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天辰就不一樣了,我跟他不過就認(rèn)識了一個多月,可他偏偏就成了我偷偷藏在心底的秘密,別說跟他用一個勺子吃東西了,就算跟他對視一眼對我來說都需要鼓足了勇氣。
我當(dāng)然要跟他保持著客氣禮貌,因為我希望能在他眼里心里都只會留下我最好的樣子。
余一看到我點頭時,臉上的笑又變得得意起來,我們繼續(xù)往前走時,走在我們前面的楚天辰突然頓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和余一繼續(xù)往前走,快走近楚天辰時,他仍低著頭,臉埋在影子,我只看見他左眼角的那顆痣,暗暗的壓著光。
我心里正犯疑時,楚天辰抬起了頭,我這才看見他右邊耳朵上貼著他的手機,他將手機往下一滑掛了電話,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們微微笑語道,“我小舅在樓下了,我們走吧。”
我跟余一點點頭,余一上前一步抬手搭在他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說了幾句話客套話,楚天辰也都是笑著回應(yīng)他。
但我總覺得楚天辰的笑很奇怪,更像是強顏歡笑。
而且我也感覺楚天辰今晚一直都有些不對勁,尤其是我跟他單獨在一起時,他身上不僅沒了流氓氣息,反而更像是被抽干了活力般,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壓抑的神秘。
我看著他側(cè)臉上的笑,卻再看不出太陽花般的燦爛。
我心里一直在為這件事犯疑,直到一陣冽風(fēng)從我衣領(lǐng)撞進(jìn)了我的衣服里時,我才從神游中回過神來。
我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又被涼氣刺了咳嗽了幾聲。
我正吸著鼻子將身體縮在一團(tuán)時,余一抬手將我衛(wèi)衣的帽子猛的扯起戴在我頭上,我抬起手掀開擋住視線的帽子時,余一又將他的外套蓋在我肩膀。
我抬起頭從帽子下面抬眼看著他,他將我的帽子又使勁往下扯著,帽沿直直壓在我的鼻子上,我又想抬手時,只聽余一嚴(yán)肅道,“別動,就這樣,挺好的?!?p> “可我眼睛都被擋住了?!蔽姨鹗诌€要掀,又被余一按住手,“沒事,這不有我嗎?”
我微微嘆了口氣也不再反抗,我將手放下,縮了縮頭將眼睛從帽子里移出來了些,我剛能看見東西時,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就停在了我的眼前。
接著我聽見了楚天辰的聲音,“上車吧?!?p> 我還沒來得及點下頭,余一已經(jīng)打開車門一把將我推了進(jìn)去,我跌坐在車?yán)镎_口罵他時,駕駛位那里傳來一個男聲,“沒碰到吧?小心些?!?p> 我轉(zhuǎn)頭看著男人,男人留著齊肩發(fā),而且還是大波浪,右邊的頭發(fā)還別在耳后,下巴上的胡須打理得那叫一個整齊干凈,渾身散發(fā)出與眾不同的藝術(shù)感。
這就是楚天辰口中他的小舅吧,我連忙扯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道,“沒事沒事?!?p> 男人點點頭,又對我笑了笑后轉(zhuǎn)頭看向了正坐進(jìn)副駕駛的楚天辰。
我也回過頭十分不爽的看著坐在了我右側(cè)的余一。
余一看著我臉上的不快不以為歉反以為榮,他咧嘴一笑,抬手將我頭上的帽子又使勁往下扯了扯。
我正抬起和余一為我頭上的帽子做抗?fàn)帟r,只聽楚天辰舅舅笑著對楚天辰道,“你在電話里說你在醫(yī)院時我還以為我聽錯了,要不是真的見到了你,我還不信呢。”
楚天辰舅舅的聲音很溫和,一聽就是那種很能善解人意的人,而且楚天辰既然會在大晚上選擇叫了他舅舅來,那就說明他跟舅舅關(guān)系也很不錯。
可他舅舅說完話時,他沒有應(yīng)聲甚至連禮貌性點頭回應(yīng)都沒有,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前方,機械般的揚了揚嘴角。
我只感覺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很沉重,余一應(yīng)該也感覺出來了,所以沒再弄我的帽子。
我們倆對視了一眼后,我沒能壓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了楚天辰舅舅為什么。
沒想到我的問題問出來后,整個車內(nèi)的氣氛都變得壓抑了。
楚天辰舅舅呆了呆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只是很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天辰一眼,而楚天辰還是安靜的看著前方。
這時我旁邊的余一瞪了我一眼,擠眉弄眼的看著我,示意我不要再多嘴插話。
我也覺得自己的話問得不妥,所以也就沒再敢說話,正感到無所適從時,只聽楚天辰舅舅笑了幾聲道,“是我想多了,主要是我擔(dān)心他是不是出事故了所以在醫(yī)院,今天雨這么大,他騎自行車不太安全,沒想到是跟同學(xué)在一起,你們倆都是小天的同學(xué)吧?”
余一點點頭,將身子往前坐了坐哈哈大笑應(yīng)他道,“沒錯叔叔,我叫余一,她叫陳暮靄,我們倆是鄰居?!?p> 楚天辰舅舅哦了一聲,溫和笑語道,“上次小天爸爸出差就是去的你家吧?我記得,小天跟我講過,沒想到小天才轉(zhuǎn)學(xué)來就能認(rèn)識到你們這么好的同學(xué),真好。小天才來,對學(xué)校環(huán)境可能不怎么熟悉,以后拜托你們多多關(guān)照我們小天了?!?p> 余一拍了拍胸脯,連連保證著。
倆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那叫一個相見恨晚,而我和楚天辰都保持著安靜。
楚天辰靜靜的看著前方,我只靜靜的看著他的側(cè)臉。
他側(cè)臉上眼角下的痣,此時像一顆黑色的沙,裝滿了墨水的沙,而我的瞳孔里只裝了這顆沙。
楚天辰舅舅剛剛應(yīng)我的話在我看來并不是解釋,更像是一種掩飾。
而楚天辰這靜默的樣子更讓我確信了他身上一定有秘密。
我就這么看著他,看著他用沉默掩蓋著他的秘密,他的嘴角微微勾著笑,只是這種笑在我眼里不過是用來騙人的裝飾。
他假裝出來的倔強,我盡收眼底。
我就這么看著他,余一們在我耳邊聊了什么我也沒聽進(jìn)去,我什么時候靠著余一的肩膀睡著了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楚天辰孑然一身坐在一個海心島上,他抬著頭看著大海的最遠(yuǎn)處,絕望的眼神里閃著期盼的光。
我站在海島對面的岸上,像上不了海島的浪潮,焦急的打著轉(zhuǎn),遙望著他的背影。
我想跑到島上,更想帶他逃離孤島。
但我卻被腳下的海水逼得連連后退,我害怕大海,害怕那要命的窒息感,害怕死亡。
所以我只敢遙望,遙望大海,遙望孤島,遙望枯坐在孤島上孤單得成樹的楚天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