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夏在羅瑋的婚禮上說過,完美的婚姻就像榫卯,你缺的我有,結合在一塊剛剛好,羅瑋和趙明誠就是這種剛剛好。
把羅瑋交給老趙,高夏最放心的事大概是羅瑋不會餓肚子了。
她從來不愛做飯,不是不喜歡,是弄不明白。羅瑋擅長的事太多,上學那會成績拔尖,教學的時候也是每年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能言善道自不待言,知書達理就更不用提了。可偏偏廚藝這塊差點意思,努力了這么多年,也就僅限于能炒兩個家常菜的水平。
是真的只有兩個,一個西紅柿雞蛋,一個青椒土豆絲。
而老趙恰恰相反,用心靈手巧說這人一點不過分,他會做,也喜歡琢磨。要不是學了建筑,他肯定直奔新東方學廚師去了。
這種七個人聚餐的“大場面”羅瑋是搞不定的,倆菜也不夠大家吃,所以廚房必定是老趙的天下了。
宋不周跟姨夫下完一盤棋的時候,老趙已經(jīng)在忙活大家的午飯了。
晚上要吃燒烤,中午自然準備的清淡些,宋不周進廚房見老趙正切蔬菜,像是要做沙拉。
他問:“在弄什么?”
趙明誠用胳膊肘把宋不周往出推,“哥你離遠點,我準備切洋蔥了。辣眼睛。”老趙聊起廚房的事大概率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失算失算,平常我都都把這個洋蔥放冰箱冷藏個十分鐘,切起來就沒那么辣了?!?p> 宋不周順著他聊:“那吃起來呢?辛辣味也那么重嗎?”
趙明誠像是收獲了意外驚喜,“哥你還對下廚感興趣???吃起來差別倒是不大。辣不辣主要看品種,像我手里這個黃皮洋蔥要辣一些。”
“你切來做什么?”宋不周問。
“我拌個沙拉,”趙明誠說,“晚上咱們吃的太油膩,中午弄清淡點?!?p> 拌沙拉……某人最討厭生洋蔥了。
“辣就別切了,”宋不周攔下趙明誠,“不放也一樣?!?p> 趙明誠滿心以為自家表哥在關系自己,揮揮袖子滿不在乎地說:“沒事,這點辣我受得住?!?p> 然后他就聽見表哥情真意切地說:“別放了,換別的吧?!?p> 廚房門外的羅瑋一愣,轉身離開了。
宋不周的話像有魔力似的,趙明誠放下了手里的洋蔥挪到一邊,開始切西紅柿:“行吧,反正差別也不是很大??抟粓龃_實沒必要哈?!?p> 宋不周滿意地點點頭,“確實。我能幫上你什么嗎?”
趙明誠習慣在廚房大包大攬,干什么都親力親為,冷不丁有個人要給他打下手,他還挺不適應?!拔易约簛砭托?。”
偏偏宋不周最近對廚房的興趣十分濃厚,并不想錯過在趙大廚旁邊學習的機會,于是擼起袖子湊過來,“給你打下手?!?p> 趙明誠看他這架勢攔也攔不住,只好說:“那你幫我收拾一下那邊的蘑菇吧。”
宋學員求知若渴地問:“蘑菇打算怎么做?”
“蘑菇湯,”趙明誠眉飛色舞地說,“不過不是法式的那種蘑菇濃湯,我做個鮮湯。保證鮮掉眉毛,喝了忘不了?!?p> 宋不周很是捧場地說:“那我可要好好學習一下?!?p> 趙明誠本來想就著蘑菇聊聊中式跟西式湯的差別,卻剎住了車。廚房門關著,難得的兄弟倆相處時間,趙明誠有更想問的。
“哥,我能問問你跟高夏的事么。”
宋不周對這個問題并不意外,他跟高夏的事,知道的最清楚大概就要數(shù)羅瑋了,趙明誠知道再正常不過。
他不答反問:“你跟高夏是大學同學?”
“嗯,”趙明誠如實說:“但是我倆不是一個學院的,我是建筑學院,她是設計學院的。不過我倆特熟,她們班的人我比她認的都全?!?p> 宋不周意味聲長地說:“你們挺有緣分的。”
“是唄,我媽當時就看中她了,想要她當兒媳婦,沒想到高夏一不小心成了我閨女的干媽……”
等等,怎么覺得有點跑偏了?
趙明誠趕緊懸崖勒馬,把話題往回拽:“怎么說到我倆身上去了。”
“我們的事,你想知道,就問她吧?!彼尾恢芟霝楦呦谋A暨@份傳達的權利,他希望對于他們之間的事,別人知道的,都是高夏想讓別人知道的。
“蘑菇湯怎么做?”宋不周說:“你指揮,我來做?!?p> 趙明誠本來計劃的是帶著老婆孩子周邊轉轉,晚上回來順便燒烤,可他沒想到最好成了一堆人換個地方吃飯睡覺。
天陰的越來越厲害,午飯剛過去沒一會就開始下雪,雪花很大,不多時地上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
燒烤沒烤成,本該在碳網(wǎng)上的豬牛羊肉全進了湯鍋,一大家子人湯足飯飽后各回各屋,這一天就算過完了——都挺不盡興的。
兩個老人先回了房,說是讓年輕人玩他們自己的,可這一伙年輕人關系實在復雜尷尬,別說玩到一塊,沒打起來都算好事了。
果然能解決當代年輕人社交困境的就只有玩手機而已,玩著玩著就散場了。
可晚上這覺,不是這么好睡的,反正羅瑋睡不著。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閨女,小聲對老公說:“我下樓待一會?!?p> 趙明誠正沉迷于某寶室內燒烤設備界面,抱著勢要把這頓燒烤補上的心思。他頭都沒抬,下意識地起身用腳丫子摸索拖鞋,“我跟你去?!?p> “你跟我去干什么?!绷_瑋一只手沒怎么使勁就把他推回了床上,“你躺你的吧??粗c閨女,別讓她蹬被。”
羅瑋下樓的時候發(fā)現(xiàn)雪已經(jīng)停了,月亮很大,把沒開燈的客廳照的通亮。大概是陽臺的窗子沒關緊,她能感受到那個方向傳來的陣陣涼意。
羅瑋裹緊了身上的針織開衫,朝著陽臺走過去。
如她所料,窗子的確開著,卻不是沒關緊——宋不周正倚著窗戶站著,頭探出了窗外,發(fā)絲跟從房頂飄落的雪花一起,在風里飛舞。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一直延伸到羅瑋腳下。
羅瑋順著影子望過去,瞬間有點恍惚。
熟悉的是人,陌生的是落寞。
羅瑋說:“方便聊幾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