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月亮圓的正好,月光籠罩的繁華城市燈紅酒綠,節(jié)日的歡歌四起,九點半的寫字樓里,高夏卻只能靠著咖啡吊一口氣。
她的家具正疾馳在公路上,坐在貨車副駕駛的羅瑋掏出手機,撥通了這個加班狗的電話。
“沙發(fā)和床我搬上了,你那個破衣柜讓我扔了。工人搬的時候碎了一個落地燈,大過節(jié)的加班挺辛苦的,我沒讓人家賠。衣服四箱,其他零碎的東西打包了六箱。說到這,你哪來那么多東西?”
高夏吐出嘴里叼的筆,“這你就不懂了吧,那都是生活。過日子的人都這樣。你先堆你家車庫啊,我回去再收拾。哦對了,護膚品給我扔臥室。”
“行了知道了,你幾點回來啊,我讓老趙給你弄點宵夜。”
“不用不用了,我點外賣了。誒你不說我給忘了,我先掛了,一會外賣的電話打不進來了?!备呦拇掖艺f完摁斷了電話,開了外賣的軟件看配送員的定位。
距您還有三公里。
中秋節(jié)連配送費都貴了六塊,可高夏還是沒能按時吃上自己這頓晚飯。
到羅瑋家的時候?qū)⒔稽c,高夏在門口按了三遍門鈴,才見趙明誠拿著個游戲手柄來開門。
這貨是高夏的大學同學,上學的時候在她一條朋友圈里盯上了高夏的高中同桌兼死黨羅瑋同志。后經(jīng)他死纏爛打的追問、好吃好喝的賄賂,高小姐出賣了羅瑋的微信號和興趣愛好。結(jié)局大家都挺意外,倆人不但在一起了,現(xiàn)在連娃都有了,齊心協(xié)力直奔小康。
“我天,你們大半夜玩得挺嗨啊。我在寫字樓奮斗,你們在家紙醉金迷。世界太殘忍了?!?p> 高夏進屋在沙發(fā)上一癱,攔腰抱住羅瑋:“求包養(yǎng),會暖床?!?p> 羅瑋把游戲手柄扔在一邊,伸手去摸高夏的頭發(fā),“小妞,包你一年多少錢啊?!?p> 高夏伸出一根手指,“不貴,包吃包住外加一百萬?!?p> 這會趙明誠撒著拖鞋沖過來,拿著一張紙巾在高夏面前一揮,“給你一百萬,離開我老婆。”
高夏本來就累得直不起腰來,這下直接笑的趴在沙發(fā)上。
“行了,啥樣,別笑了。”羅瑋把高夏埋進沙發(fā)里的臉抬起來,“你那房東怎么回事啊,大半夜讓你搬家?!?p> 高夏索性把頭放在羅瑋腿上,“別提了。我那房子不是還有十幾天到期嗎,我尋思這兩天找找房子。結(jié)果大過節(jié)的凈加班了,沒得空。房東今天下午給我打電話說她兒子要結(jié)婚,房子必須明天就開始裝修,不然來不及,拜托我今天就搬出來?!?p> “不是,哪有這么辦事的?”羅瑋很是氣憤,“她兒子結(jié)婚,別人就不過日子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那房東她兒子都快四十了,宅男一個至今未婚。好不容易找著老婆了,我早搬幾天當是給他的新婚賀禮了。”
“好人全讓你當了。上學那會跟我劃地盤的時候,咋沒見你這么大度呢?”
趙明誠端了碟草莓過來,“什么地盤?”
見著吃的高夏才算有點勁,腰板坐直了連吃三顆大草莓才慢慢開口:“她統(tǒng)領江東,我稱霸蜀中?!?p> 趙明誠嘀咕了句:“得,你倆都沒結(jié)什么善果?!?p> 羅瑋笑罵了一句:“去你的。”
高夏捂住臉皺著眉頭:“你倆別在一個加班狗面前散德行行嗎?我看的牙疼。小格子呢?快給干媽一點溫暖。”
“早睡了。”羅瑋說。
“那我也洗洗睡了。羅總給我找件睡衣,我懶得去翻了。您二位也早點睡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快給我閨女造個小伙伴。”
洗完澡之后,高夏覺得自己完全是憑借意志力在護膚,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往臉上糊了什么。
羅瑋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眼看著高夏身子就要倒了,趕緊伸手去扶了一把。
“你們公司是要吸人血嗎?大過節(jié)的加班到這么晚?”羅瑋有點心疼。
“是甲方爸爸要飲我血啖我肉?!备呦慕舆^睡衣,“行了,趕緊睡吧,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誰都不要叫我?!?p> 羅瑋愣著沒動,一臉的欲言又止。
“羅總,你這一臉便秘的表情,是需要我給你買點香蕉么?”
