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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瀲望染

第二十三章 胡鬧(3)

一瀲望染 寒山寺LiQ 2061 2020-02-18 12:40:59

  夜闌在屋外,聽得里頭摔杯怒罵聲四起,心正提到了嗓子眼。陳惠妃氣沖沖地拉開屋門,夜闌連忙側(cè)身跪下,附身磕頭道:“娘娘息怒,小心別氣壞了身子。”

  陳惠妃正在氣頭上,聽了這話更是恨不得再發(fā)泄一通:“本宮巴不得被活活氣死,也省得以后再吃長長久久的苦!回心呢?這丫頭跑哪去了?”

  夜闌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若是說了實(shí)話,主子定要借題發(fā)揮一番,沒準(zhǔn)還連累了回心,斟酌再三,便也只道:“回娘娘,回心被瓷片劃破了手,傷口血流不止,奴婢擔(dān)心,便讓小宮女帶她下去上藥了?!?p>  “實(shí)在是沒用的東西?!标惢蒎嗔艘谎??!耙粫簜魑业脑?,就說永寧公主染了風(fēng)寒,很重的風(fēng)寒,重得快要死了,實(shí)在不便出門,即日起就在日暖閣好好養(yǎng)病,這病嚴(yán)重得很,沒十天半個月好不了,讓底下人好好伺候著!”

  “是,奴婢一會兒就吩咐下去。”

  夜闌知道,這時候若是再幫著公主勸陳惠妃,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是雪上加霜。

  陳惠妃說完話便抬起步子往日暖閣外走,夜闌回頭看了一眼屋內(nèi),喻和歡坐在榻上,雙目失神。夜闌無聲地嘆了口氣,起身關(guān)上屋門,這才跟著陳惠妃離開了。

  回寢殿的路上,陳惠妃顯然已經(jīng)消了氣,但畢竟剛剛傷了元?dú)猓@會兒走在路上也是一言不發(fā)。

  夜闌見時機(jī)正好,又打量了四周,似乎沒什么人,于是才開口道:“娘娘,奴婢有一二言,不知是否當(dāng)講?!?p>  陳惠妃一臉漠然:“若是人話,便沒什么當(dāng)不當(dāng)講;若不是人話,你也就不必講了?!?p>  夜闌笑道:“奴婢是娘娘的人,能不能說人話,說的是不是人話,還不是看娘娘的意思?”

  陳惠妃滿意地撇嘴一笑:“行,本宮準(zhǔn)了,你且說吧?!?p>  夜闌一邊跟著陳惠妃的步子,緩步地向前走著,一邊以只主仆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輕聲道:“方才娘娘和殿下說的,奴婢在門外,不巧隱約聽得了一二。殿下說的那些話,雖是僭越,但不無道理?!?p>  聽到這兒,陳惠妃剛被壓抑在腹中的怒氣又燃了上來:“不無道理?她說的那些話,若是讓人聽了傳出去,迎春閣那個賤人就是本宮的下場!你還說她不無道理?”

  夜闌貼身伺候陳惠妃多年,對她的脾性算得上是了如指掌。陳惠妃雖怒,但夜闌卻還是輕聲細(xì)語地勸道:“娘娘,咱們暫且撇開您和殿下的身份不談,奴婢知道,其實(shí)您心里是認(rèn)同殿下的話的?!?p>  陳惠妃被猜中了心思,雖然氣還未消,但也不好再發(fā)作。她嘆了口氣,萬般怒火壓至心底卻成了無奈,道:“這宮里還是你最了解本宮。”

  夜闌只是一笑,便沒說旁的話。她是陳惠妃從府里帶出來的丫頭,有些主仆間交心底的事,還是擔(dān)心隔墻有耳,即使四下無人,也不敢多說。

  陳惠妃雖出身武將世家,但她卻是庶女出身,母親不過是個膳房的丫頭。家中兄弟姐妹成群,卻獨(dú)獨(dú)她因著母親的身份向來為父親所不齒。偏偏她承了武將好勝的性子,這才千方百計進(jìn)宮成了皇帝的妃子,給自己爭了一席之地,也讓母親得了名分。

  若真如女兒永寧公主所說,皇帝不是皇帝,圣上不是圣上,而是丞相、太師、大學(xué)士,又或者只是縣丞、主簿、州通判,她還會嫁給這個人嗎?

  她不會。

  所謂傾心,一面是傾心于人,一面是傾心于身份、地位、富貴榮華。她氣得在日暖閣里砸杯摔碗,其實(shí)在她心里,不過是因著自己心底的心思被擺在明面兒上,被人當(dāng)著面說出來罷了。

  所謂“惱羞成怒”,大抵也不過如此。

  -

  紫棠宮內(nèi),皇后留了兒子和兒媳用午膳。桌上擺滿各種珍饈,皇后拿起筷子,愣是每樣菜都給白望染夾了一兩口,在白望染面前地碟子上堆出了一座小山。

  白望染雖然愛吃,但也經(jīng)不住這般招待。不吃,擔(dān)心皇后不高興;吃,這么多若是全吃完了,她的命怕也就交代在這了。白望染一臉為難,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喻和瀲。

  白望染本想求喻和瀲給個幫助,卻沒想到一抬頭,這人正看著自己笑得正歡呢。白望染也顧不得惱,只顧皺著眉頭用眼神給喻和瀲示意著。

  喻和瀲愈發(fā)覺得這個丫頭好笑,但還是顧著正事,攔住了又要動筷的皇后,道:“母后,染兒她吃不了這么多,您先吃,染兒有什么想吃的,兒臣給她夾就好?!?p>  皇后聽了這話,不僅不生氣,反而放下筷子樂道:“這才像話嘛,你這木魚腦袋,就和你父皇一樣,都不知道好好照顧媳婦兒?!?p>  一句話倒是讓白望染羞紅了臉,低著頭只顧著把盤子扒拉干凈。

  這時,房門輕啟,落雪進(jìn)了屋來。

  “什么事?”皇后問道。

  落雪見了禮,方才答道:“娘娘,鳴鸞宮那邊的人來說,永寧公主病了,病得很嚴(yán)重,據(jù)說……快要不行了。”

  “什么?”屋內(nèi)眾人皆是震驚,皇后更是嚇得大驚失色,忙追問道:“怎么回事,不是前幾日還好好的?御醫(yī)怎么說?稟報圣上了嗎?”

  落雪臉上無半點(diǎn)波瀾,皇后一連三問,她卻還是用冰冷的聲音淡淡道:“來的人說,不過是小事,不必叨擾圣上?;蒎锬镎f了,這病有些重,要公主在日暖閣好好將養(yǎng)著,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奴婢聽那人的意思是,公主這十天半個月的,每日的請安……也就來不了了?!?p>  聽了這話,皇后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也就定了下來?;屎蠖似饻耄M(jìn)了一口熱湯,方才道:“既然歡兒病了,自然是要好好養(yǎng)著的。你去一趟鳴鸞宮,告訴惠妃,公主身體抱恙,她這個做母妃的自然難逃其咎,就罰她好好照顧公主,這幾日也就不用來早朝了,省得她又得和貴妃拌嘴,本宮聽著實(shí)在頭疼?!?p>  “是,奴婢這就去。”落雪福了身,后退幾步,轉(zhuǎn)頭出去了。

寒山寺L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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