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無憶(26)
抬頭看向他,嘴唇微微張開,捏筷子的手不由得用力,心臟狂飆,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打算問出口,但臨近關(guān)頭,嘴中就是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幾番嘗試無果,只好頹然地低下頭,卸了勁兒,滿是懊惱。
她最害怕的就是,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或者他只是為了照顧病人,亦或是他覺得自己可憐才這么做的,再或者,他本來就是這樣,不論對誰都很體貼很好。那么她問出口,豈不尷尬?以后兩個人還要不要見面了?
“待會兒我們?nèi)ス珗@吧?!?p> “公園?”
放下筷子,端起旁邊的湯,慢慢地吸著:“你不是嫌跟著我會胖么,那咱們待會兒去溜溜食?!?p> “你,今晚沒有病人了嗎?”
“有啊?!?p> “既然有病人的話,那就別去公園了,耽誤了工作不好?!?p> “笨蛋,我的病人就是你啊。夏夜大家都愿意去公園散步,雖然人會多一點,但我們可以選擇一些小路,小路的話人不至于很多,你可以摘掉口罩慢慢適應(yīng)一下?!?p> 芮潔恩了一聲,心中滿是竊喜。自從認識鄭瑾弈后,她的活動范圍也變得廣了,不再是原先的兩點一線。如果這次治療能夠再進一步的話,那么距離她和正常人一樣的日子,就更接近了。
夏夜的公園大門口燈火通明,一家三口,或小兩口,或爺爺奶奶紛紛在此納涼。三五成群地聊著天,打著撲克,小朋友在中間的廣場滑旱冰,少年玩滑板,好不熱鬧。周圍賣燈的小販拿著各式各樣發(fā)光的小玩意兒,吸引了不少孩子的注意力。
為了避免被人擁擠,鄭瑾弈走在芮潔身側(cè),呈保護的動作。她有潔癖在身,如果和人群太多觸碰,怕她會受不了。
進了大門后,便往小路走去。見他輕車熟路的模樣,想必來了很多次了。
“這個公園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修過了,是我小時候面積的兩倍,我和你說啊,很多小路,只有這附近的居民才知道,外人的話,壓根都想不到里面還有路?!彼f這番話的時候,露著笑容,宛若一個獻寶的孩子。
被他握著手腕,雖然隔著衣袖,但不屬于自己的體溫,穿過薄薄的布料透體而來。芮潔就著發(fā)黃的燈光跟在他身后,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直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少。
“從這里開始,人就比較少了,你試著摘下口罩?!?p> 芮潔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果然零零星星的,沒有多少人。而且周圍都是樹木,空氣也跟著濕潤不少,比馬路上要清潔多了??吹竭@里,芮潔才將口罩摘下來,放到包里。跟著鄭瑾弈一起慢慢地走著。
“平常你在花店的時候,人也不多,就可以試著摘下口罩去工作。時間長了,慢慢的習慣了會越來越好的?!?p> “恩?!蹦抗馑奶幱问?,似一個好奇寶寶,轉(zhuǎn)著身子,仔細地打量著四周。似乎要從這昏暗的氛圍中,發(fā)現(xiàn)什么一般。
鄭瑾弈扭頭看向她:“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的話好少,在想什么?”
忽然被他這么一問,芮潔立刻想起自己剛剛沒有問出口的話,連忙心虛地否認:“沒什么,沒什么,什么都沒想。”
“真的?”
“真的!”
就在此時,一個少年滑的滑板快速地沖了過來,眼看著就要碰到芮潔,鄭瑾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帶到了懷中。
芮潔只感覺后背刮過一陣風,扭頭看向離去后,向他們說了聲對不起的少年,芮潔這才意識到剛剛有多么危險。
扭頭對鄭瑾弈說了聲謝謝。
一瞬間,四目相對,周圍靜的偶聽到夏蟲細微的叫聲,以及附近人們小聲交談聲,還有個別讓人想入非非的耳鬢廝磨聲。
溫香軟玉在懷,鄭瑾弈的目光從芮潔的眉眼間,緩緩下移,到達她的唇。終是克制不住自己叫囂的沖動,微微低頭俯身而去。
就在快要觸碰到芮潔唇瓣時,一個聒噪的電話鈴響起,一中年男子似吵架一般接聽起電話,嘰里呱啦地邊說邊往這邊走來。
害羞的芮潔連忙推開鄭瑾弈,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兩個人分別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慌亂。
待確認那人離開后,鄭瑾弈扭頭看了一眼芮潔,昏黃的燈光襯托出她小巧的臉頰,果然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你……你……厭惡……接吻嗎?”再三遲疑,鄭瑾弈終是下定決心說出口。
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臉和耳朵都紅了,對于他問出這么直白的問題,芮潔也不知該回答厭惡還是不厭惡,但不論哪個答案都感覺不好,會讓對方誤會。
于是只好實話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沒有經(jīng)歷過?!痹捯魟偮洌诌B忙補充,“我,我失憶了,所以具體我也不太了解?!?p> “那剛剛,剛剛你會厭惡嗎?你不是不太愿意和男人接觸么。”鄭瑾弈停下腳步,期待著芮潔的回答。
芮潔害羞地低下頭,搖了搖腦袋:“我并不討厭和你接觸?!?p> 夜色誘人,也正是因為黑暗的庇護,鄭瑾弈大膽地再一次將芮潔圈攬在懷中,宛若對待珍寶一般,雙手捧著她的臉頰,俯身側(cè)頭,吻了上去。
柔軟的觸覺,微微有些濕濡,唇瓣相接發(fā)出的聲響,那么讓人躁動。
“太不像話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不知羞恥!”老奶奶的聲音陡然想起,二人如同受驚的小鳥,快速分開,佯裝什么都沒做的樣子。
芮潔伸手捋了一下頭發(fā),往更遠處走了走。鄭瑾弈立刻從口袋中掏出手機,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這是公園,又不是旅店?!崩夏棠踢@話說的,義憤填膺,中氣十足,方圓百里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叵肫饎倓傋约旱男袨椋蛟S被其他人也看到了,讓二人不由得臉頰燒紅,滿是尷尬。似是小學生被班主任當著全面同學的面批評般。
確實,雖然剛剛情難自控,但公共場合也著實不該。雖然只是淺淺的一吻,唇瓣的觸碰,但畢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這點基本素養(yǎng)還是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