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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雕弓

第九章 兩敗俱傷

赤焰雕弓 月中禾 2779 2019-03-01 18:32:55

  陸成江聽了臉色大變,呼地站起身來大聲問道:“你懷疑是我給金人告的密?”

  魯雨田所說的這三個人,的確都熟知魯公后,除此而外再無他人,這三人中,父親魯公后理所當然不能自行構(gòu)陷,魯雨田也絕不可能置父親于危難,剩下的無疑只有一人,那便是舅父陸成江,況且舅父與自己的父親不和已久,怨氣積蓄心生報復(fù)也是順理成章。

  魯雨田見舅父氣急敗壞,意念更加堅定,也不說話,只是目光如炬般盯著他。

  陸成江來回慢慢走了幾步,緩了緩臉色又坐下來道:“我雖然與你的父親關(guān)系不和,但算不得是什么仇怨,我為何要置他于死地?即便我要害他,又怎能狠心連累到你?”

  魯雨田被陸成江這一反問,覺得好像頗有道理,父親與舅父之間雖然有爭執(zhí),但要說到了以性命相搏的地步卻恐還不至于。

  何況陸成江要害死父親又何必苦等十余年之久?他每次見到自己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絕難作偽,以平心思量,自己僅憑一時猜度便對這唯一的親人存有這樣決絕的疑慮,似乎有點不通人情事理。

  陸成江見魯雨田垂首不語,接著說道:“雖然我武功不濟,但你爹爹更加膿包,如果我要殺他,又何必借助金人之手,豈不是多此一舉?”

  陸成江此話不假,魯公后沉迷火器,拳腳功夫稀松平常,陸成江則練過多年功夫,而且身材遠較魯公后魁偉健碩,他若是起了殺心,諒來自己一人便能做到,無須繞彎子費周折。

  魯雨田一時游移不定思緒煩亂,出神地望著騰騰火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火?”魯雨田眼前突然一亮,猛然間想起布包中的《伏火武經(jīng)》,頓時又想起那些金人奉命來找父親,是因為父親是制造火器的行家里手,那些金人也并非存心要殺父親,實則是為了火器而來,現(xiàn)下父親已死,《伏火武經(jīng)》自然便成了關(guān)鍵所在,自己雖然不能確認陸成江是否與金人勾結(jié),但他多年來想要拿回《伏火武經(jīng)》卻是不爭的事實。

  魯雨田適才幾乎被舅父說服,想到此處額頭不禁冷汗涔涔的,暗暗慶幸沒有受他花言巧語欺騙,臉色便即轉(zhuǎn)而冷淡,問道:“外公曾與我爹爹寫了一本書,你知道么?”

  魯雨田一邊說話一邊將手悄無聲息地探入布袋按在書冊上,心說他萬一來強搶,我便將這布包扔進火中,父親一生心血固然白費,眼前這惡人要得到那也叫他空想一場。

  陸成江見她臉色陰沉不定,目光中含有戒備之意,也不知她心中所想,答道:“這個當然知道。《伏火武經(jīng)》是你父親與你外公合著的,只不過我文墨不十分通,對于什么煉制丹藥更加提不起精神,因而不這書對我來說實在是無勝于有。”

  魯雨田暗中思索,這書能夠?qū)懗?,大半功勞歸于父親,但畢竟父親所學(xué)淵源出自外祖一脈,若說這本書姓陸也是應(yīng)該,舅父雖然在這方面遠不如父親精通,但《伏火武經(jīng)》堪稱奇書,舅父不起覬覦之心難以叫人信服。

  魯雨田疑竇叢生,又想到:“父親臨別時將書冊交給我,囑咐我務(wù)必交由舅父收藏,可憐他到死也沒有想到陸成江居心叵測?!?p>  陸成江見魯雨田并不答話,急道:“難不成那本《伏火武經(jīng)》已被金人搶去了?這可不妙啊?!?p>  魯雨田又想道:“剛才還說無勝于有,轉(zhuǎn)眼之間卻關(guān)切起來,真是言不由衷。”開口說道:“金人倒還未搶去,不過父親早有提防,如果有人想要強取,恐怕也是白費心機。”此話雖然明指金人,實則明白告訴陸成江若,你要是打算搶書必將落個蘭艾同焚的結(jié)果。

