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娟想著他離家前信誓旦旦的說什么“茍富貴,勿相忘”,再看看眼前這個虛偽卑劣男人的所作所為,心寒的抿了抿唇后,抖著聲音,悲憤的說道:“我要帶著孩子們離開王家,我要和你王行河和離。”
周圍的人聞言頓時一片嘩然,這和離可是大事。
王行河聞言一頓,這什么時候輪到她樓娟跟自己講條件了,遂陰騖的說道:“什么和離?你不要癡心妄想,我不同意。”
大伯娘小孫氏見狀想在自己這個要當官了的他三叔跟前表現(xiàn)一番,揮著帕子透著幾分得意就站出來道:“老三家的,這我們?nèi)芸神R上就要做官了,你哪怕在我們王家做個妾,那也是跟著享福,可你要是帶著孩子離開王家,那可怎么活呀。”
“怎么不能活,我們樓家的人還在呢,我們養(yǎng)娟兒和孩子們?!蓖庾婺冈S惠芳本來見女兒被欺負就壓了一肚子氣,正沒地方發(fā)作呢,現(xiàn)在聽小孫氏如此說,立馬站出來不客氣的回道。
“她嬸子,就你們家那窮樣,不餓死算好的啦。”小孫氏扶著頭上周素梅前幾日剛送給她的銀釵,翻著白眼鄙視的說道。
“啊呸,餓死也比在這王家當牛做馬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挨打受罵的好。”許氏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瞪著小孫氏不屑的說道。
周圍的人聞言立刻八卦的在樓娟幾個和王家的人之間看來看去。隨后三三兩兩議論起來,甚至還能聽見有人小聲說道:“你看看王家人個個白白胖胖穿的富貴,再看看樓嫂子和幾個孩子又黃又瘦穿的那么破爛,可見這樓嫂子和幾個孩子在王家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
“死老婆子,你可別不識好歹?!毙O氏自然是聽見了人群里的議論,見形勢似乎比剛才更不好了,有些氣急敗壞的尖聲罵道。
“呵,大嫂管起小叔家的事,這就是你們老王家的好規(guī)矩。”許氏嘲諷道。
小孫氏一下子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氣的直的跳腳。
樓小梨心里不禁為外祖母拍手叫好。
“這個孫氏,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爸芩厍僭诤筮吢牭脷夂诹四槪莺莸嘏ち藥紫屡磷?,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了胸中的火氣。轉(zhuǎn)頭朝旁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婆子立刻會意上前頭將小孫氏給拉了回來。
周素琴當初在嫁給王行河之前是要嫁給京城一位五十多歲的六品官員做妾的。周家經(jīng)商需要官場上有人照應(yīng)著,沒遇到王行河之前她是死了心的,畢竟一個小富商家庶女根本沒資格做好一點家族的主母,給個六品官員做妾都是抬舉了。可自從遇到了長相俊秀的秀才王行河,周素琴的心思活泛了起來。自己嫁給王行河,王行河如果中了舉,自己就能做正經(jīng)官夫人。可沒想到的是,王行河已經(jīng)娶妻生子。她不甘心,想著一個鄉(xiāng)下女人怎斗的過她一個大宅里的小姐,還不是讓她下堂就下堂讓她做妾就做妾,就毫不猶豫的跟了王行河。哪承想這樓娟會這般難纏。
周圍幾家地主鄉(xiāng)紳家的太太已經(jīng)開始小聲議論了,畢竟他們之前可是不知道王家的這些秘事的,她們哪個都是大院里浸染多年的,誰還看不出個中的道道,她們這些正房一向最厭惡的就是周素琴這種人,所以面上雖不顯,心里可都對周素琴鄙視起來。
外面的議論也越來越大聲,周素琴嫵媚好看的臉有些掛不住了。想了想,扭著腰身就走了出去?!敖憬悖悴灰贋殡y老爺了,要怪就怪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為了救老爺和老爺有了肌膚之親,我又怎么會嫁給老爺,讓姐姐你不高興。我是真心想和姐姐共同服侍老爺,希望姐姐原諒我?!敝芩厍儆门磷虞p輕擦拭著眼角,輕聲啜泣的說道。
樓小梨暗想,“喵喵個咪,周氏真不愧是大宅子里出來的,擺著嬌柔忍讓之姿,說的大仁大義,惹人憐愛,這招以退為進用得還真是好啊。”
“琴兒,不關(guān)你的事,要不是你,我早已經(jīng)是尸骨無存了?!笨粗芩厍俚拇箿I欲滴的嬌柔之姿,王行河的心都酥了,忙換了面孔拉過周素琴的手輕聲安慰道。
