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漢雖然長得有些胖,但卻總感覺是面黃肌瘦的反差模樣,除了眼睛有神之外,幾乎就是一個乞丐的樣子。
他穿著一件破破的青布衫,多處竟然還沾了一些泥土和草屑,應(yīng)該是露宿時留下的,而且一看就是一個不注重衛(wèi)生的人,最起碼有泥土這件事是不應(yīng)該有的,頂多褲腳有一些就還過得去一些。
老漢是從竹桃湖那個方向過來的,一到鎮(zhèn)口就不動了,直接坐依在老樹下,一只手還持著纏著些許布條丁的木棍,大搖大擺地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剛閉上眼睛,一個老頭就出現(xiàn)在他身邊兩丈多的地方:“敢問,你的招牌呢?”
對方搖了搖木棍,閉目隨言:“算得準不準,不是你說了算,試過的人的話才作數(shù)。招牌不站牌,不過就別人的一句話而已,但你現(xiàn)在還不是那個別人,你只是別人?!?p> 這個老人就是桃東,他呵呵一笑:“還真是不謙虛?。〔贿^,真沒有招牌?”
對方?jīng)]有說話,看著像是已經(jīng)睡了過去,但桃東并不敢輕易接近他兩丈之內(nèi),這是他對自己能有安全保障的一個自我定義,即使眼前這個邋遢的胖子給人很危險的感覺,但也不至于沒有什么招架之力,這不,還有三個在村口茶攤喝茶的人嗎?
也許是桃東多想了些,對方終于睜開了眼睛,像是在看著桃東,又像是在看著哪兒。這眼神,讓桃東汗毛乍豎,對方的危險氣息更濃了!
茶攤上的三人,蓄勢待發(fā)!
桃西坐在最后面,沒辦法,桃西一門心思放在研究藥劑上,所以在修行上就落后了一大截,桃南則坐在最前面,因為最近桃北最近正準備仙術(shù)升階,還準備在之后挑戰(zhàn)桃南和桃東呢!
睜了睜眼睛的神漢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桃東也將神漢看到這一切的一切看在眼里。神漢動了動,僅僅這個動作,讓桃東差點泌出汗來,但是還是忍住了。
神漢哈哈一笑:“本人算命很準,本人也是專門來為一個人算命的!”
桃東深吸一口氣:“誰有那么好的福分?”
神漢終于瞅了瞅眼前的桃東,上下看了一遍,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說了一句:“那個跟你好像有點關(guān)系?!?p> 桃東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個小鎮(zhèn),是經(jīng)不起折騰的,單單自己一個人都能夠?qū)⑵錃?,還別說來了這么一個不知深淺的神漢。
桃東:“哦!原來如此,那我是不是需要謝謝你?。??”
神漢重新閉上眼睛,仿佛是在想著什么事情,又像是在確認著什么事情,幾秒鐘之后才徐徐回答道:“或許以后才有機會謝我,你?還不值得?!?p> 桃東沒有生氣,轉(zhuǎn)身就走。
“我說,教書先生,你問的問題就相當于算命了,能不能帶我去吃點飯?殘羹剩飯都無妨?!?p> 桃東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茶攤前的三個人終于放開了剛才還捏得緊緊的拳頭,然后起身大大咧咧付了錢之后,先行趕往書塾的方向。
書塾門匾之下,桃先生一步跨了進去,根本沒有想過要遵循主客禮儀,而神漢則停留在了門外,只看“竹伯客題”四個字,并沒有看“桃風書塾”這四個更大的字。
桃東皺了皺眉,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些答案。
神漢只是“嗯”了一聲,也跟著走進了院門。邊走還邊問了一個問題:“書塾里的孩子都喜歡這里的一切嗎?”
桃東:“這么美的景色,自然是喜歡,甚是喜歡!”
神漢哈哈一笑:“的確,自然是很美?!?p> 桃東又一次松了一口氣。
小道盡頭,茶亭旁邊的石頭上,桃癡兒在那呵呵笑著,然后不羞不臊地大喊道:“桃先生!這個邋遢之人,是求學還是求財???”
神漢睜大了眼睛:“這小姑娘長得挺別致啊!”
桃東欲言又止,一招手一俯手,桃癡兒一溜煙跑沒影了。神漢看了看,并沒有怎么在意的樣子。
桃東并不覺得自己是不是委屈了,進了桃園,再怎么說,勝算應(yīng)該是大些。更何況,這家伙好像不是很針對自己,但是自己也別當那一顆引燃熊熊大火的小火苗,經(jīng)不起折騰啊,何況是小鎮(zhèn)?
