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孟夏已經(jīng)走到了東方寧玉的房間門口,她知道,這個時間,東方寧玉不在屋子里,應(yīng)當是在練蠱的房間查看。
輕輕推門而入,孟夏閃身進入,小心翼翼的翻看著屋中信件,她想要尋找東方寧玉為何非要置沈不言于死地原因。
可惜,翻來覆去,孟夏都沒能如愿的找到。
原本就做賊心慌,看著時間慢慢過去,而此時,屋外想起了秋歌說話的聲音。
“樓主,東西已經(jīng)拿下,都被藏進了那附近,屬下特地回來稟報。”
孟夏不能出去,只能快速鉆到床下躲起來,生怕東方寧玉和秋歌下一刻就推門而入。
孟夏努力的壓制著急促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她知道東方寧玉武力高強,但是不知道具體如何,生怕一個呼吸就暴露了自己。
而此時,東方寧玉確實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外。
秋歌面色依舊不為所動,在東方寧玉停下的那一刻,她也已經(jīng)停下腳步,站在東方寧玉身后,等著東方寧玉的回復(fù)。
帶著半邊鬼面的東方寧玉,紅唇微微勾起,她淺淺低頭,似乎在沉思著什么,隨后轉(zhuǎn)身,對著秋歌說道:“本座有東西落在蠱室了,你陪本座去取?!?p> 隨后,便是離去的腳步聲,再然后,門外一片安靜。孟夏心中微微放松,緩緩?fù)鲁鲆豢跉狻n~頭已經(jīng)冒出一層細細的汗,她還來不及擦拭,從床下爬出來,出了房門。
秋歌說,她們已經(jīng)劫走了沈不言賑災(zāi)的銀子,那么,且現(xiàn)在錦城流言漫天,沈不言無錢賑災(zāi),路上難民聽到這樣的消息,他怕是沒命回來了。
西北之地更為寒冷,孟夏換好衣服,直接離開耀月樓,快馬朝著西北方向前進。
秋歌雖然帶走了賑災(zāi)的銀子,但是一時半會兒,她們沒辦法帶回耀月樓。秋歌說,藏在了那附近。
西北雪地茫茫一片,誰能分得清東南西北,但都是受耀月樓訓練的,孟夏自信,可以看出秋歌等人藏東西的暗號。
她要去西北,要去沈不言身邊,要幫他度過這次的難關(guān)。
但是孟夏不知道,從她走出東方寧玉房門之后,東方寧玉便從走廊盡頭走了出來,看著孟夏離去的身影,她嘴唇勾起,心中有了猜測。
“彎月?!睎|方寧玉緩緩開口。
彎月從黑暗之中走出來,對著東方寧玉俯首道:“樓主?!?p> 東方寧玉想了想,說道:“雖然你與孟夏相看兩厭,但好歹共事一場,不妨去勸勸她吧?!?p> 彎月聰穎,自然聽出了東方寧玉話中的意思,但還是開口問了一句保險的話:“若是孟夏執(zhí)迷不悟呢?”
“屆時……”東方寧玉眼中盡是寒冷的光芒,她說道:“本座親自動手。”
彎月領(lǐng)命前去,跟著孟夏,一路前往西北。
大雪紛飛,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孟夏也不記得究竟趕了幾天的路了,她在心中大概計算了一下,估計明日的黃昏時刻,就能追上沈不言了。但是在她見沈不言之前,先見到的,是和她相處不睦的彎月。
在見到彎月的第一瞬間,孟夏已經(jīng)進入了備戰(zhàn)的姿態(tài),彎月見此,笑了笑,說道:“我不遠千里追尋而來,不是來與你打架的。”
“那是如何?”孟夏問道,飛舞的雪花落在孟夏持劍的手臂,久久不曾化開。
“是來提醒你,你現(xiàn)在所做的事情,怕是會讓你萬劫不復(fù)了?!?p> 孟夏心中頓了一下,面色神情不變,她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奉樓主命令出來辦事,若是耽擱,有你好受。”
說完,孟夏收了劍,越過彎月,繼續(xù)前行,彎月也不惱,她雙手環(huán)胸,對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孟夏說道:“再進一步,便是真的一只腳邁入地獄了?!睆澰抡f著,慢慢轉(zhuǎn)身,看著孟夏也停下來的背影,繼續(xù)說道:“樓主要做什么,要對付誰,不是我們做下屬的能干預(yù)的,她要的,是不是沈不言的命,或是要陷害的,是不是清秋潛伏去的夏侯純兒,都與我們無關(guān),在我們從春曉樓的低等殺手變成耀月樓樓主東方寧玉身邊的十二絕殺開始,我們就應(yīng)該有這樣的覺悟。”
孟夏的手終于開始顫抖,不只是是應(yīng)該在雪地之中太過寒冷,還是聽到彎月這番話心中太過畏懼。
她的意思是,樓主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的意圖?