“對呀弟妹,如果沒有你,我那可憐的老父老母可就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我們兄弟姐妹也哪還能再見到三弟。你可是我們王家的大恩人吶。”王彩春在一旁也抬袖擦眼悲聲說道。
周圍的人聽了后,不少的人開始轉(zhuǎn)了風(fēng)向,大贊周素琴大義,還紛紛勸說樓娟要放開些度量。
樓家這邊一時被將的說不出話來,這要是再提和離,就顯得是樓娟狹隘,善妒,不容人了。難道就這么忍下這口氣,繼續(xù)回王家被磋磨。
樓家的人急得汗都要出來了。趙忠和趙勇兩個也是急得不行,根本插不上手,幫不上忙。
周素琴看到此景忍不住得意的翹起了嘴角。
樓小梨看著這一幕,嘴角暗暗一勾“還真是狗男女??磥硗跫页送跣泻樱@王彩春倒是有幾把刷子。可惜他們遇到了自己這個還算是熟通古代傳統(tǒng)禮教的現(xiàn)代人了。”
樓小梨抬起小臉,眨著星星般閃亮的眼睛拉著樓城的袖子糯糯的問道:“外祖父,趙爺爺,停妻另娶是什么意思啊?我剛才還聽見,一個嬸嬸說什么琴姨要給娘敬茶,要不就進不了門,外祖父這都什么意思啊?!?p> 聽此樓城和趙忠心里頓時一亮,瞬間明白了過來,他們剛才怎么沒想到這一層?這王行河在外另娶,可不就是停妻另娶,告到縣衙,王行河他就別想做官了,如果不承認停妻另娶,她周素琴最多算個外室,要想進門就要跪下給娟子磕頭敬茶做小。
樓小梨的聲音不大,卻句句清晰。這話一問出來,所有的人都聽清了,一時周圍都靜了下來,顯然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王行河和周素琴一聽同時在心里暗道了一聲不好,周素琴惡狠狠的盯著樓娟,想讓她給樓娟一個鄉(xiāng)下泥腿子女人磕頭做小,想都不要想。
樓城有了底氣,上前一步哼道:“你們王家給個說法吧,不行咱就擊鼓請縣太爺決斷?!?p>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王家人都傻了眼,沒想到事情一下子反轉(zhuǎn)了,王行河陰沉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樓氏,你可想好了,要是和離領(lǐng)著孩子走,那你們可都要被王氏除族了。”上河村里長也是王家族長王義想著這王行河可是王氏族人的希望,可不能讓人毀了,于是上前不善的說道。
趙忠心想著自己可算是能幫上老哥的忙了,呵呵的笑道:“王老弟,和離后娟兒和孩子們自有我們下河村的人管。不勞您費心。”
王義被鬧了個沒臉,氣的哼了一聲,不好再說話,畢竟這里長的位子,村里其他姓氏可盯著緊呢,自己可不能出半分差錯。
一時間大家都盯著王行河。
“好,我同意和離,但孩子得留下?!蓖跣泻訉挻笠滦湎碌氖趾莺菽笤谝黄穑行┮а狼旋X的說道。
“不行,要么讓我?guī)Ш⒆右黄鹱?,要么去縣衙決斷。”樓娟已經(jīng)看透了王行河的為人,知道孩子留下絕對沒好日子過,而且昨晚在樓家已經(jīng)商量好了,所以絲毫不讓的說道。
“你.....”王行河氣的額上的青筋爆突,目露寒光。他想不明白怎么一向溫柔懦弱的樓娟今天怎么變得如此強勢了。
周素琴在旁邊偷偷拉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今天不但有村里的人,還有好幾個地主鄉(xiāng)紳老爺,要是處理不好,自己的名聲可就壞了,要想當官可就難了,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明白今天不讓他們娘幾個走是不行了,于是狠狠瞪了樓娟一眼,轉(zhuǎn)身找人拿來紙墨寫下和離書。
一直沒吭聲的王家家主王家財見狀一拍大腿就蹲在地上喊著:“造孽呀,真是造孽呀。”可惜沒人理會他。
樓小梨不屑的“嗤”了一聲,這個祖父現(xiàn)在倒是會裝好人了。
看著王家一家惡毒丑陋的嘴臉,樓小梨輕輕拉了下外祖父的衣角,指著自己和姐姐,哥哥。樓城會意,朝著王行河說道:“別忘了幾個孩子的關(guān)系斷絕書。”
王行河手下的筆頓了一下,臉色瞬間變的鐵青,最終還是恨恨的寫了三份和離書,三份斷絕書,兩個村的里長,王家財,樓城,王行河,樓娟全部簽了字,按了手印,王家一份,樓娟一份,剩下的一份拿去縣里備案,辦戶籍。
樓娟小心的把和離書塞進懷里,就領(lǐng)著四個孩子去那個小廂房收拾了幾個人僅有的幾件破衣服,跟著家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王家。一些人看著娘幾個寒酸的包裹,對王家更是不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