“德行。我就想問問你要不要助眠的香薰,我昨天剛買的。”
高夏當場給她表演了一個昏昏欲睡,“我現(xiàn)在坐著都能睡著。快睡去吧,晚安?!?p> 其實她猜得到,羅瑋大概是要說什么,或許不是什么適合睡前聽的內(nèi)容。可高夏實在沒什么力氣了,一閉眼就能沉進黑夜里。
這晚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房東的兒子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卻在婚禮現(xiàn)場被發(fā)現(xiàn)是個偽娘;甲方爸爸對她的方案非常欣賞,強烈要求要付給她二倍的薪酬;小格子上幼兒園了,放學回來帶了四個男朋友……
睡夢綿長,卻沒能解掉她一身的疲憊。
早上起來高夏還是覺得腰酸背痛,躺在羅瑋家的按摩椅吃完了早餐——她雖然想睡個懶覺,可小格子一早就來叫她起床。
羅瑋來她可以賴床,趙明誠來她可以踹兩腳,但是小格子……高夏只能乖乖起來。
一天假期不能浪費,既然起來了,高夏得趕緊把房子找了。
“羅總,今天跟我看房子去唄。”
“你急什么,”羅瑋給小格子喂一口米糊,“先住我這?!?p> 趙明誠點頭贊同,“如果能定時跟我們開黑的話,可以常住?!?p> “別別,我那么菜,別把你從青銅拉下來。成天在這看你們喂狗糧我就要自閉了。”
羅瑋停下手上的動作,突然認真地說:“那你就交個男朋友?!?p> 高夏被她突然的認真嚇了一跳,也不清楚緣由,便開玩笑道:“你厭棄我了啊羅總?!?p> “早看膩了,快點嫁人?!?p> 最后羅瑋還是沒拗過高夏,只能乖乖地換衣服準備出門。
精致女孩高夏的一干首飾全在車庫里,就跑去羅瑋的首飾架上挑。她拿起一對細長的耳線,問羅瑋:“這個好看嗎?”
羅瑋心不在焉地答一句:“好看?!?p> 高夏熟練地戴上耳線,“你怎么了?像是有話跟我說啊?!?p> 羅瑋嘆了口氣,“那我說了啊?!?p> “快說,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
羅瑋慢悠悠地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個精致的小袋子,“這個是我收拾你衣柜的時候,在收納箱底下找到的。就那么單獨放著,我看打包在哪個箱子里也不合適,就給你放這個袋子里了?!?p> 高夏接過袋子,摸出了里面東西的形狀。
那東西來自有點遙遠的過去,一個她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忘記的過去。
塵封的箱子被人掀開一角,飄揚的灰土讓人迷眼。
高夏嘆了口氣。她把東西拿出來,“你打開看了?”
袋子里裝的是一張一角錢紙幣折成的愛心,大概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邊緣的白色也黃的很厲害。
羅瑋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他送你的?”
高夏苦笑:“嗯。我也不是刻意留著……就是……沒扔而已。誰還沒有點過去呢,對吧?”
羅瑋不知道該道歉還是該安慰她,只好沉默不語。
“我該扔了這東西對吧,”高夏起身,“扔馬桶里?誒不行別弄堵了還是扔垃圾桶吧,你們家垃圾桶這么多我都不知道扔哪個好了,就扔客廳算了……”
“夏夏?!绷_瑋叫住高夏,“想留的話就留著吧。”
昨天晚上羅瑋一到高夏租的狗窩,第一個決定就是扔了那個衣柜。買這玩意的時候羅瑋在場,并提出了強烈的反對意見,理由是這玩意不是復古而是土。高夏其實也沒有多喜歡,但看見羅瑋這么討厭這個衣柜,玩心一起就非要買。復古的土家伙盡職盡責工作了兩年,還是難逃被羅瑋親自淘汰的命運。
她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收好,最后拖出了里面的兩個收納箱。一個裝衣服和零碎的收納箱竟然重的跟鐵塊一樣,羅瑋只好用拖的。直到搬家?guī)煾颠^來把箱子抬走,羅瑋才發(fā)現(xiàn)地上有個發(fā)黃的紙片。仔細一看,是一顆一毛錢折的心。
“這是從哪翻出張一毛的,夠古老的?!绷_瑋心想,高夏還會折這玩意?沒見她施展過呢。
拆天拆地的羅瑋順手就把那張一毛錢展開了。
“這么小個玩意折的還挺復雜……”
錢完全展開的時候,羅瑋愣住了。
向里的一面有四個鉛筆字,已經(jīng)有點模糊了,可還是能看出來是什么。
我的女孩。
全麥啤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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