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口氣,楊曉嬋特意越過了這茬,詢問起了裁縫店的事情。
“那個教你刺繡的師傅,性格怎樣,家里呢?”
栓子一向最相信姐姐了,自然沒有絲毫隱瞞的把這一切都說了出來。
“教我刺繡的師傅姓蘇,好像是從蘇州那邊過來的,好像還得過獎呢。只是因?yàn)椋依锶撕孟裼腥藖磉@里當(dāng)知青,所以就搬過來了。家里好像就一個媳婦,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反正,比咱家里和睦多了。他們住的是個四合院,能住下十幾個人呢,現(xiàn)在才住進(jìn)去七八個,再加上一個我,也沒什么的?!?p> 楊曉嬋輕易的看出來栓子說著裁縫家里孩子時候眼神里的羨慕。
也是,一個男孩子羨慕另一個男孩子,多正常的事情。她小時候也羨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呢。
嘆口氣,楊曉嬋又忍不住摸了摸栓子發(fā)頂。
他還是個真孩子,而她,已經(jīng)兩輩子了。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羨慕的了。
“栓子,你肯定能得到你想要的?!?p> 楊愛黨不明白姐姐為什么忽然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但,他想了想,就笑了起來:“姐,你別擔(dān)心我,我想的開呢。畢竟,我已經(jīng)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了呢?!?p> 楊曉嬋低低嗯了一聲。
這一瞬間,她知道,這個小孩徹底打開了她的心房。
有個暖萌的弟弟,其實(shí),也很不錯?
兩個小時的走路,因著一路上兩個人一起說著話,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了。
進(jìn)了縣城,楊曉嬋跟著栓子左繞右繞的,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叫錦繡坊的地方,栓子笑著看向她:“就是這里了?!?p> 他說完,就去敲門,大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露出一張略帶著文雅的臉。
他穿著長袍,待著眼鏡,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刺繡大師,楊曉嬋真會往教授上面猜。
“愛黨?”
“師父。”
栓子叫了一聲師父,然后指著楊曉嬋:“這是我姐,我們家最近出了點(diǎn)事情,所以我跟我姐,想問問師父,我最近能不能住在師父家一段時間?”
栓子的師父,遲疑的皺了眉頭:“原本說好的,沒有這一條?!?p> 楊曉嬋皺眉看向栓子。
她還以為他執(zhí)意過來,是因?yàn)樵缇透鷰煾刚f好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她看向栓子師父:“李師父,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們家愛黨真的沒處去了,只能求到您頭上了?!?p> 李師父還有些遲疑,正在這個時候,忽然來了一個瘦削的女人,她提著籃子,見了李師父,遠(yuǎn)遠(yuǎn)的就喊了起來。
“李師父,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昨天來拿那件裙子的人啊?!?p> 李師父有印象:“哦,是您啊,是衣服有什么問題嗎?”
來人應(yīng)了一聲,打開那衣服,一臉的慶幸:“李師父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昨天衣服的事情。您瞧瞧,我不是說好了嗎?這件裙子是當(dāng)喜服穿的,要喜慶點(diǎn),可您這嫁衣,昨天被我小兒子按上了桑葚,您瞧瞧,有沒有辦法能夠補(bǔ)救?”
李師傅是個很喜歡研究繡藝的人,因此見了被染色的大紅嫁衣,竟然直接拿了嫁衣,就喃喃著往屋子里走。
“繡這個花樣的話,應(yīng)該可以完全遮蓋的住。”
楊曉嬋眨眨眼,忍不住出聲喊了一聲:“李師傅?”
但沒想到,李師傅卻跟沒聽到一樣。
栓子直接輕聲道:“姐,沒用的。我?guī)煾妇褪沁@樣,只要遇到了他感興趣的,除非是繡好,否則,他不會注意我們的?!?p> ……所以,還要等著?
楊曉嬋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她如果遇到自己感興趣的繡品,會騰出一天時間,好好的繡,但那也是在安排好自己的事務(wù)之后。
她微抿了唇,最終還是道:“我們也進(jìn)去吧,爭取今天讓你就在這里住下來?!?p> 楊愛黨抿唇,有些歉疚:“姐,我原本想的是,來到這里就能給你少制造些麻煩的,沒想到,還是給你添麻煩了。我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住到我?guī)煾高@里……”
楊曉嬋拍著他的肩膀:“你這么說,我也該道歉的。如果不是我沒鎮(zhèn)壓住那家人,那家人又怎么會那么過分,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呢?”
“不,姐,你說錯了?!?p> 栓子倔強(qiáng)的望著楊曉嬋:“即使你真的能鎮(zhèn)壓住后媽跟咱爸,又能怎樣?他們即使屈服了,就是真的對我好嗎?這樣的家人,倒不如趁機(jī)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這樣才是徹底的解決方法。姐,你就是把我保護(hù)的太好了,好的讓我差點(diǎn)都以為,我待的家里,其實(shí)還是一個家,而不是……”
楊曉嬋抿著唇,卻是徹底釋然:“栓子,既然你這么想,那我們姐弟倆就成一個家好了。我們好好的努力,爭取以后有機(jī)會了,就建一個屬于我們自家的家。”
栓子故意挑了眉頭:“那姐夫呢?姐舍得姐夫?”
楊曉嬋一怔,隨即拍了一把栓子的腦袋:“走吧,咱們坐下等你師父完事?!?p> 那個瘦削女人,很著急的樣子,一早就站在李師傅刺繡的門口。見楊曉嬋跟栓子進(jìn)去,也沒看上一眼,倒是才過了半個多小時,她就直接敲了門:“李師傅,我家閨女明天就要結(jié)婚了,你可要快點(diǎn)啊?!?p> 李師傅又隔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出來了。
只是有些遺憾的把繡好的東西展現(xiàn)給了那個瘦削女人。
楊曉嬋也站過去,看了一眼。
說實(shí)話,李師傅的刺繡能力倒是可圈可點(diǎn),因?yàn)樯]厝旧牡胤绞莻€暈染了小孩子半個手掌的不規(guī)則圖案,李師傅就在那上面,繡了一個鳳鳥的圖案,只是繡好之后,才發(fā)現(xiàn),只蓋住了一大半,那一點(diǎn)的桑葚染的紫色不怎么好繡。因此,看起來還是一團(tuán)硬幣大小的污漬。
“哎呀,這還是看著很明顯???”
瘦削女人有些不滿意,就連李師傅也是不滿意的。
但他搖了頭:“短時間內(nèi)我恐怕很難想出遮掩的辦法,我得想想?!?p> 楊曉嬋聞言,卻是眼神微動,直勾勾看向李師傅:“李師傅,不知道我能不能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