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也送走了,你就不要這么眼巴巴的看了。”蘇門猗陽對格蘭德沃說著:“說罷,你來這里干什么?”
“?。俊备裉m德沃收回自己的眼神,在威斯克洛伯爵離開以后,他的眼神就一直盯著那個車隊(duì),直到現(xiàn)在。
“我這次來,也并不是完全來看望花的?!备裉m德沃說著,開始操心自己的事,但是肥胖的身體挪動,眼睛也落在了人群中,似乎在找著什么:“那什么,伊諾爾殿下呢?”
“你是來找他的?”蘇門猗陽回頭看了看人群,眼神在我的身邊做了短暫的停留,便收了回去:“我想他不在這兒?!?p> “不在這兒?那他能去哪里?”格蘭德沃有些惆悵的說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人群的最后邊兒,一般來說,他總能在哪里發(fā)現(xiàn)這個紫色眼睛的小鬼,但是今天他失算了。
“我怎么知道?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去哪我又沒有理由控制,你總不能這么問我吧?!碧K門猗陽不耐煩的說著,伸手像是驅(qū)趕蒼蠅一樣的說著:“要是你沒有其他的事,還是趕緊回去吧,我還得回家補(bǔ)一個回籠覺。”說著,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
“陽,你聽我說?!备裉m德沃向前走了一步,帶著黏糊糊的笑容,壓低了聲音,說著:“其實(shí)這事也就是關(guān)于伊諾爾殿下的,若是他不在場,我給你說的話……實(shí)在是有點(diǎn)……哈哈……還有,就是我今天并不是自己來,你看見那個馬車了么?里面還有一個人沒有下來,我想你還是把伊諾爾殿下找出來以后我再把她叫下來?!?p> “誰?”蘇門猗陽看了看那個馬車,兩匹馬,現(xiàn)在被僅剩的兩個騎士緊緊的抓著韁繩,生怕它們跑了去,但是馬車的布簾子紋絲不動,實(shí)在難以相信還有什么人在里面坐著。
“是……”格蘭德沃的眼神一轉(zhuǎn),嘿嘿的笑了笑,習(xí)慣性的搓搓自己的手,說著:“這種事,你還是讓伊諾爾殿下親自出來才好。”
“非得他自己出來?”
“非要他自己出來。”
蘇門猗陽回頭看了一眼花,這個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的女人,在她說了一句歡迎格蘭德沃以后,就站在蘇門猗陽的身后,安靜的抽著自己的煙,一句其他的話也不說。
但是當(dāng)蘇門猗陽看向她的時(shí)候,那一雙典雅的眼睛還是微微的顫了顫,在不動聲色的看過格蘭德沃以后,她點(diǎn)點(diǎn)頭。
“好吧?!碧K門猗陽撇撇嘴,也不在意,說著:“我去給你叫他。但是你可給我記住了,要是讓我聽見你在他的面前說一句殿下這兩個字,那我就把你趕出我這個鎮(zhèn)子,剛才說的幾聲就算了。”
“呃……好好好……只要讓我見到這個小王子,您讓我怎么做都成?!备裉m德沃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隙,那眼睛的寬度,可是連老狐貍威斯克洛都無法達(dá)到的狹窄,也就是透過這雙眼睛,誰也無法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shí)想法是什么。
“小王子?要是你還這么說……”蘇門猗陽伸手抓著這個比自己矮上許多的大胖子,用力的按著他的肩膀,盡量貼在他油花花的腦門上,說:“那我就現(xiàn)在把你弄死?!?p> “啥?”格蘭德沃的身體十分形象的顫動著,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這個理應(yīng)是離爾城里最有權(quán)利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在不停的抖動著,像把一個人扔進(jìn)了冰窖里一樣,那種看上去好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肌肉痙攣。
“哼。”蘇門猗陽微微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收回,然后轉(zhuǎn)過身高聲的對我說著:“羽!!辛苦你一趟,去把伊諾爾給我找過來。”
“誰?我?”我呆呆的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后看看又在離我越來越遠(yuǎn)的孫靜薇,她的臉上現(xiàn)在寫滿了“我不認(rèn)識他”的表情……這么多人,怎么偏偏找我去呢?
