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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故明

第三章 重逢

不見故明 日月不照 5725 2019-02-24 20:45:13

  林尋舟走到揚州城時候還是清晨,城門還沒開,府衙的衙役正靠在城頭等太陽升起。城內(nèi)城外的人也都和他們一起等著。

  三年前貼在城墻上的通緝令還在這里,只不過風(fēng)吹雨打,已經(jīng)殘損了大半,按理說是應(yīng)該時常換新,不過衙役們應(yīng)該是偷懶了。

  他盯著破損的畫像,想著自己三年前是什么模樣。那時自己已經(jīng)很高了,個子和現(xiàn)在應(yīng)該差得不多,倒是很瘦,而且看上去很兇,雖然現(xiàn)在也好不到哪去。

  吱呀呀一陣聲音,城門開了,衙役們一邊搓著推門的手一邊打著哈欠走出來,很隨意地掃視著過往的行人。江南自古繁華,人多倦氣,衙役也不例外。

  林尋舟跟著人群走進(jìn)揚州,背后的長劍沒有引起絲毫的關(guān)注,書院教文授武,有劍客在這里太正常不過了。

  揚州幾乎沒有什么變化,這讓林尋舟很是欣慰,連空氣都還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突然覺得沒必要那么早回書院。

  走過巷口,里面有家賣豆花的攤子,攤主是個姑娘,林尋舟記得她,她家是賣酥糖的,以前書院買了她家的酥糖,都是她一個人小跑著拎過來的,自從林尋舟見過一次之后就隔三差五地要求書院去買酥糖。

  印象里姑娘好像一直傾心城南那個賣豆腐的,現(xiàn)在看來是終成眷屬了。

  想著林尋舟就嘆了口氣,以前還盤算著如何不動聲色地吃人家豆腐,現(xiàn)在只能去喝一碗豆花了。他掂了掂身上的銀兩,想著這么多錢到底能買幾缸豆花。

  “一碗豆花?!绷謱ぶ勰贸鲆晃腻X放到桌上。

  “好的?!惫媚餂]有認(rèn)出他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姑娘身邊還有一個小孩,正坐在板凳上蠻開心地玩著自己的手指,林尋舟朝他笑笑,他回了林尋舟一個白眼。

  姑娘端來一碗豆花,“大俠請。”

  林尋舟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是因為自己身上背著劍。他笑笑,接過豆花喝了一口,溫?zé)?,且很甜,似乎有酥糖的味道?p>  “那是你家小孩?”他問道。

  “是啊?!惫媚镄χ戳艘谎坌『ⅰ?p>  林尋舟笑著點點頭,再次掂量了一下身上的銀兩,確定了這些錢不算很多,再加上回了書院,吃喝都不要錢了,直接掏出錢袋,輕輕放在桌上,不發(fā)一語,在姑娘驚訝的眼神中端碗而去。

  他有些難過,他以為一切還和三年前一樣,但早已不同了,而且他無可奈何。看來自己還是早點回書院的好,但他不想從城里走了。

  一路出城,沿著簡陋的護(hù)城河往東城走,書院就在東城。

  書院原本并不是書院,只是一間書齋,是兩個書生修習(xí)研討之所,后來世人稱他們?yōu)殛柮飨壬c舟山先生。

  與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各大書院不同,陽明書院沒有背靠任何名山大川,而是在揚州城內(nèi)圈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土地,由書齋擴建而來,幸而那時揚州的土地還不是很貴,兩位先生典當(dāng)了身上的貴重物品后能勉強換個十幾畝地。

  從格局上看,書院倒也沒那么另類,也是由正門、書樓、學(xué)舍、講堂、書齋構(gòu)成的。當(dāng)然,還有孔廟。舟山先生原本是不想設(shè)孔像的,他說我要教的是新學(xué),為什么要設(shè)舊學(xué)的象征。但最終孔像還是按陽明先生的意愿建起來了,只不過稍有妥協(xié)——建在了僻處。

