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霧突襲
“可惡,鮫人向這邊過來了!”
大副一邊急速揮動著船槳,一邊大聲喊道。
松開了鎖鏈的鮫人快速的在海面上游動,轉(zhuǎn)眼功夫就快追上了小船。
班布船長猛然扔出了手中的船槳,拽出了利劍,毫不猶豫的砍斷了幾根繩子,圓木順勢而下,小船也因為少了牽扯而變的輕盈。
看到海面上被松開的原木沖撞過來,鮫人們迅速下潛,瞬間消失在水面,只留下幾道白色的浪花。
“怎么辦?他們潛水了!”大副急切的喊道。
“圍著圓木劃行!”班布船長命令道。
一不做二不休,班布船長斬斷了所有牽扯在小船后邊的木頭,十幾根圓木漂浮在海面之上,小船迅捷的在其間穿行。他想用這十幾根木頭來混淆鮫人的視覺,然而這一切似乎都是徒勞。
“噗!”
舴艋劇烈的震動,一柄鋼叉從船底突然刺出,薄薄的船底根本經(jīng)不起鋒利鋼叉的穿刺,船身一破,海水也隨之灌了進(jìn)來。
三四名鮫人陡然間躍出水面,浪花翻動之間騰身跳上了小船。
“拼了!”
班布船長快速的揮動手中的利劍,朝著首當(dāng)其沖的鮫人刺了過去;大副也放棄了船槳,握起武器迎著鮫人砍去。
戰(zhàn)斗形勢瞬間變化,一切似乎都在朝著不利于預(yù)期的樣子發(fā)展,拖住蟒磯的計劃,至此恐怕就要宣告失敗了。
一具龐大的黑色身影,出現(xiàn)在小船與原木漂浮的水底,巨大的觸角已探出了水面;隨之而出的則是一雙火焰般的雙眼,蟒磯還是趕了過來!
海面上的圓木猛然被高高拋起,它鋒利的牙齒出現(xiàn)在班布船長的眼前,他似乎都聞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惡臭,蟒磯張開了它的血腥大口朝著小船吞去。
——
船員緊跟著畢九黎和王傷一起穿過了小島,在一處隱秘的淺水處停了下來,他們的目標(biāo)很簡單——潛入月亮灣的深水區(qū),進(jìn)入迷霧的中心。
然而說是簡單,但面對隨時都可能被鮫人發(fā)現(xiàn)的危險,還有難以預(yù)測的危機四伏的迷霧,相信對誰而言都不能說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我說...”
畢九黎輕輕的清了清嗓子,巨大壓力下的緊張,大多時候人們的嗓子會第一時間感覺到不舒服?!白詈笠淮?!這也許是次突襲,也許是場送死!”
說話,在一些特定的時候,往往可以緩解精神的緊張,畢九黎似乎深諳其道。
“迷霧之中到底隱藏著什么,誰都不知道,所有希望大家跟緊我!如果找不到我,就跟緊吟游者,我會第一時間去找到你們的。任何人一旦離隊,盡量保持冷靜,呆著別動也許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發(fā)生了緊急的事情,大家沒有辦法藏匿時,吟游者我需要你盡最大努力的唱動你的自然之力,我們不求擊殺敵人,只要能拖住對方就行,剩下的我來想辦法?!?p> 畢九黎鄭重的說道,“班布船長用生命在給我們爭取時間,希望大家不要浪費了他的苦心!”
“是!”
所有的人都壓低了聲音,但神情莊重的回答。
畢九黎環(huán)顧了下眾人,發(fā)出一聲命令!
“走!”
他率先滑入水中,沒有聲音,也沒有浪花,就像是一條入水的魚一般,只在身側(cè)激起一絲漣漪。
所有的水兵都在悄無聲息的游動,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而讓自己陷入困境。他們緊緊跟隨在畢九黎的身后,要知道在這里,一旦脫離隊伍,根本就無從尋找,到處都是障眼的迷霧。
畢九黎警覺的盯著迷霧,輕輕的劃動海水,行動異常輕盈迅捷,如同一個蓄勢待發(fā)的獵豹,專注而兇殘。他朝著某個方向小心的前行,雖然慢,但卻沒有絲毫的停留。
王傷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跟自己一樣的幸存者,居然還有如此的一面,這著實給了他一個驚喜。
然而這個驚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越往里邊游動,他的心越?jīng)觯m然知道這不過是個霧隱結(jié)界,但真是身陷了其中,自己的眼耳感官幾乎全部失靈。
聽不到任何動靜,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本能的感受身邊水兵的行動,他相信別人的感受應(yīng)該跟他一樣。迷霧越來越濃,身邊的人影都似乎在變的模糊。
這是像是一場漫無目的的泅渡,如同夢游一般,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幻。
突然,游在最前邊的畢九黎停了了下來,打了個手勢,他在招呼王傷。七八個經(jīng)驗豐富的水兵快速的組成了一個圓圈,所有人都持著武器面朝外圍,靜靜的盯著迷霧,把他們兩人圍在中間,這是一個緊密的戰(zhàn)斗圈。
這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完成,畢九黎看著王傷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然后手勢指向了前方。
王傷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此時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
手掐要訣,輕輕合上雙眼,默默的吟唱著那些熟悉的經(jīng)詩和咒語。濃霧在他身邊飄蕩,形成一個有一個的小小氣旋,身邊的海水也在輕輕的蕩起漣漪。
在這個小小的保護(hù)圈中,每個人似乎都在自覺不自覺的跟這他的呼吸在呼吸,跟著他的心跳在心跳,漸漸的那些警戒的水兵們都似乎感覺不到了他的存在,他們幾乎融為了一體。
“啵...”