“啊,去吧?!碧K門猗陽對我擺擺手,說著:“快一點(diǎn)兒,我想我們的城主大人可沒有那么多時(shí)間在這里陪我們過家家?!?p> “可是我連這里的路都不太熟悉……”我原本是想高聲的回應(yīng)著他,但是這話一到嘴邊兒,就變成了小聲的嚶嚀,憋的我一陣臉紅。
“沒事,放心吧,我覺得他離這里不遠(yuǎn),畢竟剛剛還在這里。”說完,蘇門猗陽斜著眼看著格蘭德沃,伸出食指扣著自己的鼻孔,十分惡心!但是他卻毫不在意,說著:“去吧,告訴他離爾城的城主大人親自來探望他,就說花讓他來的?!彼貏e提醒,讓我告訴他是花的意思。
不過我想不這么給他說,這個偷偷溜走的小伙子應(yīng)該不會回來,畢竟他平常來說,也最喜歡聽花的話,想想之前說“背叛”就“背叛”的小眼神,看見花就像看見神仙一樣,動都不帶動的。
“好……吧……”我看了看離我已經(jīng)有好一段距離的孫靜薇,原本還想拉她一起去,得,看來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個包的和粽子一樣的姑娘,是死活不會搭理我了。
這不是她害怕的時(shí)候了……
我轉(zhuǎn)過身去,又一次的擠開人群,沿著這個小伙子剛才溜走的路線,大步跑了過去。
原本我想著這里面的路會有多難走,只是一轉(zhuǎn)彎的功夫,就看見了那個依舊彎著腰走路的伊諾爾……
也不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這里幾乎沒有什么人了,可是他還繼續(xù)扶著那矮小的籬笆,盡量把自己的身體塞進(jìn)濃密的植物里,也不怕那些爬墻植物里面的蟲子鉆進(jìn)他的身體里面。
“伊諾爾!”我雙手搭在自己的嘴巴上,對他叫著:“你干嘛去!”
誰知道這個小伙子居然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好像是被我的大嗓門嚇到了一樣,好半天才回過神,轉(zhuǎn)過身尷尬的看著我,似乎是一個偷糖果的孩子被發(fā)現(xiàn)一樣,帶著濃濃的尷尬,強(qiáng)裝不在乎,說著:“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出來看看?!?p> “看看?”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的那個冷冰冰的小伙子么?什么時(shí)候一個人的心情變化的這么快了?
“啊……”
我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瞇著眼睛盯著他的小臉,希望可以看出點(diǎn)什么,但是這白皙的皮膚除了白的簡直不可思議以外……也不知道這些白皮膚的人為什么總是白的讓人嫉妒。
“我……”伊諾爾的臉被不可思議的血紅色填充,從脖頸一直到他的耳根。
他這不是害羞,而是一種尷尬的窘態(tài)。
“你臉紅什么?”我看著他不停后退的樣子,實(shí)在是讓人好奇,他這是怎么了?:“我又不會非禮你。”
“不是……”他的臉色又漲紅好幾分,眼神飄忽,說著:“我只是……你來干什么?”
“我?你一直叫的鎮(zhèn)長讓你過去。”
“過去?”伊諾爾看了看我來的路,有些裝糊涂的問著:“去哪?”
“去哪?”我咧嘴一笑,“這還用問么?從哪來到哪兒去么。”
“回去……”他的身體又開始往后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別扭,好像是在思考如何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好把我搪塞過去。
“不然你要去哪?”我抓著他的手腕,用力扯著:“走了,和你我回去。”
“等等……等下……”他用力反抗,然后把手收了回去,看著我說:“我……不太想回去……你能不能跟鎮(zhèn)長說,就說沒有看見我?!?p> “沒有看見你?”我盯著這個奇怪的小伙子,從剛才那個大胖子來以后,他就有些不對勁兒,怎么,他們之間還有什么關(guān)系?
莫不是一家人?
但是……
我看著這個帥氣的小伙子,只不過是眼睛的顏色和大多數(shù)人不同,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是么?總會有一個特殊的,他的眼睛說不定也是他的長處,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奇怪的事。
可其他的就和那個大胖子不一樣啊。
那個胖子……那么……那么……胖,可我們的伊諾爾多好看。
應(yīng)該不是一家人,如果是一家人的話,家人探親,高興還來不及,哪有這樣總想著怎么溜的。
“那怎么行?說謊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我搖著頭說:“我可從來都不說謊的。”
“……”伊諾爾無奈的看著我,說著:“那你今天破例一次……求你了,千萬不要讓我回去……”
“為什么?”我伸手?jǐn)堉募绨颍彀唾N著他的耳朵,說著:“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么小故事啥的?別這么小氣,給我講講也行啊,放心,我這個人嘴嚴(yán)的很,不會亂給別人說的。”
“……沒有……”他一陣沉默,只說出來這兩個字。
“你不說?”我按著他的肩膀,正在發(fā)育的身體還需要很多的營養(yǎng),所以十分顯瘦,我甚至能清晰的摸到他肩膀上的骨架。
“我們之間……真的沒有……”
“那我可就強(qiáng)制性把你拉過去了啊。”我用力的拉了他一把,果然,這個小伙子的力氣還不足以和我抗衡,只是輕輕的用力,他的腳就開始在地上滑動,然后在碎石鋪成的地面上露出兩道深溝。
“別……羽,你放過我,只要你放過我,我可以答應(yīng)你任何事。”
“任何事?”我松開手,這是不是暗示著某種任務(wù)環(huán)節(jié)?