  孔像旁邊留了一塊空地,是舟山先生給自己留的,他覺得自己大概率會“三不朽”,所以為了方便后人立像先預(yù)留一塊空地。

  書院叫做陽明書院而不是其他的名字,兩位先生對外稱是舟山先生敬佩陽明先生,故而禮讓的。實際卻是二位先生為書院該用什么名起了爭執(zhí),于是相約第二天誰起得早誰就可以去掛上自己寫的牌匾,自詡年輕的舟山先生打算徹夜不眠,五更一過就抬著自己的牌匾去掛上。

  結(jié)果半夜陽明先生拎來了一壺酒,一人喝了四兩,另一人喝了二兩,喝了二兩的人就先起來去掛了自己的牌匾。舟山先生醒來就只看見陽明先生笑瞇瞇地站在“陽明書院”的下面。

  書院大門相當(dāng)簡陋,牌匾是陽明先生自己寫的,只經(jīng)過一點粗糙的裝裱,門柱也是很普通的紅木,刷了一層粗漆,上面甚至沒有門聯(lián),這倒是兩位先生少有的共識之一:書院的高貴與否和門聯(lián)的有無沒有任何關(guān)系。更何況,兩位先生的字跡都很一般。

  當(dāng)然這些都不算什么,最讓世人側(cè)目的,是書院允許女子入學(xué),這是兩位先生為數(shù)不多的共識之一,為此還特地制定了院服:男子穿青衣、女子著鵝黃,教習(xí)則以白配黑。據(jù)衣坊的人說二位先生興沖沖地來多訂了一大批鵝黃,是為書院第一批女學(xué)生準(zhǔn)備的,然而好多年過去了,這批鵝黃還沒有發(fā)完。

  時值夏末,書院制定的夏休還沒有結(jié)束,大部分學(xué)生和教習(xí)都還沒有回來,書院里只留了幾個看管的人。

  正門后就坐了一抹鵝黃,正低頭繡著什么,時不時根據(jù)陽光的變化挪動著位置,盡量坐在陰影下。

  前幾天才下的雨,今天就這么熱。

  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至近,隨著一聲嘶鳴,停在了院外。

  女子抬起頭望向門外,心想這么熱的天還敢上街的人絕對是壯士。

  來者不是壯士,而是一位清瘦的年輕男子,身著青色官服,匆匆一步跨過門檻,望見女子,頓時愣了一下:“譚如鳴?你怎么在這?”

  “小點聲!”名叫譚如鳴的女子緊張地說道,“監(jiān)學(xué)在找我。”

  “啊?他找你做什么?”

  “他說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來幫他整理書樓的善本,我們已經(jīng)整理了兩個月了?!闭f著譚如鳴晃了晃腦袋,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我昨晚做夢都是經(jīng)史子集,實在受不了了,所以今天就溜了?!?p>  “呃……挺不容易的?!?p>  “說起來,李大人怎么突然回來?。俊迸拥难凵窠器锲饋?,“是不是發(fā)了俸祿,迫不及待地要給昔日同窗送上一盒上好的胭脂水粉???”

  男子頓時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胸前繡的鷺鷥:“我,李讓,應(yīng)天府的六品文官,上有老母下有幼弟,連媳婦都娶不起,上哪給你弄胭脂水粉???”

  譚如鳴十分不滿地皺起眉頭,“不是說你在兵部任職嗎?”

  “呃,是在兵部啊。”

  “那不是很吃香嗎?”

  “兵部下面的武庫清吏司…”

  “那不也很好嗎……所以那是做什么的???”

  “管理南直隸兵籍軍器什么的…”

  “噢,挺好挺好,所以你…天天做些什么???”

  “校對整個南直隸的刀槍弓箭,戰(zhàn)船火炮什么的,簡單地說就是…算賬。”

  “呃…好吧?!弊T如鳴終于放棄了天降胭脂的美夢,其實從體型上也能看出李讓還是蠻窮的。

  “那么,南直隸的賬房先生,為何突然回來書院呢?”

