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圣上是……原諒了臣妾?”
“沒有?!被屎罂粗矍澳俏蝗缁▋阂话愕纳倥瑩u了搖頭?!罢劜簧显彛ド掀鋵嵨丛诌^你?!?p> 姜昭儀張了張嘴,未有言,卻又被皇后打斷,道:“選秀這事,自先祖起,便盛行至如今。多少佳麗平白在宮墻之內(nèi)葬送一生,又有多少人,真正愛著皇帝,又被皇帝愛著。本也不是什么姻緣,卻又偏偏滅了他人的姻緣。這些話,不是本宮說的,這是圣上的意思?!?p> 言語雖短,卻字字戳進姜昭儀的心坎。她本想忍住不落淚,可視線早已模糊一片。她抬手想用手絹拭淚,但不經(jīng)意間雙眸只輕輕一閉,便是兩行清淚劃了兩道痕來。
“若是你心里放不下孟錦川,本宮會向圣上陳明,圣上定然會放你出宮,賜婚你與孟錦川。但若你留在宮里,此時,本宮也會盡力,將這事瞞了便是。你作何想法,不妨與本宮說說?!?p> “臣妾要留在宮里,服侍圣上、報答娘娘的大恩大德?!苯褍x聽了這話,沒有半分猶豫,便抬起手把臉頰的淚一把抹去。臉上胭脂混著淚,擦得滿臉狼狽不堪?!俺兼囊阉?,如今圣上與娘娘不降罪于臣妾,是圣上與娘娘心善慈悲。臣妾只愿此生做牛做馬,專心服侍圣上、服侍娘娘,以恕自身罪孽。”
“傻丫頭,不說這些傻話?!被屎笮哪c最是軟,這幾句話聽完,雖是面上表情還是那般平淡,心里卻是比誰人都要心疼?!奥溲褍x今日來得匆忙,也未帶侍仆前來,你便動個手,在本宮寢殿內(nèi)給昭儀梳洗一番,別讓旁人猜疑些有的沒的,平白添了昭儀的閑話?!?p> “是,落雪明白。”
“皇后娘娘?!蓖忸^進了一位丫頭,進了屋子,見白望染與姜昭儀也在,便又規(guī)規(guī)矩矩給二位行禮問了安,這才向皇后稟報:“娘娘,李公公帶著孟錦川孟侍衛(wèi)來了,這會兒在紫棠宮門前候著呢,不知娘娘傳還是不傳?”
聽見這名字,姜昭儀渾身還是一抖,周身都如在烈火之中焚燒一般,燙得泛汗?;屎髢A目一眼,撫了撫姜昭儀攥著帕子的手,開口對丫頭道:“李公公平時事兒多,讓李公公先回去吧。孟侍衛(wèi)今日不在御前當(dāng)差,巡宮的差事,交了旁人也不至于辦不成。今日太陽好,便讓孟侍衛(wèi)在紫棠宮前跪著,好好曬曬這大好的日光,也不至于可惜了這些時辰了?!?p> 丫頭領(lǐng)了命退下,落雪便將姜昭儀引至皇后的鳳榻旁,于梳妝臺前坐下。
紫棠宮的喜鵲還在窗外,幾聲輕啼卻如有了重量,化了一只手,敲著紫棠宮正殿的窗。落雪擰了絹布來,給姜昭儀擦凈了淚痕。姜昭儀雙眼腫得厲害,這時對著鏡子,連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般荒唐的歲月,換來的最后,也不過是一場荒唐罷了。
落雪手法嫻熟,不一會兒便給姜昭儀盤好了時新的發(fā)髻。落雪伸過手,想取那從姜昭儀鬢上取下的金釵,卻被姜昭儀叫住了。
“落雪姑姑,那金釵,便不戴了?!?p> 姜昭儀看著鏡中梳洗完畢的自己,雙唇輕揚,而后又啟唇道:
“那金釵,勞煩姑姑,替我舍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