“對……只要我能做到的?!币林Z爾看著我的眼,連忙又補(bǔ)充著:“即使我現(xiàn)在能做的很少。”
“那我……”我想著,慢慢的思考著我需要的東西。
一個游戲……需要的是什么?
裝備?
蘇門猗陽送我的那個會發(fā)光的劍挺不錯,雖然上面的裂紋確實(shí)多了一點(diǎn)兒,看上去確實(shí)有些寒顫,但是……聽他們說好像很不得了啊,我記得花就說過,如果單單從厲害的角度上說的話,它接近無敵……
應(yīng)該還能用。
那就是其他東西了。
看上去這個游戲也不怎么需要藥水什么的,但是裝備總歸需要的吧。
不然只給我一把劍有什么用?
以后碰見敵人了總不能“裸奔”的大吼大叫的打吧。
那就這么決定了。
“你能給我一套裝備么?”我悄咪咪的問著:“鎧甲一類的東西,大概……就像今天早上來的那些白色的鎧甲一樣的……只是你說那東西是那些狐貍的專有品,你能弄到么?”
“這……”伊諾爾的眉毛緊緊的湊在一起,為難兩個字幾乎覆蓋了他全身:“如果你真的想要鎧甲的話,我只能把我的那一套送給你,雖然有些舊了,但是用起來應(yīng)該不錯……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穿上?!闭f著,他比劃著我的身體,說著:“你的骨架可比我大太多了。”
“……那你能干嘛?”我簡直心灰意冷,還以為這個孩子有多厲害,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誰知道就這樣?他的那個小破甲……那能稱為甲這種東西么?
上次他穿著那個破破爛爛的皮甲去刻附,那……看上去就寒顫。
而且那明顯我穿不上,和他說的一樣,我的身體骨架比他大多了。
“我……”他也有些犯難,苦著小臉,思考著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價(jià)值。
“行了,別想了?!蔽逸p輕拍了一下他的后腦,說著:“我還真用不了你啥,看你也窮的一清二白,估計(jì)也沒什么錢,走吧,和我回去?!闭f完,我拉著他的手腕,用力的扯了扯。
“不……”他連忙反抗,說著:“我不回……”
“別鬧了?!蔽蚁肫鹛K門猗陽說的話,對他說著:“是花讓你回去的,明白么?你最愛的花姐姐,聽明白了就給我回去吧,聽話,乖……”
“花?”嘿……這小子,在聽見這個字以后還真的挺安靜,連反抗都不反抗了,就開始問我:“真的是花姐姐說的么?你不要騙我。”
還花姐姐,人家的年齡估計(jì)當(dāng)你阿姨都可以。
我想著當(dāng)時(shí)是蘇門猗陽說的,但是花也點(diǎn)頭了,姑且也算是她說的,于是點(diǎn)頭說著:“啊,是啊,所以你就跟我回去吧?!闭f完,拽了他一下。
“你不要騙我?!?p> “騙你是小狗?!蔽依氖直郏?,走著,說:“走走走……”
“好……”這下他倒是挺聽話,乖乖的和我一起回去,重新擠回人群,我也按照蘇門猗陽的吩咐,把伊諾爾送到他的面前。
在我們出現(xiàn)在茫茫人海的視野中以后,那個最寬的胖子就露出了無語言表的親熱的表情,那長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著油光的臉,帶著驚喜萬分的笑容,如果蘇門猗陽沒有在他的身邊站著,恐怕他早就穿過人群親自來接我們了。
“殿……”他剛吐出一個音節(jié),就放回了肚子中,瞥了一眼蘇門猗陽以后,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沒有什么異樣,他也就放松的嘆了一口氣,往前繼續(xù)走著,習(xí)慣性的張開手,說著:“伊諾爾閣下,很高興見到您,能在這里見到你,真的是萬分榮幸……”
可伊諾爾沒有和他擁抱,在人群之前后退了兩步,直直的看著花。
但是花從頭到尾也沒有看他一眼。
“啊……抱歉,實(shí)在是難以隱藏心中的激動?!备裉m德沃說著,很圓滑的放下自己的雙手,帶著笑容,慢慢的走近伊諾爾,說著:“我來這里的目的,也僅僅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伊諾爾閣下,我相信你一定很感興趣。”
“行了?!碧K門猗陽插進(jìn)他和伊諾爾之間的距離,強(qiáng)行把他們分開,說著:“有什么想說的,趕緊說吧,既然伊諾爾已經(jīng)來了。”
“好好好……”格蘭德沃并不在乎,身體不停的往后退著,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你們一定會大吃一驚,大開眼界……因?yàn)檫@簡直就是奇跡,我想你們應(yīng)該都沒有想過……”他一直退到他的馬車旁邊,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帶著興奮的笑容,撩起了馬車的簾子。
我也很好奇,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馬車,不知道這個死胖子的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然后他用萬分恭敬的語氣說:“公主殿下,您可以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