  “唉?!崩钭寚@了口氣,無力地靠在墻上,“應(yīng)天府想請書院來講學(xué),我的上官聽說我是書院出的就硬要我來請人,我只好放下賬本快馬趕來,他賺了人情,還要我來跑腿!”

  “哎呀?!弊T如鳴拿繡圈拍了拍李讓的手臂,“剛當(dāng)官都這樣啦,等你資歷夠了,就不會有人對你指手畫腳了?!?p>  李讓長吁了一口氣,問道:“院長在嗎?”

  譚如鳴搖搖頭:“進(jìn)京了?!?p>  “啊?干嘛去了?”

  “好像是商量新軍的事情?!?p>  “那大師兄也不在了?”

  “廢話?!弊T如鳴白了他一眼,又說道:“監(jiān)學(xué)在,你要不要去找他啊?”

  李讓明顯地抖了一下,“別……別了,我要是去找他,指不定被罵個狗血噴頭,說我阿諛奉承,討好上官什么的?!?p>  譚如鳴重重地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唉,那我這就回去了,算是白跑了一趟?!?p>  “急什么,趕著回去再挨一頓罵嗎?”

  李讓疑惑地望向譚如鳴。

  “這兩個月我天天對著那些破書,都無聊死了,坐下陪我聊聊天,讓你此行還有點意義。”

  李讓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外面驕陽似火,他也不太想出去,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忙中偷閑一會?!庇X得還不夠舒服,又靠在了柱子上。

  “當(dāng)官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崩钭屨f道,“我以前以為當(dāng)了官就能很輕松地領(lǐng)著月奉,但根本不是這樣。”

  “你確定你當(dāng)?shù)牟皇抢??”譚如鳴諷刺道。

  李讓沒有回答,但笑了一下。

  “書院的人去當(dāng)官的越來越多了?!弊T如鳴嘆氣道。

  這句話李讓也沒有回答,而且沒有笑。

  “以前是很少的?!弊T如鳴幽幽地說,“以后會越來越多吧。”

  “恐怕是的......自從小師叔吃了那碗面之后,朝廷對書院的態(tài)度逐漸就由打壓變?yōu)槔瓟n了?!崩钭寚@了口氣,“連帶著我這種一開始就打算做官的人名聲也不好了?!?p>  新帝繼位之初,書院曾被府軍封圍,罪名是“書院之師妄議朝政,書院弟子毆擊官吏。”

  那時候整個揚州人心惶惶,街上到處都是官兵,書院門前架上了一排排火炮,官府甚至清空了一片民居,作為騎兵沖鋒之所,只待一聲令下,就將書院夷為平地。

  書院眾人雖然不是特別慌,但也還是有點慌的,畢竟小師叔外出講學(xué)還未回來,最后大家決定沖出去拼了。

  拉開門,小師叔站在門外,身后站著他的兩個學(xué)生——林尋舟、顧少言。他們是聽到風(fēng)聲一路趕回來的,沾染一身風(fēng)塵。

  小師叔從行李上取了板凳坐下,回頭問道:“廚房還有面嗎?”

  譚如鳴立馬去廚房端來了一碗面給他。

  小師叔道了聲謝,就在數(shù)百學(xué)生與數(shù)千府軍面前狼吞虎咽了起來,宛若處于無人之境。

  無一人敢動,無一人敢言。

  面吃完,府軍也就散了。

  這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唉......”

  “書院這兩年怎么樣呢?”

  “還能怎么樣?”譚如鳴搖頭,“江河日下唄,愿意的人越來越少,愿意留下的也越來越少,自我以后,就沒人愿意留下做教習(xí)了。”

  “你也只是暫代吧?我以為會有人對我朝第一位女教習(xí)感到好奇的?!?p>  “人們只是唯恐避我不及,哪怕是在書院里,學(xué)生們看見我也都緊張?!?p>  “院長沒有說什么嗎?”

