春的小廝難以接受。
被稱先生的中年男人眉頭微微一皺,“知春,你的心浮躁了。我以前教過你,不可一葉障目,天地萬般無限,無可做井底之蛙。讀書人需心平氣和,戒驕戒躁。你都忘了嗎?”
小廝如遭雷擊,重重跪在地上,此刻,他陡然想起臨行前葉撫對他說的那番話。他記得葉撫說因為他知春的存在對先生升不起好感。
此刻的他恍然意識到自己到底犯下了什么錯,長拜在地,正聲說:“請先生責罰?!?p> 中年男子語氣依舊平淡,輕言:“黑石城大幕落下之后,去南邊兒吧?!?p> 小廝知春長揖在地,“是?!?p> 只見中年男子輕輕一步踏出,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把這一切都聽在耳里,看在眼里的葉撫笑著搖了搖頭,“看來這位先生算是個不錯的人,只是——”
他眉頭一臺,一道神識帶著一句話破空而去,瞬間穿透萬里之隔,落進那中年男子的耳朵里。
“雖然對先生你感官很好,但是我還是希望下次來的時候給我打個招呼,畢竟現在的屋主人是我?!?p> 萬里之外,中年男子愣神片刻,忽然大笑,轉而輕聲嘀咕,“新房客遠比我想的不一般啊,看來這黑石城大幕要換一個結局了。”
他忽然覺得心情暢快,便蕩開大云三萬里,御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