“我不能看著他死。”孟夏聽見自己說出這句話,隨后心中像是放下了什么,突然不那么害怕了,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與我不睦,若是執(zhí)意阻攔,你我今日,只能一戰(zhàn)了?!?p> 說完,孟夏轉(zhuǎn)身,再次拔劍,對著彎月。
彎月見此,冷笑一聲,毫不在意孟夏的行為,做出一個不屑的表情,隨后,不在理會孟夏,徑自朝著來時的的路返回,孟夏聽見離去的彎月說道:“我說了,我到這冰天雪地不是來和你打架的?!?p> 看著彎月越來越渺小的背影,孟夏這才再次慢慢收了劍,她凍得嘴唇發(fā)白,但還是輕輕吐出兩個字,說道:“多謝?!?p> 錦城的冬日也飄雪了,這是東方寧玉第一次親身踏入錦城長醉坊,她看著樓下歌舞升平,眼中毫無波瀾。
彎月來到東方寧玉身邊,沒有絲毫隱瞞,將自己與孟夏的對話一字不差的回復(fù)給東方寧玉。
彎月站在東方寧玉身后,面對背對自己的東方寧玉,彎月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而一旁的秋歌,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直直站立不動。
室內(nèi)一片沉默,良久之后,東方寧玉才說道:“本座知道了,你下去吧?!?p> 彎月揣測不出東方寧玉此刻的心思,也不敢詢問,不知為何,彎月心中微微慶幸,她不像孟夏那樣,感情用事吧。
沈不言私自貪贓的事情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雨,朝堂之上,要求即刻派人處置了沈不言的呼聲高漲,紛紛提議重新派大臣前去賑災(zāi)。而這些,現(xiàn)在遠在西北毫不知情的沈不言。
慕容競高作龍椅之上,眼前的冠冕遮住了慕容競臉上的戾氣,他沉著聲音說道:“眾位愛卿說的都有道理,若是謠言是真的,現(xiàn)在重新派人賑災(zāi),會極大的減少難民人數(shù),但若是消息虛假,沈愛卿此去歸來,怕是會寒心啊。”
“皇上說的在理,但是無風不起浪,沈不言貪贓之事現(xiàn)在人盡皆知,若是皇上不作出任何回應(yīng),這錦城的百姓,怕也是會寒了心,以為皇上為了護住一個臣子,而置西北眾百姓而不顧啊?!?p> 這番話,是戶部尚書曹自鈺說的,他是戶部侍郎沈不言的直系上司,但是皇帝慕容競偏愛沈不言,許多事物都是越過自己直接交付沈不言,曹自鈺毫不懷疑,若是哪一日沈不言再辦幾件漂亮的差事,慕容競直接吧戶部尚書的位子給沈不言都是有可能的。
“以曹愛卿這般說?!蹦饺莞傞_口,身子微微朝著前傾了傾,他說道:“著實有道理,既然如此,國庫先前拿出銀兩作為軍餉給了夏侯將軍,后來又撥出一筆銀子給沈愛卿,讓他前去賑災(zāi),如今國庫空虛,若是應(yīng)了曹愛卿的提議,重新?lián)茔y子前去賑災(zāi),怕是要各位愛卿慷慨解囊了,不知哪位愛卿,愿意為朕分憂,來做這個組織者?”
“這……”
“這……”
慕容競說完這番話,在場眾人皆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言語,誰也不愿意去做這個冤大頭。
“既然如此,此事暫且不議,等待沈愛卿回來再說,至于在錦城散播流言,擾亂民心之人,定要將他找出來?!闭f完,慕容競起身,離開了朝堂,身后的大太監(jiān)高呼一句:“退朝?!睙o奈,百官皆是行禮告退。
茫茫雪地,沈不言看著原本死寂的村鎮(zhèn)終于再次熱鬧起來,他沒有想到,在這絕處,會幫助他,且真的幫助了他的人,會是那早已不見的櫻娘。
看著排隊領(lǐng)取食物的村民的沈不言,孟夏走過來,語氣故作輕松,她說道:“銀子已經(jīng)找到了,公子還在擔憂什么嗎?”
沈不言不為所動,他目光似乎看著排隊的村民,又似乎只是臉朝著那個方向思索罷了,聽見孟夏的聲音,沈不言終于開口了,他語氣不在想往常一樣溫潤如希,變得如這冬日一般的冷冽,他問道:“那日前來劫走銀錢的人武功高強,我派人追尋許久都沒有銀子的下落,你一介柔弱女子,怎么會這般輕易,就找到了銀子藏匿的地點。”
孟夏面色沒有絲毫慌亂,從她決定幫助沈不言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料到沈不言會懷疑這一切。
她心中想,或許沈不言剛才所說的話,后面還有一句,他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吧?
“這很重要嗎?”孟夏問。
沈不言終于轉(zhuǎn)身,看著孟夏,語氣輕不可聞,卻無比堅定,他說道:“很重要?!?p> “為什么非要這么執(zhí)著?”孟夏語氣有些無力。
“因為……”沈不言慢慢說道:“我想知道,我愛上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是否從最開始的相遇,以及每日的相處的溫存,都是早已經(jīng)計劃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