  陸成江哪里聽不出魯雨田弦外之音,當下無話可對,沉吟了一時才道:“此事萬分蹊蹺,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一定要盡快查個水落石出才好,否則恐怕貽害無窮?!?p>  火塘上架著燒烤的野味已經(jīng)外皮焦脆,濃郁的香氣直入鼻腔。魯雨田已經(jīng)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此刻聞著肉香卻全無食欲。陸成江神魂不守,任憑烤肉油脂滴在火中,發(fā)出滋滋啪啪的聲響。

  正在二人都在凝神之際,石屋門外突然傳來噓溜噓溜之聲,是駿馬馳騁久了打響鼻,魯雨田聽響聲雜亂無章,也不知來了幾人幾馬。一名男子渾厚的聲音自外傳入:“里面可是陸成江陸老賢弟,李鐵槍前來拜訪?!贝巳税l(fā)聲雄渾非常,傳入屋內(nèi)在四周震蕩,嗡嗡作響,可見其內(nèi)力深厚。

  陸成江與魯雨田在屋中聽了,形容顏色迥然有別:陸成江喜形于色,魯雨田卻如同聽見了鸮啼鬼嘯一般,臉色極為難看。二人幾乎同時站起身子。陸成江朗聲道:“李將軍,在下正是陸成江,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出來恭迎?!?p>  魯雨田又氣又驚又怒,厲聲對陸成江說道:“這李將軍恐怕不是什么好將軍,你難道不該叫人家王爺嗎?我前腳來,這李將軍李王爺隨后就到,可真是巧得很吶?!?p>  陸成江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奇道:“什么王爺?”說完向魯雨田走近一步。

  魯雨田不在火塘邊緣站定,穩(wěn)穩(wěn)如同塔石一般,柔弱女子大事臨頭卻遽然生出一股視死如歸的豪氣。魯雨田冷冷地說道:“自然是關(guān)乎你前程的王爺?!?p>  陸成江雙眉緊蹙,又上前一步道:“什么前程?”

  魯雨田見陸成江裝聾作啞步步緊逼,右手迅疾在布包中掏出一物,不暇思索便擲入火堆中。陸成江尚且來不及看清楚魯雨田扔進火中的是什么物體,耳邊卻聽“轟”的一聲,塘中余焰未盡的燒柴以及火炭猛烈四射,一股煙霧隨即如同烏云一般滾滾冒起。

  魯雨田剛一出手便心知不妙,自己原本是要把《伏火武經(jīng)》扔進火中焚為灰燼,以免落入陸成江及石屋外的那位將軍手中,誰料慌張之中頭腦混亂,忙中出錯將最后一顆震天雷丟了出去。

  震天雷在烈焰中引燃速度奇快,倏忽之間便急劇爆炸開來,加上火塘中都是燃燒之物,威力頓時增加了幾倍。虧得魯雨田出手的一瞬便察覺出不對勁,火光電石之間身體迅速后傳,縮著首弓著背,這才未傷及要害。

  陸成江可就沒有那么幸運了,他連趨兩步,距離火堆已經(jīng)不足二尺,既無預(yù)先防備更不及回身躲避,隨著震天雷突然炸響,一陣熱浪撲面襲來,數(shù)不清迸濺而起的碎物在臉上、胸前砸個正著,口中只“啊啊”慘叫兩聲便即摔倒在地。

  屋外來人聽到屋中異動,大聲喊道:“陸賢弟,發(fā)生了什么事?”

  魯雨田雖然躲過一劫卻也不能全身而退,幾根燒了半截的木棍打在她的背上,力道強勁,魯雨田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腳下踉蹌不穩(wěn),再加上熱浪推背,身體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般猛然向前撲倒,一時收勢不住,重重跌倒在墻角供桌底下,連桌上祭品也撞得撒落一地。

  魯雨田尚且來不及呼痛,身下忽覺一空,“咕咚咚”幾聲直往下墜去,頭頂同時傳來“咣當”一聲響動,稀里糊涂只覺身體翻滾了數(shù)周然后才又重重落地。魯雨田只感到一陣劇痛襲遍全身,頭腦發(fā)脹,登時背氣昏了過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魯雨田神志方才清醒過來,又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打量了一圈,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魯雨田記得布包中還有沒用完的火折子,取出來燃起,火折發(fā)出的光線雖然有限,卻也足以看得大概,一眼瞧見左右兩邊沿著石墻一人高處每三四尺就有一個燭臺,大約共有十余個,燭臺上面都插著長短不一的蠟燭,顯然是有人用過。

  魯雨田急忙將所有蠟燭一一點著,周圍逐漸亮堂起來,眼前豁然開朗,回頭見火折剛好燒盡熄滅,便將它扔在一邊。

  

月中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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