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葉傾嫣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默溟出了葉府。
雅月樓。
雅月樓,二樓雅間之內(nèi),默溟疑惑道:“少主,前幾日都是屬下出來買些吃食,今日你怎地出來了?”
葉傾嫣這幾日好似是刻意呆在府中,從未出過葉府半步,今日卻突然帶著默溟出了府,不免讓默溟心下奇怪。
葉傾嫣說道:“如若我再不出府,這出戲,便唱不下去了!”
總要給那心思活絡(luò)之人,一個機(jī)會!
默溟似懂非懂,卻也知道,少主此舉定有原因。
果不其然!
未到半刻鐘,雅間的門簾被掀開,直徑走進(jìn)來一人,葉傾嫣卻是頭也未抬,便心知來人是誰!
穆紹傳倒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葉傾嫣對面的空位上,笑道:“葉大小姐,好巧?。 ?p> 只是傻子都看的出來,哪里有那樣的巧合,分明是穆紹傳刻意來找她的!
默溟見此,想到葉傾嫣剛才的話,便明白了。
少主想必也是在等這人!
默溟便沒有動作。
葉傾嫣面上毫無波瀾,只淡聲說道:“小女見過七殿下”。
說的可謂是灑脫自如,哪有一絲要起身見禮的樣子。
穆紹傳也不介意,含笑道:“葉大小姐似乎一點(diǎn)也不意外?”
葉傾嫣品了一口清茶,緩緩放下茶杯,看著窗外隨意道:“既然七殿下說是巧合,那便就是巧合”。
你堂堂七皇子都說了是巧合,我還驚訝個什么!
穆紹傳看著葉傾嫣,那喝茶的動作行云流水,高貴優(yōu)雅,聽了葉傾嫣的話,心中只浮現(xiàn)出四個字。
‘聰慧過人!’
此女心思敏捷,聰慧過人!
片刻,穆紹傳才哈哈大笑道:“葉大小姐蕙質(zhì)蘭心,本殿喜歡!”
葉傾嫣卻是終于抬眸看向了穆紹傳,冷聲道:“七殿下慎言!你與我二妹妹早已定下親事,此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我怕是要成了那離間人心的妖女了!”
穆紹傳一怔。
隨后他向前一伏,同樣盯著葉傾嫣道:“葉大小姐,那日葉蘭雪陷害你的事,本殿不相信以你的心智會看不出來,你就,不想報仇么!”
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守在葉府外面,可葉傾嫣就非是不出府,倒是她那丫鬟出來的頻繁。
今日葉傾嫣好不容易出府了,他便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趕來了這里,想來,葉傾嫣一旦回去,再出府,便不知是何時了。
而他執(zhí)意要見葉傾嫣的目的,便是為了試探!
前兩次見面,若葉傾嫣只是欲擒故縱,刻意為之的接近他…
那便不過是些女子爭寵的手段而已。
所以他今日前來,便是為了試探葉傾嫣是否真的如前兩次見面一般,聰慧沉著,傲然清蘊(yùn)。
試探她是否真的比葉蘭雪更適合七皇子妃的位置!
穆紹傳繼續(xù)道:“你若愿意,七皇子妃的位置本殿便留給你了,到時,報仇便是手到擒來!”
葉傾嫣聽后卻是笑了,那一笑艷若桃紅又淡若冰霜,著實(shí)讓穆紹傳看呆了去。
只是緊接著,葉傾嫣便冷聲道:“殿下,我是嫡,二妹妹是庶,我若是想報仇,借不借用七皇子妃的身份,我都有一百種法子!”
這話,就是絲毫沒將七皇子妃的位置看在眼里了。
穆紹傳來不及發(fā)火,便聽見葉傾嫣繼續(xù)說道:“我已到及笄之年,葉府的諸事我只想置身事外!”
葉傾嫣的意思十分清楚。
她已經(jīng)十五的年歲,想來不久就會嫁出了,何苦再為了葉府之事心煩,眼下她只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安靜的過些日子罷了!
穆紹傳卻是說道:“葉大小姐想的通透,既然早晚是要嫁人,七皇子府,莫非不是最好的棲息之地?”
默溟在一旁聽著,簡直快被他惡心吐了!
還最好的棲息之地?
七皇子府?
那還不是她家主子,彈指一揮間便能夷為平地的地方么!
葉傾嫣卻是冷笑道:“只怕小女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吧!”
穆紹傳一怔。
葉傾嫣冷聲說道:“葉府是龍?zhí)痘⒀?,皇子府莫非就是安逸之地?七殿下已與二妹妹定下親事,此話日后就莫要再提了!”
葉傾嫣直接起身說道:“今日,小女便當(dāng)作從未見過七殿下!”
說完便直接開門離去。
雅間外,穆紹傳的暗衛(wèi)見大門突然被打開嚇了一跳,立刻出手阻攔。
葉傾嫣卻是轉(zhuǎn)頭看向了穆紹傳。
她還不想暴露默溟的武功。
穆紹傳也同樣在看著葉傾嫣,半晌,終于還是對那暗衛(wèi)擺了擺手。
那人見此,便側(cè)身讓開了。
回去葉府的路上,默溟疑惑道:“少主,今日之舉,又是什么意思?”
