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綾沒想到她只是隨口一說,居然就被這人放在心上了。
她連忙搖搖頭:“不是不是,黑色的也好看,也好看?!迸氯思也恍胚€多重復(fù)了兩遍。
溫吟笑了笑,沒有接話,宮綾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點什么,二人就這么沉默著到了皇宮門口,定北侯夫婦沒有等他們,已經(jīng)先行進(jìn)去了。
而由于溫吟身負(fù)腿疾,北唐天元帝唐嘯特許他可以乘馬車進(jìn)宮,于是二人光明正大的走了后門乘著車一路來到了宮宴大廳門口。
“公子。”今天負(fù)責(zé)趕車的是溫吟的近侍初一,停好車后自覺地跑過來推著溫吟的輪椅。
廳中人數(shù)已經(jīng)是不少,粗略看過去大概是除了定北侯公子和南唐使者以外都到齊了。
溫吟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瞬間吸引了一眾人的目光,惋惜者有之,憤恨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溫子玉傲人之子,小小年紀(jì)便隨其父定北侯征戰(zhàn)沙場,乃天下聞名的少年將軍,如若不是后來莫名其妙地患上這奇怪的腿疾,必然會成為唐京眾家小姐心中良婿的最佳人選。
只是這溫小公子,雖然身有頑疾,又性情冷淡,品貌卻是一等一的俊朗,單憑他這張臉,就令不少的官家小姐朝思暮想。
緊接著,大家便注意到了今日跟在溫吟身旁的紅衣女子,哪怕是站在他旁邊氣勢也完全沒被壓制住,更何況,定北侯家的小公子溫吟對各種送上門的鶯鶯燕燕向來不屑一顧,今日卻有人能緊緊站在他身旁,這令其他人不得不去猜想一下這兩人的關(guān)系。
“子玉!”唐燁才不管旁人怎么想,笑嘻嘻地湊過來打招呼,朝宮綾一負(fù)手,“九……”
他還不知道九公子就是宮綾的事情,想喚她名字又覺得不妥,想來想去竟然一句話憋在了嗓子眼里。
“九姑娘吧?!毙业脤m綾替他解決了這個尷尬的小插曲。
“好,”唐燁一轉(zhuǎn)頭見到旁邊的楚瀟瀟,又笑嘻嘻地湊過去,“你怎么也來啦?”
唐燁與在朔野時并無兩樣,依舊是一襲青衫,要不是腰間別著象征皇家身份的龍紋令牌,打死楚瀟瀟都看不出來這是個皇子。
“怎么?我還不能來了???”楚瀟瀟沒大沒小地翻個白眼,唐燁被她氣的一口氣哽在喉嚨里,又不好發(fā)作,只能也一個白眼翻了回去。
幾人說說笑笑地往廳前走去,皇宮設(shè)宴均是單人單桌,唐燁身為皇室中人,座位自然是在最靠近天元帝位置的那一片區(qū)域,而定北侯一家的位置便在緊挨著他的地方。
“都說定北侯早已閑賦在家,不問政事,到底來地位還是旁人不可比的。”楚瀟瀟悄悄湊在宮綾耳邊說道。
宮綾:“老侯爺功勛卓著,更何況他手中還握著虎符,即使他現(xiàn)在不摻和朝堂上的渾水,也沒人敢小瞧了他去?!?p> 定北侯溫鉻和夫人齊如月早已雙雙入座,十分默契地把下首緊挨著的兩個空座位留給了家里的兩個年輕人,宮綾原本還想著要避一避嫌,現(xiàn)在看來倒是沒那個必要了。
二人找到位置坐下,楚瀟瀟和初一作為隨侍自然站在二人身后,而唐燁則是死皮賴臉的寄到二人中間去,聊完這邊又聊那邊的,還時不時拉上楚瀟瀟和初一一起開玩笑。
“三殿下,你今天很反常?!睂m綾作出結(jié)論。
溫吟附和:“唐云修,你今天比平時還要吵?!?p> 這兩個人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唐燁感覺今天他可能是命犯太歲,無奈嘆了口氣:“南唐這次來的不僅僅有太子華京和那個徐倩,據(jù)說華城那個老匹夫還把他小女兒一起弄了過來,想跟咱們北唐聯(lián)姻?!?p> 宮綾往嘴里塞了一個葡萄:“然后呢?那你煩什么?”
