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來探病,沐侯爺自然要陪著的,沐笙收拾好了,齊胥之還同沐侯爺有說有笑的呢。
沐笙十分無語,沐侯爺能說也就罷了,她竟不知齊胥之也這般能說,還哄得沐侯爺十分開心,奇了怪了,看這兩人投契的模樣,簡直要成為忘年交了。
齊胥之本身就是十分會說話的,且見識廣博,什么都能聊上兩句,只是平日里他懶得應(yīng)付那些人,也不屑同那些整日就曉得勾心斗角的人耍心機(jī),這會兒他有心哄沐侯爺,想著同沐侯爺打好關(guān)系日后才好來忠靖侯府走動,自然沒有不成的。
起初沐侯爺還有些埋怨二殿下連累自己女兒受傷,可后來又知是他為自家兒子洗脫了冤屈,就只剩感激了。
且這幾日相處下來他也對齊胥之改觀了,直說人言可畏人言可畏,若不是親身接觸,他還真以為二殿下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绔呢。
“殿下,侯爺,姑娘在里頭呢。”青衣出來傳話。
兩人剛起身,就有一個小廝過來在沐侯爺身邊耳語幾句,沐侯爺神色一凜,就對齊胥之道,“家里出了點(diǎn)事,恕老臣不能陪殿下了。”
“侯爺您忙您的,本也是我打攪了您,怎敢再勞煩呢?!饼R胥之表情嚴(yán)肅道。
“好好好,有空老臣一定陪您喝幾杯,此時,就先走了?”沐侯爺還有些不好意思,堂堂皇子來自己家中竟還不能作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拿喬呢。
齊胥之趕緊道,“您去忙?!?p> 沐笙瞧見就齊胥之一人,就問,“我爹爹呢?”剛才還聽見聲音了呢。
“說是府里出了事,先走了。”齊胥之十分自然的坐在沐笙面前的凳子上,還有模有樣的問了句,“傷好了嗎?”
沐笙瞧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就想笑,可她不能笑,只能憋著,道,“好多了,謝殿下關(guān)心。”
又扭頭對青衣說道,“你去一趟我娘那,將她上回說要給我的花樣子拿來?!?p> “是。”
待青衣退下,屋里近處沒人了,才問齊胥之,“怎么回事?真的是安國侯府的小廝干的?”
齊胥之不答,反問沐笙,“你覺得呢?”
“我總覺得有古怪?!便弩项D了頓又道,“我聽聞那安國侯世子從前暴虐成性,時常毆打小廝,不把奴才當(dāng)人看,身邊人也是換了一波又一波,這樣的人,又如何施與小廝恩惠以至于令其舍身也要為主子報(bào)仇呢?”
“況且,我覺得他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買到剛好混了蛇膽的凝骨散。”
“你說的不錯?!饼R胥之冷笑一聲道,“安國侯府的小廝頂多算個從犯,真正的幕后主使卻不是他家的。”
“我查到那兩個小廝只是安國侯世子院子里灑掃的,話都跟他主子說不上幾句,何來恩惠?只是那兩個小廝家中的人都被控制了,才替人頂鍋的。”
“啊?!便弩喜恢渲羞€有這一層,震驚的張了張嘴,道,“那你為何不說呢?”
“說了有什么用呢?總歸查到這里有了定局便算完,誰耐煩再去管后頭呢?”
“話不能這樣說,你今次不查到頭,日后再叫她算計(jì)你嗎?況且——”沐笙說道一半又停下,想到齊胥之的表情和言語,震驚道,“你知道誰是真兇?”
齊胥之被她這小模樣給逗笑了,忍住想要摸一摸她的頭的欲望,撇過臉去,挑眉低聲道,“你不知道嗎?”
沐笙被齊胥之的低音炮給蠱惑了,紅這臉垂下了頭。
夭壽哦,長得好看也就算了,聲音還這樣好聽,她都要把持不住了。
齊胥之見她不語,又靠近她道,“嗯?”
沐笙呆滯兩秒,待反應(yīng)過來猛地抬頭道,“我還真知道——”
沐笙跟他的距離已經(jīng)稱不上安全了,她甚至可以看清他臉上透明絨毛,條件允許的話還能數(shù)一數(shù)他的睫毛。
她盯著他的眼睛,只覺得這人身上真的沒一處不好的,這眼睛可真漂亮,還都是她的影子。
直到齊胥之慢悠悠的挪開腦袋沐笙都在想,他皮膚看起來真好呀,也不知平日里都用些什么護(hù)膚……
“看夠了嗎?”齊胥之故作鎮(zhèn)定,耳朵尖卻紅了。
他才快要把持不住了呢,這也太可愛了吧。
“???嘿嘿。”沐笙不好意思的笑,娘耶,這臉丟大發(fā)了。
沐笙心中此刻有兩個小人激烈斗爭,一個說,‘人家拿你當(dāng)好朋友,你卻垂涎人家美色,不要臉,太不要臉?!?p> 另一個說,‘哎呀,我又沒想怎么樣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呀。’
齊胥之并不知沐笙為何糾結(jié),只是莫名的心情愉悅。
就含笑道,“不是說你知道是誰干的?”