  “院長.....已經(jīng)老了?!弊T如鳴的眼神黯淡下來,“他管不了那么多事了,小師叔又不在......”

  “唉?!崩钭屘痤^望著天空,天還是和以前一樣藍(lán),但天空之下的人卻不同了,“好像從小師叔失蹤開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p>  “對。”

  “......”

  “......”

  “那個......大師兄以后會做院長吧?”

  “應(yīng)該是?!?p>  “那挺好的,大師兄是個做學(xué)問的人,就是太斯文了?!?p>  “斯文點好啊。”

  李讓笑了笑,“其實我之前以為會是林尋舟來做院長?!?p>  “他?”譚如鳴冷笑一聲,“他怕不是還在山上吹風(fēng)呢?”

  “他要是沒做傻事,應(yīng)該會留在書院,隔三差五地來找我喝酒?!?p>  “我看他就是被小師叔給帶蠢了,當(dāng)然這也和他本來就蠢有關(guān),要是多和院長學(xué)學(xué),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可李讓搖了搖頭:“還是會的,他那時要是不去,那就不是林尋舟了?!?p>  譚如鳴冷哼一聲:“他就是個傻子?!?p>  “聽說有人講我是傻子?”

  二人猛然望向門口。

  林尋舟慵懶地踱進(jìn)大門,嘴角還殘留著一點豆花。

  四目對二目。

  震驚對嫌棄。

  “都垂頭喪氣的干嘛?眼睛還瞪那么大,好像我死了一樣?剛剛誰罵我的?”林尋舟不悅地看著二人,歪頭、皺眉、抿嘴,仿佛是在看傻子。

  李讓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一把將林清明拽了進(jìn)來,譚如鳴直接從凳子上跳到門口,確認(rèn)門外沒有其他人后砰地關(guān)上了大門。

  “你瘋了?下山來什么?”李讓一把揪著林尋舟的衣領(lǐng)問道。

  “什么干什么!”林清明惱火地把他推開,“院長寫信喊我回來的!”

  二人一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是院長?”

  “怎么回事?”林清明疑惑地看著二人,“對了,城門口的畫像為什么還沒撕啊,我不會還在被通緝吧?”

  “好像是的。”李讓撓撓頭,“應(yīng)天府才換的新畫像,一如既往地丑?!?p>  “我知道啊,但那不是個擺設(shè)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就在青連山上,朝廷卻假裝不知道,還在四處搜捕我。”

  李讓撇撇嘴,“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廢話這么多!”林尋舟把手一揮,“院長人呢?”

  “去京城了,還沒回來?!弊T如鳴攤了攤手。

  “嗯?”林清明皺起眉頭,“搞什么?叫我下山自己卻不在?!?p>  “你要不先回去吧?萬一還在被通緝呢?“李讓頗為擔(dān)心地說道。

  “回個頭!跑來跑去的多累??!”

  “我也覺得你還是先回去的好。”譚如鳴附和道,

  可林尋舟只是回了她一個白眼。

  局勢就這樣僵持著。

  突然,從院內(nèi)傳來一陣呵斥:“門外何人喧嘩!”,一位老者威嚴(yán)地走出,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最外圍的譚如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手指連點,“好你個丫頭!我找你半天不見,原來是跑到這來和人閑聊,我看看是誰這么無聊?”

  接著他就看見了一臉驚慌的李讓,愣了一下,說了和譚如鳴一樣的話,“喲,李大人,您不辭勞苦光臨鄙院,是有何……”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了站在最里面的一個人:正兩眼望天,對他翻白眼的林尋舟。

  “你……你?”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院長寫信讓我回來的,信我看完就扔了,所以沒法證明我說的是真的?!绷謱ぶ坳庩柟謿獾卣f道。

  老者又瞪大了眼睛望回李讓,來回審視著二人,“你們……”

  李讓一把跳到一邊,表明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跑了過去,諂媚地笑著,“我是受上官之命,前來邀您講學(xué)的。”

  老者把手一揮,“我不管你們兩個要干什么,就算你們要把這里拆了,我也攔不住你們。”他轉(zhuǎn)向譚如鳴,“過來!跟我去書樓!”

