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歸亦遠(yuǎn)的書房燈火通明,歸亦遠(yuǎn)和夫人裴臺月在上首坐著,下首一側(cè)是歸友丘,旁邊擱著一個凳子。
另一側(cè)凳子上坐著四人,王家竹、陶家柳在列,另外兩人魯雨田卻不認(rèn)識。
魯雨田一一向眾人問好才在歸友丘旁邊的凳子上落座。
王家竹率爾說道:“魯姑娘,我和二寶你都認(rèn)識了,我們旁邊那兩位便是三寶、四寶,他們剛剛從外地回來?!?p> 魯雨田起身道:“原來是謝三叔和葛四叔兩位,早都聽王、陶兩位提過,今日才見上了。”
謝家池身形較葛家溪稍矮了幾寸,性格更加著急,大聲說道:“魯姑娘果然標(biāo)致得緊?!?p> 葛家溪也道:“少主人的眼光果然獨(dú)到啊。”
歸友丘在一旁窘迫得臉色都紅了,又不好意思出言阻止謝、葛二人,害怕他們有了話頭更加來勁,因而只是干咳幾聲,示意謝、葛二人不要再說下去。
魯雨田臉上羞澀浮動,心想果然是四寶兄弟,個個都是直爽的性子。
歸亦遠(yuǎn)道:“謝、葛二位賢弟,你們兄弟外出數(shù)月,所探虛實(shí)你們都詳實(shí)講來。魯姑娘不是外人,不必有所隱瞞?!濒斢晏锊恢?dú)w亦遠(yuǎn)故意突出自己有何用心,也不說話。
謝家池道:“好。我和四弟三個月前一路向北,過了淮河我們二人在泗州分手,我去了鄭州,四弟去了山東,只不過我在鄭州秘密打探一月還多,卻始終沒有什么消息。后來我便又照著主公的吩咐去了少林寺?!?p> 歸亦遠(yuǎn)問道:“凈塵大師可好?”
謝家池道:“大師好得很,而且八月上就要做少林寺的主持了?!?p> 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交給歸亦遠(yuǎn),接著說道:“凈塵大師說是本應(yīng)該親自將書函送來,不過又說接任之前的瑣事纏身,趁便讓我把請柬捎帶回來。”
歸亦遠(yuǎn)接過書信打開,果然是凈塵大師親筆所寫,上面寫著八月十五日是接任方丈的大典,誠請歸亦遠(yuǎn)前去觀禮。
魯雨田見謝家池將凈塵和書信拿出了,心中卻想:“大和尚執(zhí)掌少林可以說是大事一樁,謝家池應(yīng)當(dāng)一回來就立刻稟告,此時才拿出信來似乎不合常理?!?p> 謝家池見歸亦遠(yuǎn)把書信看完了才又說道:“我覺得在鄭州待著也沒有什么用處,便回到泗州,我與四弟約好了,無論事情濟(jì)與不濟(jì),都在此會合,我去時四弟已經(jīng)在那里等我了。”
葛家溪道:“我與三哥分手后立刻去了濟(jì)南府,大約用了半月便尋找了一處宅子,宅子外墻上畫著與主公所說一模一樣的一處暗記,我便敲門進(jìn)去,將主公的書信交給一個打頭的人,那人確認(rèn)了老半天才相信了我?!?p> 歸亦遠(yuǎn)面容焦急道:“那人一定就是李將軍了!”
葛家溪搖頭道:“不是李將軍,那打頭的自稱是叫作言達(dá),自然不是李將軍了。那言達(dá)說李將軍在我來濟(jì)南的三天前去了臨安。我又按照主公的意思問了些事,都說不確切,要等李將軍回來才行。隨后我便回到泗州等三哥,直等了近十日才見三哥回來?!?p> 謝家池道:“我二人會面后一經(jīng)商量,與其直接回鉛山還不如去趟臨安,雖然有些繞路,但如果能碰到李將軍那便值得了?!?p> 歸亦遠(yuǎn)捋須笑道:“這次你們兩位算是長了些心眼了?!?p> 文房四寶聽了都哈哈大笑,謝家池接著說道:“不過可惜的是,我們?nèi)耘f沒有在臨安探聽到關(guān)于李將軍的任何消息?!?p> 陶家柳不滿地說道:“那還不是白白聰明一場?”
謝家池得意地說道:“二哥此言差矣,古人說:‘莫愁前路無知己,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語未畢,魯雨田在一旁聽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謝家池不解其意,問道:“魯姑娘笑什么呢?”
魯雨田笑意難消,說道:“‘莫愁前路無知己’乃是前朝高適所寫,而‘柳暗花明又一村’卻是本朝陸放翁在四十年前寫的,風(fēng)牛馬不相及,不過讓你湊巧攢在一起用,還別有趣味?!?p> 裴臺月也笑著對謝家池道:“你說話就不要子曰詩云的了,還是本性點(diǎn)的好?!?p> 謝家池爽爽快快地道:“我是想在魯姑娘面前給少主人長長臉,所以想斯文一些,結(jié)果終于還是謅到陰溝里了。”
眾人哄堂大笑,笑足了之后謝家池接著說道:“我和四弟正愁這次出門要無功而返了,卻在臨安城西發(fā)現(xiàn)一次非常蹊蹺的失火!”
歸亦遠(yuǎn)問道:“什么蹊蹺的失火?”
謝家池道:“我和四弟在臨安打探李將軍的消息,卻一無所獲,只好打算灰溜溜地回來,不想出了臨安城西門要趕回鉛山的時候,卻恰好碰見到有一戶中等模樣的人家院落失火,前前后后死了十幾口人?!?p> 裴臺月悲天憫人,口中念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問道:“這戶人家受了無妄之災(zāi),正是可憐可嘆。不過此事有什么蹊蹺之處?”
謝家池道:“本來我和四弟此次是奉命有要緊的事要做,但既然遇到這檔子事情也不能不管不顧,好歹幫著苦主將尸體都從灰燼里搶了出來?!?p> 歸友丘道:“謝三叔葛四叔真是善人。”
謝家池一揮手道:“不值當(dāng)一提。只可惜距離這家最近的鄰居都在幾里之外,等他們趕來,早都不及滅火救人,我們兩人去時,那家房子已經(jīng)燒光了,火也已經(jīng)滅了。我和四弟聽那些鄰人說,他們是在半夜看到這家是起火的,推斷是因天干物燥,一把野火將這里燒了個干干凈凈?!?p> 魯雨田疑竇叢生:“臨安城西,并且是獨(dú)居,難道是……元哥哥家?不會有這么巧合的事吧!”
葛家溪道:“你們各位猜猜看結(jié)果如何?”
歸友丘好奇心重,脫口問道:“難道不是野火,是有人故意縱火?”
葛家溪道:“大致差不多。這火十之八九不是野火,因?yàn)槲液腿缭谔w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些死尸雖然外表燒得只剩白骨,但實(shí)則都不是燒死的?!?p> 歸友丘道:“那是怎么死的?”
葛家溪道:“他們都是死于武功高強(qiáng)人之手,每個人不是胸前就是后背骨骼盡斷,不少人從匍匐姿勢來看,生前有逃跑跡象,可惜那出掌之人武功奇高,只需一掌便立斃人命,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