桃東在茶臺前坐定,倒出比較好的茶葉,燒上水:“喝茶嗎?”
神漢似笑非笑盯著桃東:“桃先生,有飯嗎?”
桃東尷尬地點點頭,再次領(lǐng)著這個感覺太先入為主的神漢往食堂方向走。
黃光有些興奮,因為除了放學回家的時候能夠有些生氣之外,跟著徐小騰就是最大的快樂了!也不知道為啥,在桃先生的課堂上,沒有一點生氣,難道大家這么努力,就真的能夠當上官?這還是桃先生第一次教書呢!大家最記得桃先生說的一句話是:“書上知識,由淺入深,你們這些娃娃鐵定能看得懂,背一背就行了!如果哪一個有想要問問題的,單獨找我,課堂上我就不多說了,你們自己靜心、潛心學習就好!”
這是哪門子老師?頂多就教了點大家不會認的字而已!
所以,上課的時間就是大家默默看書背書的時間。不過黃光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間教室里,自己的記憶力超級好,出去就不一樣了。
此時,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倆人走在回書塾的路上,每人手里還抱著一摞書。
徐小騰知道桃先生是這樣的人之后,難免也有些驚訝:哪有這樣教書的先生?
“我自小識字就少,父親總讓我爬山,然后游山玩水,這些可難辦了!”
小胖子接話道:“為什么難辦?桃先生會教你不認識的字的?!彪S后哈哈大笑,徐小騰則笑不出來,就在剛才刻書的時候,看得懂的字少之又少,讓黃胖子為自己答疑解惑的時候,胖子都顯得吞吞吐吐的,這自己怎么學啊!
“桃先生沒說過,只讓我跟著你?。 ?p> 小胖子撓撓頭,都不知道說啥了,自己好像也是半桶水響叮當來著,每次考試都考不過班里的大部分人。這下好了,先不說徐小騰是不是拖油瓶,自己能不能教好都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徐小騰見小胖子不說話,自己就三步并兩步往前快速走去,因為他要找桃先生問一問:還能不能教自己識字了?
身后傳來胖子的呼喊聲:“徐小騰,等等我,我會教你的!”
興許,是害怕桃先生怪罪自己吧!
此時,神漢已經(jīng)端起了碗,大口大口地吃著飯。桃東本想直接給他打冷飯的,但是想了一想,還是好好地做了一下飯,更把白米飯也熱了熱。神漢邊吃邊稱贊:“你這個糟老頭子很會做法?。∵@么好吃!”
沒一會兒,徐小騰沖了進來,而黃光則留在門口,耳朵都紅了,自己拉不住徐小騰??!完了,不知道桃先生會怎么懲罰自己的。
“桃先生,我好多不認識的字,你能夠教我嗎?”
“黃光不教你嗎?”
門外的小胖子此刻臉都跟著紅了,很像一個熟了的芒果一樣。
“不是,我是想讓你教我?!毙煨◎v還是這個問題,這個要求。
桃東正要叫黃光進來呢,結(jié)果徐小騰搶先一步:“桃先生,你怎么教他們的我都知道了,我比他們更笨,所以,我想要桃先生多費點心。”
神漢哈哈一笑:“喲?這小伙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桃先生,你教嗎?”
桃東看了看嘴上還有飯粒的神漢,又看了看徐小騰,再看了看門外低著頭的黃光,沉吟了一下:“好,可以?!?p>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想教徐小騰的可不止這些,但是今天心很亂,于是都不知道自己該說啥了:難道,我又輸給了這小子一回?
神漢往桌子上一靠,伸手抹去臉上的飯粒,樂呵呵地笑著:“小伙子很不錯,要不要我給你算上一卦???”
“你是誰?算什么卦?”徐小騰可愛的小臉上,還殘留著些許怒氣。
“別生氣,我也不會跟你生氣,我只想問你,想不想算命?”
“不想!”徐小騰抱著書邁著大步出了門,獨自走去自己的住處。
房間里,又只剩下了桃東和神漢,小胖子并沒有跟著徐小騰,而是自己返回了課堂。
“好了,桃先生,你的飯我也吃了,要不要你也來一卦?”
桃先生雙手往背后一背,眼光朝著門外:“消受不起?!?p> “得嘞!我以為你想說的是無功不受祿,那我以后再給你算吧!今晚,讓剛才那小伙子找我,我也想當他老師!”
在桃東的余光中,神漢消失不見。
本來心中已經(jīng)大定的桃東,此時又繃起了一根弦,隨后弦又直接斷了,背在身后的手使勁搓了一搓。