看來,少主是早就知道穆紹傳要見她了。
葉傾嫣說道:“便是為了讓他更加堅定,立我為妃的決心罷了!”
孫彩雯,毀了你女兒心心念念的皇子妃位,讓她成為景琰的笑柄,只是第一步呢!
“咳咳!”默溟卻是嗆了一下。
少主子可是少有做事如此‘單純’的時候呢!
若是主子知道了…
可能會扒了穆紹傳的皮吧!
只是默溟并未察覺,方才葉傾嫣在雅月樓向窗外看去時,那神色的意味深長,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丞相府。
葉傾嫣和默溟剛回到葉府,便看見葉蘭雪心不在焉向外走來,她面上眉頭緊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葉傾嫣自然沒有理會她,默溟在一旁嘟囔道:“小姐,雅月樓那幾個特色吃食,奴婢也未覺得有何特殊之處,尤其是那茉莉香糕,還未有咱們在清旎寺的桃花糕好吃呢!”
葉傾嫣莞爾一笑:“清旎寺遠(yuǎn)離塵囂,桃花也自然是更清潤淡香一些”。
默溟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便沒有再說什么。
可一旁的葉蘭雪卻是在聽到雅月樓三字之時猛然頓住,驚訝的看向了葉傾嫣二人,眼中滿是疑惑,驚恐,和不可置信。
另一邊的雅月樓內(nèi)。
穆紹傳緊攥著茶杯,眸中目光堅定。
葉傾嫣,絕對擔(dān)得起鳳凰之命!
她必須是七皇子妃!
入夜,葉傾嫣正睡著,房間內(nèi)卻是突然多出一人,而外間的默溟卻是一點(diǎn)也沒有發(fā)覺。
待那人走近,葉傾嫣終于察覺,猛然睜眼,心卻是跳漏了一拍。
那男子坐在她的床塌旁,半邊墨色面具泛著寒光,而那神色更是清冷霜寒,眸中的冷意像是要將葉傾嫣冰凍枯竭一般。
葉傾嫣朱唇微張,說不出是震驚還是…
欣喜。
她未想過他會來景琰,更是未想過,一來…
便是如此怒氣!
想來,是真的給氣著了!
只是…
自己何時惹到他了?
葉傾嫣勾唇而笑,垂眸道:“你即便火冒三丈,也要先讓我穿上衣衫吧!”
這一聲話語,雖然聲音不大,卻還是驚醒了默溟。
她猛然起身,卻在走出兩步后身子一頓。
然后她神色一變,惶恐的退了出來。
糟糕!
主子來了!
未免殃及池魚,她先走為上!
內(nèi)間的君斬聽后卻是一怔,這才想起,葉傾嫣未穿衣衫,一小截肩頭還露在外面,潔白細(xì)膩,潤澤無暇。
他眸光微閃,便冷著臉起身,轉(zhuǎn)過身負(fù)手而立,便是沒看見葉傾嫣眼中那一抹狡黠。
片刻,葉傾嫣說道:“不知溟幽谷谷主深夜造訪,有何指教”。
君斬轉(zhuǎn)過身來,面上還帶著冷意,居高臨下的看著葉傾嫣道:“你執(zhí)意回來報仇,以身為餌,攪黃葉蘭雪和穆紹傳的親事,將他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你的身上,便是你想出來的法子么!”
葉傾嫣一怔,眸中笑意全無,只定定的看著君斬。
他對自己…
明明一直都是長輩對晚輩的心思,那如今這般慍色,又是為何?
想來…
也是在以長輩的身份訓(xùn)責(zé)自己?
葉傾嫣恢復(fù)了往日那般淡漠的樣子,問道:“你便是為了此事生氣?”
君斬聽后只是別過頭去未在看她。
片刻,他淡淡的“嗯”了一聲。
“若你的報仇之策如此拙劣,倒不如我直接滅了丞相府來的簡單!”君斬繼續(xù)道。
雖知她必然還有謀劃,絕不僅僅是單純的毀掉葉蘭雪的親事,可君斬心中仍是一股無名之火,不知從何而起。
言語之間,也是有些嚴(yán)苛了。
葉傾嫣卻是淡淡道:“如此你便滅了這相府吧,左右我已過及笄之年,你滅了這相府,我便回去溟幽谷,獨(dú)過余下之年!”
葉傾嫣說的平靜無瀾,淡聲如露,可眼中那抹復(fù)雜,便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在溟幽谷住了八年,可君斬在谷中的時月恐怕未超兩年,她不在這景琰呆著,難道還回去守著溟幽谷孤獨(dú)終老么!
終是…
不能讓心懷天下的他,在谷中陪著自己的!
而曾經(jīng)那日日惦念,期盼他回谷的時月,連葉傾嫣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到底,是為何!
君斬一怔。
她這是…
是?。?p> 她已過及笄之年,難不成,還能一直在溟幽谷中陪他么?
所以…
君斬心中澀起。
所以她的意思是,要在這景琰之中找一人嫁了么?
她怕是…
再也不想回溟幽谷了吧!
想到此處,君斬動了動唇,終是不置一詞。
他轉(zhuǎn)身離去,便還是留下了一句:“我會留在景琰!”
終究是放心不下她!
更何況…
君斬眸中幽光流轉(zhuǎn)。
還有一個穆紹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