唐燁撓撓頭:“父皇肯定不能讓南唐的公主來做太子妃,四弟早已娶了正妃,其他幾個皇子都還是毛孩子呢,那十有八九就得落到我身上?!?p> “誰叫你每天在外邊到處游玩不干正事,你也早點娶個正妃不就沒這事了?”溫吟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
而今天下形勢風(fēng)云變幻,北唐一家獨大,周邊眾國皆與之交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北唐遲早有一天要把南唐霸居已久的南部十二州奪回來,而一旦開戰(zhàn),其他小國難免蠢蠢欲動。南唐和親的小算盤,打得無非是要維持與北唐表面上的關(guān)系而已,所以說到底這個南唐公主,誰娶誰倒霉。
“你還好意思說我不干正事!”唐燁這個氣的啊,他要是天天干正事誰帶這個死悶騷去治腿!
“皇上到!太子殿下到!”門口突然穿來尖細(xì)的通報聲,唐燁連忙一溜煙跑回自己的位置坐好,再隨大家一起起身行禮。
溫吟身體不便自然不用下跪行禮,而宮綾對這個老皇帝沒什么感情也只是藏在人群里虛虛做了做樣子。=
“平身吧?!彼叩阶钌鲜椎奈恢米茫犹平椗c眾人一起行完禮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唐嘯才一擺手讓眾人起身,宮綾終于有機會看清楚北唐的皇帝和太子是什么模樣了。
“太子和皇帝長得有七分相似,和唐燁長得就不是那么像了?!睂m綾小聲開口,唐嘯和唐綏都是那種眼中自帶利氣的人,站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人懷疑遺傳學(xué)定律的那種父子,而唐燁就完全不同,由內(nèi)而外都很溫和爽朗,樣貌也是俊美好看小白臉那種類型的,眉眼之間倒是依稀能看出來一點唐嘯的影子。
溫吟不動聲色的跟她解釋:“唐燁是已故先皇后的嫡子,現(xiàn)在的太子是當(dāng)朝瑜貴妃所出的長子,皇后病逝后皇上一直未再立后?!?p> 宮綾點點頭,自古立嫡立長就輩有爭議,這位皇帝對故去的皇后一往情深,那又為什么立了貴妃的兒子做太子?
“請南唐使團吧。”她還未來得及細(xì)想,唐嘯就著人傳南唐使團進(jìn)殿了。
南唐這次來的人不算多,除了三四位大臣,就只剩下太子華京,小公主華晴和準(zhǔn)太子妃徐倩。
“見過皇上?!币恍腥丝涂蜌鈿獾匦辛硕Y,華晴徐倩和幾位大臣先行入座,華京則是將手中的冊子遞給旁邊的隨從交由唐嘯過目。
“這是今年我南唐向北唐進(jìn)貢的物品清單,請陛下過目。”
唐嘯只是拿過來走了個過場就交由旁邊人收了起來:“華太子坐吧。”
這氣氛左右都稱不上融洽,南唐畢竟是從北唐叛亂獨立出去的,原本是自己手下大臣的兒子,居然一朝成了可以直接同自己對話的太子,誰放到唐嘯的位置上心情都不會好過的。
不過即使他心里再不高興,面子上還是得裝個樣子,于是唐嘯廣袖一揮:“開宴吧?!?p> 美酒佳肴接連送上,美艷舞姬翩翩起舞,如果忽略掉政治方面的尷尬,這絕對算得上是個升平盛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