  譚如鳴滿臉苦澀,趕緊給李讓使了一個眼色,后者心領(lǐng)神會,一把拉住老者就往里面走,“啊哈哈監(jiān)學(xué)您是要整理善本是吧?沒問題我最擅長了,正好我這還有一件大好事要跟您商量呢來來來我們詳談……”

  很快,二人就消失在了視線中,只能隱約聽見什么“你干什么?干什么?手放開!”

  門前只剩下了林尋舟和譚如鳴。

  “監(jiān)學(xué)剛剛驚得胡子都翹起來了。”譚如鳴笑著說。

  “看見了,我差點笑出聲?!?p>  譚如鳴捋了捋頭發(fā),望著林尋舟,“你倒是瘦了不少,又不食人間煙火了?”

  林尋舟再次回了她一個白眼。

  “不回去的話,到院里來看看?”

  “有什么變化嗎?”

  “沒有,和之前一樣?!?p>  “那就不去。”

  ……

  ……

  “院長什么時候回來?”

  “前天收到信說到了洪澤,約摸今天回吧。”

  林尋舟點點頭,“那我在這等他?!?p>  影隨光動,原先的陰涼處已經(jīng)不再,林尋舟索性開門坐到了門外的臺階上,譚如鳴跟著坐在他旁邊。

  “監(jiān)學(xué)好像一直不喜歡你?”她問道。

  “其實我也不喜歡他?!?p>  “而且他還不喜歡李讓?!弊T如鳴皺起眉頭,“他不喜歡你我還能理解,但李讓絕對是好學(xué)生啊。”

  “喂喂!”林尋舟一肘捅在譚如鳴的胳膊上,“我也是好學(xué)生好嗎?”

  “是是是?!弊T如鳴反捶了他一拳,“那您能告訴我為什么監(jiān)學(xué)不待見你們兩個好學(xué)生嗎?”

  “嗯……”林尋舟搓了搓下巴,“這事說起來可就遠(yuǎn)了。”

  “說吧說吧,我好奇很久了?!?p>  “那還是我倆剛?cè)雽W(xué)的時候,第一次上他的課,他就給我們定了很嚴(yán)格的規(guī)律,后來我們也吃了不少苦,那時我們就不喜歡他了,后來我們越來越覺得他就是個死板的老學(xué)究,就想著找點樂子。”

  “你們……不會把他怎么了吧?”

  “沒有!我們只是給他起了個綽號?!?p>  “綽號?”譚如鳴滿臉好奇。

  林尋舟四下望了望,確保沒人后,悄聲說道:“監(jiān)學(xué)不是叫呂默嘛?我們就把默字拆開,叫他:呂黑犬?!?p>  譚如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前俯后仰,“那……那后來是不是……”

  “嗯,被他聽到了?!绷謱ぶ坶]上眼,感嘆道:“那天的逃殺真是刺激?!?p>  譚如鳴和他說了很多書院的事。

  比如大師兄終于被懷疑只有一套外衣了。

  比如譚如鳴被允許暫代教習(xí)。

  比如監(jiān)學(xué)在攢錢要買更多的書。

  林尋舟則告訴她山上無聊的很,小孩子則吵鬧得很,他現(xiàn)在看到小孩子就想沖上去打。

  路上來往的人不多,但看見林尋舟幾乎都很震驚,馬上奔走相告。

  也有人不認(rèn)識林尋舟,那是兩個年輕男子,一前一后自書院門前走過,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書院的牌匾,和林尋舟的目光對上,抱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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