“啊—是?!便弩险苏裆?,道,“你同我想到一處去了嗎?我本來沒往那處想,還以為是爹爹在朝堂上樹的敵,畢竟我也來了這么些時日,大夫人雖沒有很熱情,大姐姐也時不時暗地里給我使些絆子,但這到底只是內(nèi)宅里的婦人手段,也造不成什么大傷害,我就以為也就這樣了。如今看來,她,已經(jīng)開始算計(jì)哥哥了嗎?”
齊胥之哂笑道,“你覺得她是至如今才開始算計(jì)你兄長嗎?”頓了頓又道,“你們家大夫人的確只會些內(nèi)宅手段,不足為懼,此番你兄長也是受我連累,只是被算計(jì)我的那個順道捎上罷了?!?p> 沐笙見他一幅鎮(zhèn)定模樣,就笑道,“你倒是看得開?!?p> “習(xí)慣了而已?!?p> 只是習(xí)慣了,習(xí)慣父皇為了天下大事不管他,習(xí)慣沒有母親的日子,習(xí)慣受傷,也習(xí)慣一個人舔傷口。
沐笙自然知曉算計(jì)齊胥之的是誰,只是她很疑惑,連她都能想得到是誰害他,皇帝會不知道嗎?
那不可能,那為何不追究呢?都說齊胥之是最受寵愛的皇子,她看未必,這天家心思難猜,也不是她能知曉的。
只是齊胥之有什么錯呢?沐笙恍然憶起齊胥之受傷時曾同她簡單說過他的家室,她當(dāng)時只覺得他自小沒了母親好可憐,如今再將那時的話套在天家身上,就耐人尋味了。
那時齊胥之怎么說的來著?哦對,是說他們家是個大家族,父親平日里總忙著照看家族的事,沒空管他,母親早早去世,父親雖未續(xù)弦,卻寵愛妾室,那妾室因母家強(qiáng)勢又受寵,時常暗地里給他下絆子,仿佛那次受傷,就是那妾室的手筆。
那妾室……
沐笙更覺得齊胥之可憐了,不僅可憐,還慘,她已經(jīng)自行腦補(bǔ)出一部寵妃仗著寵愛欺負(fù)沒娘皇子的悲慘故事了。
齊胥之自然不知曉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小可憐,見沐笙一幅發(fā)呆到永遠(yuǎn)的樣子,就輕咳一聲道,“你一個人成日窩在屋子里很無聊罷?不如咱們對弈一局?”
頓了頓又疑惑的問道,“你會下棋吧?”
……瞧不起誰?!
“自然會?!便弩细呗暬卮?,又楊聲對外頭候著的丫鬟道,“將我的棋盤拿來。”
沐笙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己下棋水平如何,蓋因在山莊時她就只同教她下棋的夫子以及她師兄譚釋遠(yuǎn)下過,夫子自不必說,那是國手水平,完虐她,但是她也每次都能完虐譚釋遠(yuǎn)呀,是以,她對自己的棋技,還是有那么點(diǎn)盲目自信的。
況且,咳咳,不是說齊胥之是個數(shù)一數(shù)二的紈绔么,一個紈绔,棋技應(yīng)該不如何吧?
唔,若是他太渣的話,她就讓著他些好了。
沐笙那點(diǎn)蜜汁自信,在一刻鐘之后就被齊胥之給擊潰了。
她棋藝不精,只模模糊糊的覺得齊胥之下棋很有套路,應(yīng)當(dāng)是厲害的罷?可具體厲害在哪,她又說不上來。
齊胥之面色復(fù)雜的望著沐笙,“……你真的會?”
“我、我適才沒發(fā)揮好,咱們再來一局!”沐笙被虐的在心里哭嚎,面上卻硬撐著,別問她為什么,她不能認(rèn)輸!
齊胥之就被她這樣子逗笑了,肩膀還一聳一聳的,哈哈,她怎么這樣有趣。
“你笑什么?。 便弩嫌行阑?,如今這世道,紈绔都得下棋好了嗎?這與她看的話本子里講的不一樣?。?p> “你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