隨著一聲輕微的爆裂在他身邊響起。周邊的迷霧也隨之一蕩,所有的船員的精神都為之一震,他們的聽力和視力還有感覺在瞬間被提升。
一絲絲不可察覺的微風(fēng)在穿過迷霧;眼睛所過之處,他們甚至能看清落在身旁戰(zhàn)友的水汽,一顆顆結(jié)成水珠,隱藏在迷霧中的一切都如同幻影般的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呼吸和心跳的聲音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他們聽到了海水的起伏,迷霧的蕩漾...
一聲聲微小的吟唱從迷霧中傳來,那是一種從未聽過的,絕不是人類發(fā)出的聲音,它太過于晦澀陰森了。
那聲音與王傷的不同,它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悠遠(yuǎn),時而尖銳。雖然細(xì)小,但卻像是從自己內(nèi)心心底發(fā)出,每一次的律動都能在內(nèi)心之中泛起波瀾,讓人無法抵擋,甚至深陷其中。
隨著那些聲音的跳動,每個人的眼皮都在漸漸變得沉重,眼神變得渙散,身體都似乎都已不再受自己控制,隨時都要跟隨那聲音的指示行動。
然而只是一瞬,隨著迷霧的重新彌漫,那感覺也瞬間消失,每個人都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惡夢。幸虧這只是一瞬,他們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真切切的去聆聽這聲音,那將是什么樣的后果!
他們不想知道,也不敢去想知道。
其實所有的人都明白,他們無時無刻不再受著這些聲音的影響,只是自己沒有察覺罷了。
畢九黎的眼神中突然閃出來一絲亮光,緊繃著的面容因發(fā)現(xiàn)而變的興奮,他極力的指了指前方。王傷的神情也突然變的驚訝萬分。
在剛才迷霧散去的一剎那,隨著吟唱聲的傳來,他們都看見了面前的一切,雖然只是模糊的虛影,但是他們看見了。
那是一條大船的模糊影子,那攝人心魄的吟唱聲就是從那艘船上傳出的,而那艘大船赫然正是失蹤的東南號商船!
畢九黎雙手一翻,一條纖細(xì)的繩索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這就像變了個戲法,憑空的出現(xiàn)。
沒人知道他把這個東西放在了什么地方,只看到當(dāng)他需要的時候,這個東西已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上。
隨著他手臂的揚起,繩索就像是夜靈一般飛了出去,固定在了船上的某處。他做了個等待的手勢,便順著繩索爬了上去,瞬間身影就隱沒在了迷霧之中。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沒有任何動靜,一截繩索孤零零的垂在那里,一頭在王傷的手里,一頭延伸進(jìn)化不開的濃霧之中。
船上什么情況?
畢九黎遇到了什么?
如果情況不對,他本應(yīng)該第一時間通知,為什么沒動靜?
如果上面沒有任何異常,他為什么不通知大家盡快上去?
所有的疑問都在困惑著大家,沒人知道答案,他們都只是眼睜睜的盯著飛索,盯著抓著飛索的王傷。
畢九黎說過,一旦找不到他,那么大家一定要跟緊吟游者??墒敲鎸ΜF(xiàn)在的狀況,王傷也是一籌莫展。是繼續(xù)等待?還是開始行動?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王傷在安慰著自己。
很多人,一旦有外在的壓力強行賦予到了自己的身上時,總是難免會猶豫。
因為自己在此時做人的任何決定,都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只影響到了自己,更多的人會去考慮到身邊的人——那是需要自己保護(hù)的人。
這是責(zé)任!一個“人”所必須的責(zé)任感!
責(zé)任,是壓力,也是動力。
他必須做出決定,在這里等待?要等到什么時候?還有多少時間能讓自己等待?也許最后鮫人或者是海盜沒有殺死自己,而自己都得被凍死或者是渴死餓死在海里!
“上!”
王傷做了個手勢,眼神堅決,不再猶豫。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了。
東南號商船對于他來說恐怕是再熟悉不過了,畢竟自己在這條船上呆了將近三個月之久,船艙、甲板、動力室、駕駛臺、客房、餐廳...等等幾乎都了然于胸。
他相信,自己即便是閉著眼睛,很多地方都可以準(zhǔn)確無誤的找到。
然而等跳上船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故地重游了。
飛索的確牢固的抓住了船舷,并且位置也是相當(dāng)好,他們一上來便是尾部的甲板,地方開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當(dāng)王傷上來的時候,雖然看不見,但他卻異常清晰的感到了一道寒光瞬間消失,一頭強壯的生物倒在了自己面前,隨即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隨著這尸體的倒下,一陣強風(fēng)突然襲來,強勁有力,迷霧也瞬間被吹散,大片大片的太陽光突然照亮了整個海面。
天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