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太醫(yī)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此刻月影朦朧,巫太醫(yī)打了個呵欠,坐上守候在宮門外的馬車,向家里趕去。
咸陽城夜間鮮有行人,偶爾有一隊巡城的甲兵路過,隨著腳步聲漸遠,很快又歸于寂靜。
這樣的夜晚讓人感覺很安心,巫太醫(yī)坐上馬車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走到東街口的時候,馬車突然一陣顛簸,接著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
巫太醫(yī)吃了一驚,因為他聽到的聲音好像是馬夫的聲音。
他剛睜開眼睛,就見一道寒光向他襲來,巫太醫(yī)驚慌失措,剛喊了一聲“救命”,就被一刀刺穿了心臟,圓睜著雙目,大張著嘴巴,再也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噗通一聲從馬車上栽了下來。
“快走!”
月影下三四條黑影鬼魅般迅速向胡同口跑去。
“大膽賊人,站住!”
胡同口突然出現了一隊官兵,四條黑影頓時一愣,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連忙舉起雙手說:“賊人已經跑了……我們是自己人,我們自己人!”
“自己人?大膽匪賊,給我拿下!”
領頭的小頭目一愣,心想你們是賊,我們是兵,誰跟你是自己人?
一聲大喝,那些如狼似虎的武士立即向那四位黑影沖了過去。
四個黑影一看情況不對,怎么跟呂不韋說的不一樣?立即亮出兵刃,轉身就跑。
“放箭,別讓他們跑了!”
只聽“咻咻咻”一陣亂箭齊放,隨著幾聲短促的慘叫之聲,四個黑影被射死三個,剩下一個也被射傷了大腿,手里提著長劍,想逃已經沒了退路,完全被一群武士團團包圍了起來。
“誤會……誤會??!”那位僅存的黑影提著長劍惶恐不已。
“誤會?殺人越貨,人贓俱在,你還敢說誤會?”
見小頭目殺氣騰騰,一步步逼了過來,那黑影這才意識到中了呂不韋的圈套兒,慌亂中揮舞長劍,以求自保。
“不要過來,我是相……”
他本想說他是相府的門客,可是像他這種下等門客,沒有腰牌可以證明身份,但是話沒說完,幾把長矛同時刺穿了他的胸膛,大口涌出了鮮血,抽搐了幾下就就一命嗚呼了。
“賊人作亂,已盡數伏誅!”
……
翌日,咸陽城傳出了一條消息,巫太醫(yī)回家途中早到幾個市井無賴的搶劫,不幸歿難,四個無賴賊人被隨后趕來的巡城甲兵盡數誅殺。
這個消息讓咸陽城的人感到意外,畢竟咸陽城的治安好一向很好,甚至夜不閉戶都沒人敢偷東西,別說是搶劫殺人了。
在秦國嚴酷的律法保護下,咸陽人已經習慣了這種平靜祥和的生活,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心里都有些慌張,好在這四個賊人已盡數伏誅,不用擔心他們繼續(xù)作惡了。
郎中令叔孫把負責京城衛(wèi)戎的中尉、左右中候、千牛等官佐挨個訓斥了一遍,讓他們加強城防和治安巡邏,杜絕此類事情再度發(fā)生。
這個案子到這一步也就算結了,只是那些王公大臣暗暗可惜,心想巫太醫(yī)也是倒霉,只可惜一身醫(yī)術要帶進棺材板里了。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巫太醫(yī)帶進棺材板的不僅僅是醫(yī)術,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
巫太醫(yī)死后,呂不韋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命令厚葬巫太醫(yī),并善待他的妻兒老小,他的家眷像妻無不感恩戴德,感謝相邦對他們一家的照顧。
此刻,陳子安把一個平底陶翁倒扣在一盆炭火上,在光滑的翁底上攤煎餅果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陳子安知道很多面食小吃的做法,但是基于先秦時期炊具比較落后,甚至連鍋都沒有,富貴人家用銅鼎煮食,尋常平民只能用陶罐煮食,相當于二十一世紀的砂鍋。
雖然炊具簡陋,但是作為一個吃貨來說,總是可以想辦法的。
他用雞蛋蔥花調好面糊,加入適量食鹽,然后用木制刮板將面糊均勻的刮在滾燙的翁底上,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一張黃油油的雞蛋蔥花煎餅就成功了。
在他的旁邊坐著另一個吃貨趙政,陳子安攤一張他吃一張。
上次他吃了陳子安帶的包子,覺得宮里的烤餅沒法比,于是就隔三差五到陳子安的家里打牙祭。
趙政一來陳子安少不了要變著花樣給他做吃的。
“嗯嗯,這個煎餅果子,真好吃!”
趙政用筷子卷起攤好的煎餅果子,狼吞虎的吃了起來,連吃了幾張煎餅果子之后才發(fā)現阿姝和那千在旁邊抿著嘴唇,早就在心里偷偷咽口水了。
“哎,你們兩個……怎么不吃?。俊?p> 阿姝撅著嘴巴,心想你還好意思說,攤一張,你吃一張,哪有我們的份兒?
“你是君上,你先吃吧……再說我們想吃也沒有啊!”
趙政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沒辦法,實在是太好吃了啊,以至于他忘了君王該有的禮儀。
“寡人……失禮了,還望兩位淑女見諒,剩下的我不吃了……你們吃,你們吃。”
趙政一臉尷尬的擦了擦嘴巴,當真不敢吃了,一幫的阿姝和那千掩著嘴笑了起來。
“放心吃吧,人人都有份,管你們吃飽吃好!”
陳子安為了緩解趙政的尷尬,說到這里忽然岔開話題說:“聽說宮里的巫太醫(yī)死了,君上應該有所耳聞吧?”
趙政點了點頭說:“嗯,聽說了,聽說被幾個市井無賴給殺了,看來咸陽城的治安還不夠好啊!”
陳子安微微一笑,心想在如此嚴酷的秦律之下,居然有人敢頂風作案,死的偏偏又是巫太醫(yī),他可是秦異人舊疾復發(fā)不治身亡的唯一見證人,這讓陳子安不得不覺得有些蹊蹺。
只可惜這個四個無賴全被殺了,沒留下一個活口,現在已經死無對證,想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已經不可能了。
陳子安看了趙政一眼,見趙政對這件事情并沒有多想,本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趙政,但是轉而一想他還是個孩子,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以免造成不可預測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