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前因后果
一回神的時間，如弦便再不見了那白衣人。青州城里仍然是滿街的紅男綠女，人來人往。
藍笛和阿倩終于追上如弦，看她暗自失神的樣子，也不敢多問。如弦低頭嘆息，騎青驄馬的白衣短劍少年，恍若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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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秋遇雪、司蔻在青州附近處理了些風雨樓中的事務，藍笛則在客棧中保護如弦、阿倩，稍作休整。
清晨，如弦一行人啟程向雍州行進。有了秋遇雪等人的保護，一路上平安無事。
待到午后，司蔻取出馬車里預備的酒肉，糕點，菜肴，盛在小瓷碗里一一擺出，四人停下馬車，用了午飯，小憩片刻。
秋遇雪的馬車雖寬敞，但如弦仍覺得里面悶得慌，決定下來走動走動。秋遇雪見她欲起身，也便跟了下來。
馬車正行駛到一處密林中，高聳的樟樹遮天蔽日，如弦剛剛下了馬車，卻發(fā)現秋遇雪一身玄衣倚在參天古樹上閉目養(yǎng)神。
如弦心知他身法奇快，才能不動聲色的就搶在自己前面，也不吃驚。不以為然的走向另一邊的樟樹下坐著歇涼。
司蔻，阿倩，藍笛三個人留在車里，他們三人都是性格開朗，不拘小節(jié)之人，在車內打打鬧鬧，歡笑嬉鬧聲不絕于耳。
車外林中，秋遇雪和葉如弦四目相對，脈脈不語，只聽得飛鳥穿林而過，在枝頭躍起的聲音。秋遇雪一拂袖，身子從樟樹干上起來，走向葉如弦坐的方位，一邊下意識轉動著手指上的血玉戒指。
葉如弦看他揚起玄色廣袖起身、走來，一邊轉動著那個何遲遲相贈的血玉戒指，不禁低頭一笑，不知喜悲。
秋遇雪走到樹下和如弦并肩而坐，見如弦目光全然注視在這個血玉戒指上，他索性從中指上取下戒指，微笑著拿到如弦眼前。他白皙的指節(jié)上露出一個可怖的疤痕，如白玉微瑕。
葉如弦微微驚訝，挑眉接過他手中的血玉戒指觀詳，嘆了聲果然是價值連城的好玉，：“這個戒指從未見你拿下來過，何遲遲姑娘的遺物，你怎么舍得拿下來給我看了？”
秋遇雪也不答她的話，心知恐怕葉如弦是在責怪自己把她當作何遲遲的替代。他拿出一壺從馬車上取下的酒：“我年少時好游歷，好結交，奇人異士，三教九流，萍水相逢之輩數數皆是，行俠仗義的事也偶有為之。一來二去認識了遲遲姑娘，那時我才十六七歲，一時情動不能自已，帶她回了雍州風雨樓?！?p> 葉如弦頭一偏，聽他說起往事，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然后呢？”
“我本想等她和風雨樓中的人熟悉起來之后，就告知父親和眾人，求娶遲遲，與她永結為好，共度百年。在風雨樓數月，她表現得頗為內斂，好像不愿和司蔻司雪她們多加接觸，我只道是她自幼孤苦伶仃，風雨樓門人眾多，陡然讓她識得，嚇著她了。”
秋遇雪撫了扶中指第二指節(jié)下的疤痕，如血繡的虬枝，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鮮艷得扎眼。他接著說：“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偷了我的鳳凰佩。”
葉如弦突然想起鳳凰佩還在自己身上，從懷里一把掏出扔給秋遇雪，奇道：“鳳凰佩？未來的風雨樓少主夫人要它干嘛？”
遇雪聽出她語帶戲謔，苦笑一聲接著說下去：“那晚我處理樓中瑣事疲倦，就在榻上假寐了片刻。遲遲以為我睡沉了，就拿了鳳凰佩出去。我本就睡得不熟，她在我腰間取下玉佩這么大的動作，我怎么會不醒？隨后就跟著她出了門。”
“她拿著鳳凰佩通過層層哨衛(wèi)，進了水云諸閣?！?p> “水云諸閣？”
“那是風雨樓千年來藏書的地方，各種史書典籍，奇聞秘方，宮闈秘事都有記載，歷來只需風雨樓的主人持鳳凰佩進入。千年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竊取其中的秘辛，全都被層層守衛(wèi)擋在了門外。只因她早已是門人眼中的少主夫人，又手持鳳凰佩，只需跟哨衛(wèi)說是我讓她來的，一路即可暢行無阻。”
“你們風雨樓可真夠小氣的，不就是些書籍嗎？也不許人進去。”
“這是風雨樓千年傳下來的規(guī)矩，歷來如此。非請而入水云諸閣者，殺無赦?！?p> “......”
“當然，我怎么舍得對遲遲殺無赦，只好緊隨其后跟了進去，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周圍的暗衛(wèi)只以為是我和她一同進去的。她在水云諸閣中穿行了許久，顯然是第一次進來，不熟悉這里，差點迷了路，我心想可能是女孩家心存好奇，只是想進來看看，又不敢和我說。幾乎就想立即現身帶她出去了?！?p> 葉如弦托腮饒有興致的聽著：“恐怕沒這么簡單?！?p> “是啊，沒這么簡單。”秋遇雪低眸追憶舊事，“她忽然跪地哭號，說著為父母報仇，對不起哥哥之類的話，我大為不解，遲遲之前對我說的是，她自幼就是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p> “那她是騙你的啦？”
“是，她又說什么雖然現在下不了手殺了我，但遲早有一天會報仇雪恨之類的話。我心中大慟，已經明白了前因后果。”
“后來我遣人追查遲遲的身世……”
正說著，林間一陣騷動，一只鴿子直直天上飛下來，似乎受了傷，白色的羽毛染了鮮紅色的血漬，煞是可怖。秋遇雪腳尖一點，伸手便把受傷下墜的鴿子護在掌中了。
他輕輕打開手掌，未干的血跡星星點點粘在他白壁般的修長的手指上。鴿子一只腳上綁著一根紅繩，另一只腳上是信筒。顯然是有人養(yǎng)的信鴿。
“這只，是風雨樓的信鴿?！鼻镉鲅┟鎺б苫?，看向葉如弦。
沒想到偶然救下了自己養(yǎng)的信鴿。
如弦想起藍笛曾經送過卓綠衣一對信鴿，用于聯系。連忙湊過來。多日不見，如弦想知道有關綠衣的消息。
秋遇雪徐徐打開信箋，白紙上的黑墨被血水暈染開了，但還是依稀可見幾個字：“如弦，速來京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